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也翻開請柬看了一眼,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她見花似錦把請柬扔在地上,臉色還那麼難看,她暗歎一口氣,這大小姐嘴上說得很輕巧瀟灑,好像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她的小動作完全出賣了她自己,今天五王爺成親,大小姐大大的不高興了。
過了好一會兒,楊嬤嬤估算着花似錦應該緩過神來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問她:“大小姐,德王府送來這兩張請柬,邀請你和我前去赴宴,依你看,咱們是去還是不去?”
花似錦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半晌之後,她竟然緩緩彎腰去拾起那張被她扔掉的請柬,秀眉一挑,對楊嬤嬤說:“當然要去!爲什麼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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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煊成親的那天終於到來了。
這一天,從京城的城門,一路到德王府的大門口,都鋪上了紅地毯,紅地毯兩邊,是守衛皇宮的禁軍,以及京城附近的駐軍,他們全副武裝,與戰時狀態無異,兩旁排開,陣勢磅礴,既起到護衛琉璃國公主的職責,又預防民衆一激動衝上紅地毯。
琉璃國公主鄭秀進城的時候,鞭炮喧天,熱鬧非凡,整個京城的百姓,幾乎傾巢而出萬人空巷,大家都爭相恐後地擠到紅地毯邊上,只爲了能目睹琉璃國公主鄭秀的風采。
鄭秀所乘坐的馬車是四駕華蓋馬車,馬車簾子應景地用了紅色喜慶的紅幃帳。幃帳朦朦朧朧的,能看見裡面端坐着一個曼妙的女子,女子頭上蓋着輕煙紗一樣的紅蓋頭,臉部輪廓若隱若現的,但就是看不清楚容貌,只能大概地感覺到那是個美人兒。
長長的紅地毯鋪過朱雀大街,因此也經過濟世堂。
濟世堂門口早就站滿了人,大夥都在等着琉璃國公主的車駕經過。
花似錦一直在店裡,她一邊噼哩啪啦地撥着算盤,一邊側耳聽着店門口的動靜。撥動算盤時,那噼哩啪啦的聲響,彷彿她此刻亂糟糟的心情。
撥着撥着,花似錦心煩氣躁地把盤算往邊上一扔,長嘆了一口氣,她沮喪地發現,她再怎麼忙碌起來,都不能讓自己心平氣和。
“喲,扔算盤呢,姐姐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呀?”倏地有個聲音陰陽怪氣地說道。
花似錦聽到那聲音,不用擡頭都知道那是花似玉。
“真是奇了怪了,德王爺迎娶正王妃,你不去看熱鬧,跑我這裡來幹嗎?”花似錦沒好氣地說。
花似玉低低一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一直以來,我還以爲能當上德王府正王妃的人,只有姐姐你呢,萬萬沒想到,最後五王爺娶的正王妃竟然是別人。我真有點替姐姐感到惋惜呢,因此過去探一下姐姐,看姐姐是否很傷心需要安慰?”
花似錦冷笑,“我好得很,五王爺娶王妃,我有什麼好傷心的,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是嗎?”花似玉的眼神嘲弄地看過來,“姐姐既然不傷心,剛纔幹嗎拿個算盤出氣呢?”
“你哪隻眼睛看見拿算盤出氣了,我剛纔只是把算盤歸零罷了。”花似錦說。
“傷心就承認,這又並非是什麼丟臉的事。五王爺大婚,我也很傷心呢,此時此刻,全京城的少女們想必個個心都碎了。”花似玉說。“姐姐躲在店裡不肯出去看熱鬧,肯定是心碎得更厲害呢。”
花似錦站了起來,輕笑一聲:“誰說的,我現在就要出去瞧瞧!”
她的心情本來是很矛盾的,既不想出去看那個琉璃公主,又想要出去看。花似玉這一鼓譟,她正好就藉機走出去了。
當花似錦來到店門外,只見外面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百姓們正在翹首以盼着琉璃國公主車駕的到來。
“聽說那個琉璃國公主長得很美哦!”
“美那是自然的,不然怎麼配得起咱們大燕國的五王爺!”
花似錦聽得心情一陣不好,正想掉頭回後院去的時候。前方忽然熱鬧地鳴放起鞭炮來,等候的民衆一陣激動,“來了來了,琉璃國的公主來了。”
花似錦於是也頓住了腳步,看向那華蓋馬車來的方向。
華蓋馬車的簾子是輕紗幃幔做成的,雖然看不清馬車裡琉璃國公主的面目,但是卻可以隱約看得見她的動作。
花似錦出於好奇,她定定地看着那輛華蓋馬車。然後她發現,當馬車經過濟世堂時,馬車裡的那個一動不動琉璃國公主,似乎忽然轉過頭來,緊盯着濟世堂的門面。
花似錦以爲自己出現幻視,連忙眨巴了一下眼睛再看。沒錯,坐在馬車裡的那個準王妃鄭秀,她正在看着濟世堂,似乎濟世堂裡面有什麼吸引到她的東西。
花似錦見狀,心裡猛地一跳,真是見鬼,鄭秀爲什麼要緊盯着濟世堂的門面看?她覺得鄭秀好像不單在看濟世堂的門面,鄭秀好像還在看她!
晃晃頭,花似錦覺得自己真是多疑了。鄭秀剛剛從琉璃國遠道嫁來,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一定是自己多疑了!
鄭秀的華蓋馬車過去了很多,人們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有人還邊走邊讚歎:“琉璃國公主真美啊!”
“你看到她真面目了?”
“沒有,隔着層層輕紗都覺得那麼美,她的真面目一定更加美。”
花似錦淡然地聽着百姓的評論,一言不發。
然後花似玉卻忍不住了,嘲諷道:“真是可笑,連真面目都沒看到,就自己胡亂臆測起來,萬一馬車裡面是頭豬呢?”
那個被嘲諷的大嬸怪叫起來:“你竟然說德王妃是頭豬,你膽子也忒大了。”
“怎麼?我說了嗎?誰聽見了,我沒有啊!”花似玉雙手一攤,直接耍賴說。
那個大嬸瞥了花似玉一眼,說:“神經病!懶得跟你廢話!”
說完扭着肥臀走開了。
花似玉猶如叉着腰對那大嬸譏諷說:“你個馬屁精,馬車裡的人都看不清楚,竟然就說好美,美你個頭啊!”
花似錦看着花似玉叉着腰,一副悍婦的模樣,她搖搖頭,懶得理會她,徑自回後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