他一臉尷尬,自知是自己沒有經驗,給葉落招來了麻煩。
葉落不用看,已經知道前面無路可走,身後又是死衚衕,一皺眉,擡頭看看上面,往下一蹲,拍拍自己肩膀:“快,上來。”
“趙公子”下意識擡腿就要上,又覺得不對了,忙問:“你怎麼辦?那麼多人,你行不行?”
“沒事,你先走。”葉落的口氣急促帶着不容反駁的命令道。
“趙公子”覺得自己逃命,卻要葉落墊腳十分不仗義,兩人一起走是不可能的,必須得留下一人做掩護,另一人才有機會脫身,他想要葉落先上,自己留下,卻見葉落狠狠瞪眼道:“再囉嗦就來不及了。”
只聽那雜沓的腳步聲吶喊聲也就快到近前了,“趙公子”奮力踩上葉落的肩膀爬上牆頭,急切地回身伸手,想拉葉落上去,但是那火把眼見已經從小巷口伸了進來。
“在這裡,這次看你們還怎麼跑?”有人惡狠狠的舉着明晃晃的刀就奔了過來。
“快走,不準回頭。”葉落回身面對那些衝過來的家丁,低聲命令:“一網打盡,我們就全完了。“
“趙公子”心中一亮:對,他們抓不到自己,就有所顧忌,就算抓住葉落,一時也不會拿她怎麼樣,這麼說來,自己脫身再來救人,比起她脫身再來救人是大大的有利,就算走投無路,他還有最後一招,不怕救不了葉落。
於是,“趙公子”伏在屋頂陰暗處不動,那些家丁風風火火的跑來,卻只發現了葉落,以爲先前看到的黑影就是她。
“小娘們,原來還躲在這裡沒跑,害得老子們到處找。”
“真是狡猾,差點就被她騙過我們的耳目逃脫了。”
“還是教習有經驗,要咱們回來在這附近搜尋,不然,可沒辦對老爺交待。”
那些家丁被葉落戲耍了一回,這次看見她,一半氣得牙癢癢,一半被她那半張絕色容顏依舊迷得有些魂不守舍,總之,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全是一羣虎狼困住了小羊羔的模樣。
火把將一羣緊緊圍住葉落的男人的身影投射在狹小巷子兩邊的牆壁上,一片濃重的黑影跳躍着閃爍着,象張牙舞爪的地獄小鬼。
葉落將金匕首握在手裡,警惕地注視着眼前這些家丁的一舉一動。
先前吃過她虧的家丁們多少有些忌憚,想抓她,腳步卻像被什麼絆住,左右移動,就是有些不敢上前,那金匕首閃着金色的光芒,可是削鐵如泥,要是碰着誰的腦袋,那還不如削瓜切菜一般……
前面的不上前,後面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被攔住了視線,疑惑間也不敢往前來,一羣五大三粗的男人,將一個孤身女子堵在小巷裡,蠢蠢欲動,卻又無人敢上前,看得那躲在暗處不願離去的“趙公子”更加興奮,葉落看來真是個女俠,先前不知道怎麼教訓了他們,看這些傢伙都被她嚇成這樣,難怪剛纔她要自己走,原來如此,便抱了看好戲的態度作壁上觀。
兩邊這麼相持了一會,葉落見他們對自己有些懼怕,便想不如趁着這虛假的威風,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衝衝,也許能搏條出路,這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雖然這辦法她一分把握也沒有,只要有那麼一兩個家丁不怕死抓住她,就完了,但是隻有這辦法還有一線脫逃可能,眼下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
於是沉肩,蓄力,做好往外不顧一切飛奔的準備,卻聽到那些家丁身後一陣喧譁:“讓開,讓開,教習來了。”
只見剛纔圍的密密匝匝的家丁中間分開一條道,一個微腆着肚子,光禿着鋥亮腦門,一臉橫肉的漢子在幾個家丁的簇擁下大踏步而來,仇管家跟在他身後半步的地方,也跟着一臉的趾高氣揚。
這人便是仇府的武術教習,一個往年橫行山野的賊寇頭目,據說力有千斤,燒殺搶掠無所不能的兇殘傢伙,只因當年一時不慎被手下出賣,被官府捉拿住,就要砍頭之時,是仇大老爺用了不菲的銀兩和與縣令多年的交情偷樑換柱留下了他一命,自此江湖上少了一個山賊頭子,仇府多了一個門神似的仇教習,只是這個神是個看上一眼就叫人哆嗦的煞神。
仇大老爺壞事做得多了,心中自然有些害怕被人報復,平日走到哪都隨身帶着仇教習,這次出門辦事也不例外,眼看已經進了自己的地界,纔要仇教習先行回來通報一聲,暗地裡是將出去收的一些銀兩及時交給賄賂縣令,沒想到正好趕上這趟事。
殺人放火可是仇教習最擅長的事情,別人被愚弄的團團轉,到了這賊頭子的眼裡,可是眼珠一轉就想的清楚了,要不怎麼會輕易就將葉落堵在了這裡?雖然要不是“趙公子”那麼好心的在夜半街頭狂奔才無意間好心辦了壞事將他們引到這裡,葉落也許早就全身而退,可是那些家丁不知道這內情,心中對仇教習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葉落一見這人雙眸精光畢露,腳下虎虎生風,顯然是個高手,可是那些家丁是他調教的,爲什麼卻差的那麼遠?是了,一來這小地方一般沒有什麼高手,那麼些家丁,但從氣勢上也就足夠威懾了,再加上縣令的背後撐腰,這仇教習自然不用那費心教導出多麼厲害的高手。
而仇教習的另個打算,一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怕仇大老爺以後不再倚重自己,二是怕有人學的精了,會被人瞧出武功路數,從而將自己暴露了,所以故意沒有盡心教罷了。
而仇教習見了葉落,這站的姿態看似隨意,其實卻是攻守轉換得益,竟是經驗老道之法,便暗中戒備,可是葉落又分明是個妙齡少女,那婀娜的身段,纖細的腰肢,縱然是警惕的神色,卻仍帶着一分天生的妖嬈迷人之花容月貌……
仇教習忽地一驚,他是在抓人的,怎麼會有瞬間差點被攝了魂的感覺?不行,不管這女子是何來路,她的姿勢擺的不錯,但是周身卻缺乏一種氣,又象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真是邪門,那也得將她拿下,不然自己還混個什麼?
“把你的同夥和何燕都交出來!”仇教習斜睨着葉落,雙手環胸,一聲粗喝。
葉落自知剛纔的計劃因爲他的出現,是無法實施了,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傲的揚起頭,輕蔑的神態說明她不屑於與他搭腔,彷彿那樣會有損於她的美麗和品格。
受了葉落無聲的奚落,仇教習怒了,這城裡除了縣太爺和仇大老爺誰不敬畏他?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女子竟敢在他的地盤上,不,是看管的地盤上放火,搶人,還敢這樣臉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不把她拿下,撲倒,丟在身下狠狠地蹂躪,就難出這口惡氣!
這仇教習不覺心中邪念叢生。
伸手一招——他倒沒小看了葉落,使的是自己拿手的招式便向葉落當胸抓去,這種招式用在男人身上很是尋常,可是對個女子用這招,猥瑣之意着實可惡可恥。
葉落不敢大意,急忙躲閃,同時沒忘了將手中匕首往那隻象沒褪化好猴子似的長了密長黑毛的手就剁了下去。
“趙公子”居高臨下的躲在牆頭的樹影裡,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然一聲“淫賊”就要脫口而出,用力握緊了拳頭,睜大雙眼,心裡大叫:葉落,殺了他,這該死的傢伙!
可是,事與願違,起初,他見只是仇教習一人上前,雖然這人兇惡下流,但是葉落可是女俠,對付那麼多家丁都能從容的從仇府逃出來,對付這麼一個人應該更沒問題,只見他們兩拳來腳往打的激烈,“趙公子”還心情一派輕鬆,可是沒一會,就覺得不對了,葉落好像一直在躲,而那仇教習似乎得了什麼勢,步步緊逼,雖然暫時沒有碰到葉落,可是就算完全不會武功的人也看出來,這一進一退,葉落已經處於了下風,還有越來越難以招架之勢,而周圍的家丁們臉上不懷好意的笑,表明他的分析是十分正確的。
“當”的一聲,葉落實在氣力不濟避不開仇教習一招招緊密的攻擊,而那些家丁手中的兵器正好在火把的照耀下一個反光,使得她有瞬間看不清仇教習的招式,於是金匕首被他一記重拳擊在腕上磕飛了。
這下,家丁們可羣情沸騰起來,再看向葉落就像看着落入鼓掌的玩物一般,那些邪惡的眼神,將心底齷齪的想法全部毫無遺漏的全部表現了出來,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仇教習看見氣喘吁吁,額上香汗涔涔的葉落,覺得更是生平未見過的絕色,腦子裡幾乎就要想着這樣的女人壓在自己身下會是怎麼樣一番令人銷魂的景象了。
而失去了金匕首,看着眼前一個個眼中閃着狼樣光芒的男人,葉落心裡陡然忐忑起來,背緊緊貼着牆壁,那一瞬間,忽然多麼希望背後的牆壁是那個曾經不止一次將堅實的背脊與自己相依相靠,共同對敵拼殺的男子來。
一片樹葉就在這時飄飄悠悠的落到她的耳邊,猝然一驚,仇教習抓住葉落這一下走神,張開一張蒲扇樣的大手便向她兜頭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