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黑着臉問道:“你該不是要說,這幾個不長眼的道士裡面,就有我的師父吧?”
小老頭笑了笑,說道:“那倒沒有,你師父當時並沒有參與爭奪。總之我們混戰一場,最後打得精疲力盡,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衆人紛紛不打了。那時候有一個口號,說看見丹方之後再打也不遲。”
“於是大家就蜂擁而入,去取丹方,結果到了那裡之後才發現。丹方早就被人取走了。當時大公子力量最爲強大,他走到放置丹方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一會,得出來一個結論:這丹方几個時辰之前,還留在這裡。意思是說,我們混戰成一團的時候,有人漁翁得利了。”
我和呂先生對視了一眼,我小聲的說了一句:“是大公子。”
呂先生點了點頭,也小聲的說:“我感覺也是大公子。”
我和呂先生小聲的嘀咕,並沒有逃過小老頭的耳朵,他問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我好像聽到了大公子的名字。”
呂先生乾笑了一聲,說道:“那一次大公子親自出動,看來對這丹方在意得很吶。”
小老頭說道:“是啊,一路上大公子帶着空亡屋衝在最前面。當真是勇猛的很。”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就有些疑惑了。本來我和呂先生認爲,偷走丹方的是大公子。他既然不想救出老祖宗,自然就要提前下手,把丹方偷出來,讓誰也得不到。可是小老頭又說,大公子一直帶着衆人衝在最前面。難道說,他另有幫兇,幫着他完成了這件事嗎?
小老頭又說:“丹方丟了之後,大公子就大索天下。凡是隸屬於空亡屋的小鬼,都要參與到這次的行動中去,四處尋找。可是找了很久,始終沒有什麼結果。實際上,丹方這種東西,寶貴至極,又神奇至極。能夠得到它的人,必定有一些神通,他如果想把丹方藏起來,小鬼們又怎麼能找到呢?”
我點了點頭,問道:“之後呢?”
小老頭說道:“我們回來後不久。就有一個滿臉青腫的道士帶着人來了。這道士正是之前爲了搶奪丹方,被我們八兄妹打傷的那一位。他帶來的幫手中,就有呂道長的師父了。”
“你們恐怕以爲我們當時經過了一番惡鬥,然後我們八兄弟技不如人,把空亡屋拱手讓出去了吧。”
我說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小老頭說道:“完全不是這樣。當時這幾個道士氣勢洶洶找到我們。我們也以爲,一場惡鬥,在所難免了,可是他們卻不和我們動手。反而要和我們打一個賭。如果我們贏了,那位道士的一頓打就算白捱了。如果我們輸了,就要把空亡屋交出來。”
“實際上當日一番混戰,你打我,我打你,根本就講不清楚道理,這幾個道士找上門來,實在有些蠻橫。但是我們八兄妹不想招惹是非,萬一引起道門的仇視,我們恐怕招架不住。理論上,我們身後有空亡屋撐腰,可是實際上,他們根本不在乎我們的生死。”
“於是我們就答應了和他們打賭。他們當中站出一個人來,自報姓名,叫張半仙,自吹自擂,說自己算卦無比靈驗。我們一聽他的名號,自然就笑了。因爲他的名字與擺攤算命的那些騙子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張半仙侃侃而談,說道,想要卦象靈驗,一定要把精魄注入到卦象中。而無論是人是鬼,精魄都有定數,用一次,少一次,所以即使是半仙,也不肯輕易算卦。今天爲了幫同門討回公道,只好耗費一番精神了。”
說到這裡,小老頭指了指八鬼最末的那一位:“我這位八弟,平時沉默寡言,但是對算卦很有研究。他經常向我們講精魄與卦象的關係。我們平時都以爲這是他不想算卦的託詞。沒想到張半仙的理論和他不謀而合,於是我們就收起了輕視之心。”
“既然對方有一個半仙在,那麼我們這裡,自然由老八應戰了。雙方約定好了,當天子夜,一較高下。然後,他們就到了空亡屋旁邊的一個破院子裡面休息。”
“這些道士貼着院牆打坐練功,安安靜靜的等着子夜。我們八個人則分立在周圍,將他們監視起來,防止他們打賭是假,忽然偷襲我們。”
“等到了子夜的時候,我要把那幾個道士叫起來。可是老八卻拽住了我,說道,現在不着急,再等一刻鐘。”
“我奇怪的問道,爲什麼要再等一刻鐘?咱們約定好的時間,明明是子夜。”
“老八衝我小聲的說道,剛纔我已經佔了一卦。一刻鐘後,院牆會塌。這幾個人居然蠢到挨着院牆打坐,這一次,不用咱們出手,他們就被砸死了。”
“我一聽這話,心裡面高興得很。原來這所謂的半仙也不過如此。居然來這裡找死。我們八兄妹幸災樂禍的看着他們。一直等了一刻鐘。等時間到了之後,我們想要和他們開個玩笑,衝他們得意的笑道:道長們,小心砸頭啊。緊接着,轟然一聲,院牆果然塌了。”
薛倩一直聚精會神的聽着,聽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叫道:“這麼準?那些道士都被砸死了嗎?”
小老頭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說道:“院牆確實塌了。不過是向外塌,而不是向內塌。那幾位道長安然無恙,他們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說道,這一場比試,我們贏了。”
“我們思索了一會,不得不承認輸了。他們事先講明,子時的時候開始比試。院牆倒塌,確實在子時之後。老八隻算出了牆會塌。但是張半仙卻算出了牆會向外塌。他的本事,確實要勝過老八了。千不該,萬不該,我們還要嘲笑他們,讓他們小心。這一嗓子,可算是落下了證據,抵賴不得。”
我說道:“然後你們就把空亡屋讓出來了?”
小老頭嗯了一聲:“我們八兄妹拿得起放得下。從此離開了柳城,又開始在江湖上漂泊。我記得當時空亡屋留給了呂道長的師父。這件事,可就奇怪得很了。按道理說,捱打的不是他,贏了我們的也不是他,他只是其中一個壯聲勢的幫手而已。最後空亡屋爲什麼留給他了呢?開始的時候,我們沒有在意,可是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在離開三天之後,我們又折返回去,想要弄個清楚……”
呂先生問道:“然後呢?你們發現什麼了?”
小老頭指了指前面的一片房子,說道:“咱們到了。”然後擡起腳就要向前面走。
呂先生拽住他,問道:“後來呢?你先說完。”
小老頭笑了笑,說道:“咱們事先講好的。你要把空亡屋還給我們,我們才能把你師父的消息告訴你。”
我們三個氣得臉色鐵青:“你這樣賣關子,不怕天打雷劈嗎?”
小老頭笑了笑,說道:“我行的正,坐得端。乾的是公平交易的買賣,我怕什麼?總不能因爲你們幾個看我不順眼,就讓老天爺劈了我吧?我還看你們不順眼呢。”
隨後,他指了指前面,說道:“幾位,隨我來吧。”
這時候我發現,前面是一片小廟。之所以用片,因爲這裡的小廟實在是太多了。道教的,佛家的。甚至有關帝廟、嶽王廟……我感覺有一個神廟收集癖,恨不得把天下的神仙都集中到這裡來。
我看着他們,說道:“這個地方,真像是惡菩薩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