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日本兵的子彈開始成排的打了過來,一下子聽到了七八聲槍響。
王南正有心想數下還有幾隻槍在響,日本人的槍聲又都停了下來,王南不知道他到底打死了幾個,卻知道餘下的日本兵都在瞄着土坑等着他冒頭。
他知道這時候不是衝出去的時候,想了下,想用腦袋吸引一排槍,可轉頭又一想,腦袋伸的時間短了只能引來兩三槍,伸時間長一點,所有的槍都會打過來,肯定躲不及。
王南卡在這裡有些爲難,不伸頭怕日本人抄過來,伸頭又太危險。身體貼在脫下來的大包小包上,看着包,突然冒出個主意。
王南先調了下自己的位置,又開始調整口袋位置,這時的動作有些大,日本人看到了動靜,兩發子彈貼着土坑上方飛過。
王南用空出的右手抓起揹包,用屁股拱一拱,感覺可以發上力了,稍等了兩個呼吸,一叫勁把揹包扭甩出坑丟到了坑邊上,隨後豎起耳朵,做好了衝出去的準備。
先是接連兩三聲槍響,頓了一下幾乎是同時響了六七聲槍響,王南聽到了揹包被子彈打中的聲音,立刻據槍上肩膀竄出了土坑。
衝出去的時候,他把槍口對準日本人的方向卻沒開槍,先往左側的草叢裡跑。
他在訓練自己的時候反覆琢磨過這個絕技,他覺得:開槍的時候最好是對方開槍後,因爲這時對方正在拉槍栓。
如果對方有幾個人,閃過一排槍後再開槍最合適。
自然,這些都是在賭命。
但也要看自己跑的夠不夠怪。
有一點王南還沒遇到過,就是如果對面不是訓練有素的日本士兵,那瞄準和射擊的節奏可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只是當前這個局面,對方基本都是日本最精銳的步兵,他自己胡想的理論暫時還是說得過去的。
在後世,很多人說跑Z字線路,有說對的,也有說不對的。其實對不對只是看誰瞄着你,打慣了移動靶的高手瞄着你,只要抓住兩三秒的規律就足夠了。200米內,只要給射擊精準的老兵判斷出你之後1秒多頂多2秒的動作,你就等着撞到他打出來的子彈上吧。
王南一跳出來不敢開槍就跑動,就是因爲他端槍瞄準射擊完時正好是日本兵拉好栓的時候,他打完一槍後,所有的方向已經被這些士兵的瞄準封死。
其實就象野雞剛從地上飛起來時,都是直愣愣的飛行路線,王南自己也好日本士兵也好肯定一槍一個準,可要是象藍大膽(一種雀鳥)那樣在樹上東晃西蹦,半個巴掌大小的鳥兒卻讓王南在十米八米處都失手不知道多少次了。
王南只跑出五步,重心往左腳上一壓,身體拐回了一點,面對日本人的方向有點直,右腳墊了下,左腿再跨上一步時重心又向左腳壓去,猛的向右方橫着跑開,連續幾發子彈從他的左方劃過,槍聲有四五聲,王南立刻把重心座下來,把身體向前移動的力轉爲向下,半跪在地上,對準一個趴在地上,上身子仰起的日本兵開了一槍,之後馬上又向左側跑動,同時拉栓推彈。
雙方都在搶時間中。
王南推上子彈的過程也就是移動了三步,王南不等日本人的槍響,就調整好身體重心,立刻開槍。
這回他沒有蹲到底,而是在身體下沉的過程中,看到槍口套準上一個日本士兵時就勾動了板機。隨後手上拉推着槍栓的,右腳前向跑了一步,還是左腳跨過右腳點跺在地上,再轉向右側的橫着跳了一大步,這時身邊子彈飛嘯而過,王南感覺槍聲還有幾聲,大概是六七聲?他也沒細聽。身子往地上一縮,半跪在地上,幾乎膝蓋砸在地上後的一瞬間,子彈就衝出了槍膛。
日本士兵都在趴着,那些穿東北軍服裝的人有幾個躲在挑子邊上的,也有趴在地上向他瞄準的。活着又趴着向他瞄準的人腦袋都是半豎着的,平地沒有什麼可以架起槍的地方都只能這樣,這讓王南感覺有點象練槍時打的土塊靶子,一種擡槍就有的感覺。
王南一槍打完立刻就閃身,他沒有向日本兵的方向直接移動,只是在草叢、小路和地頭前一點地方斜着左右騰挪着。
最讓他煎熬和艱難的就是在槍聲響起前判斷日本人會打到哪裡,卻也因此,整個精神緊張的沒有任何其他雜念。可後面兩個女孩子的心都揪起來了,李秀幾次舉着大眼擼子探出頭來想看下能不能幫上忙,可惜前面都是青草,看不清什麼。
五發子彈打完,他抓起左手中的一排子彈打入槍倉,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的槍聲最多兩三發同時,再沒過有六七聲一起響了。
之前全靠賭命,而這個時候心裡就有些底氣了。
王南再跑的時候開始往前移動了,跑動中壓好了子彈。
人多的時候他還真沒那麼大的膽量往前湊,現在就三四日本兵,還有趴着的穿東北軍軍裝的人,死的活的攤在地上有一大片,難以分清是哪個人在開槍,他不得不把距離放近些。
他在左右移動中慢慢向前靠近,時不時的開槍射擊,當把嘴上的子彈拍進槍裡時,已經離日本人100米左右,王南的目標一直是趴着地上的人,不管穿什麼衣服的人,槍瞄上去子彈打上去,卻都是一樣的。
這個距離上,王南在風聲、心跳聲中,聽到了有日本人在吆喝後面兩三個沒趴下來的漢奸,王南移動中沒看出哪個日本兵在喊話,卻看到了這幾個穿東北軍軍裝的人零零散散的開起槍來。
有個身上帶着短槍,已經拿在了手上,正準備向王南瞄準,其他的正在往地上趴着架槍。
王南先是一頓停下腳步,站着就對準已經拿短槍指向他的那個人開了槍,其他兩個趴下來的人中有人在回頭看,也有人已經開了一槍。
王南正在橫開兩步,看準那個開槍的,就站在原地打中了他。
隨後繼續左右移動中開槍,在靠近到七八十米的時候,穿東北軍衣服的人就剩下一個人趴在地上,雙手離開了槍在腦袋邊上示意着。
王南明白這人是想求饒。
問題是沒補槍前,王南怎麼敢把命交給別人?
做戰時,人的疑心是很大的。王南總感他象是在在勾引着自己的視線,好給其他沒死的人打掩護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槍打爛他了的腦袋。
對面的人都沒了動靜,王面快速的跑向側面,跑出趴在地上那些人的槍口之外,這才慢慢瞄着地上的人往前走。
中間還看到有兩個人在動,立刻補槍。
地上趴着的人很多都看不到傷口,王南只能快速的往他們的邊上移動,跑到側面才繼續靠近,三十米左右纔看清趴在地上的人,有的是腦袋後面有傷口,有的是後背有血洞,王南前後左右看看,沒有什麼人影,立刻開始補槍,確保每個都補上槍之後,才從後盒裡抓出三包子彈,把紙包都扯掉,兩包放進前盒來,一包拿在手上。
雖然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站着了,剛剛賭命對槍,現身心都有些虛弱,卻又不敢放鬆。他總覺得周圍不應該只有這麼一隊日本人,提心吊膽的也沒敢讓兩個女孩子過來,心中反倒又出現了趕緊離開的感覺。
王南對心裡冒出這種感覺很奇怪,不敢輕舉妄動,就站在原地據槍察看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