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加入南館好些吧?”待僅剩兩方時,雪夜纔開口道,意志明顯傾向鞠月。“小林,你一開始不也說了嗎?沒必要爲了莫名其妙的人消失掉,你的理念和南館是相同的。舞姬之戰本身就夠麻煩了,幹嘛要順着那個囂張至極的黑曜之君的意讓那些女孩子打個你死我活?”
是啊……至少看起來是這樣。正如藥王寺提醒的那樣,確切的邊境人算下來其實只有三個人,只有他們三個而已。勢單力薄。
何況林君是身在北館的教師,聽起來藏人也是北館的學生會長,也就是館主,無疑都被推到了北館的最前方。但是,偏偏唯一的Hime白龍卻是理事長。這樣各異的位置,難道就真的是鞠月所說,他和藏人是人質?爲了……讓身處第三方的邊境舞姬依附北館,爲北館而戰?
南北館各自的目的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北館又聽起來像是處於下風,就算是不擇手段的要多爭取一個兵力也無可厚非。但如果真的是這樣,伊莎貝拉她們真的如此卑鄙的話,任憑有再理直氣壯的理由,都不會像是正義的一方了。而且,她們或許選錯方式了……如若反過來的話,這種綁架還有可能成功,畢竟一貫對萬事漠不關心的白龍會不會爲他人而戰還很難說……
“再說哎,南極有企鵝,企鵝呆呆的多可愛啊,北極只有北極熊,那種兇暴的大白熊有什麼好的……”
“你扯遠了吧?”看着隨時不忘嬉鬧的雪夜,林君頗感無奈。“你早就知道有這種事了?所以纔像伊莎貝拉那樣混到邊境……不對啊,她是爲了要Hime資格,你來邊境到底是做什麼的?”
“怎麼可能?”一聽這話,雪夜大呼冤枉。“在這之前我可是一直跟你們呆在一起哦?來這個主題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種事,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什麼南北館哦,搞什麼啊?還有歐巴桑居然是……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我有對你說過謊嗎?”
“……是沒有。”想了想,林君只能承認道,“可你常常都是我不問你就不說。”
“民不告官不究嘛……”雪夜狡黠地笑道。
“民不告官不究可不是用在你這裡的吧。”林君傷腦筋地說。
“好好好,算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雪夜一本正經地說,末了又覺得不對。“憑什麼算我的錯?你又沒問,讓我從哪說起啊?再說了,我有對你們不利嗎?我若是想害你們,早就下手了不是嗎?機會簡直太多了,你們很多時候對我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啊!”
“……好好好,算我錯行了吧?”被吵到頭大的林君告饒了。
“這還差不多……”
啪!
猛然甩開的扇子發出一聲不小的動靜,雪夜一下就不吭氣兒了。待聚集下視線,鞠月從容地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北館剛纔已經表態,要先解決我們之間的小摩擦。那麼,只好請三位暫時先觀望一段時間了。在這期間,我們南館也不會爲難你們的。非常抱歉攪了你們的局,但也只能下次彌補了。你們的任務很快就會來了,祝各位玩的盡興。”
“還哪門子任務啊……”林君輕聲苦笑。
“任務還是必要的。”鞠月和善地說,“我們南館的主旨是,維持應有的和平,讓一切順利延續。你們也需要積分不是嗎?”
“我們不需要積分。”藏人卻態度強硬地說道,“如果你們真的是想維持和平,在下會很樂意和南館合作,不惜一切代價地協助你們,甚至要在下聽你的調遣也無妨。只是唯有一點要求,南館必須做到,在事態平息下來前保證不將我們,也就是我們之中的舞姬拖到南北間的戰爭裡。如若不然……”最後,藏人沒再說下去。
“我保證。”鞠月毫無遲疑地說。
“憑什麼?”藏人反將道,咄咄逼人的氣勢全然不像往日的他。
“憑……南館學生會長的身份。我以南館館主的身份向你保證,”鞠月信誓旦旦地說道,“只要你們不與北館共謀,我將不計較一切代價保全你們。即使這會使南館陷入不利,對北館的討伐變的縮手縮腳也無妨。但是,我還是認爲若此等保證能得到你的信賴,你們還是儘快轉入南館的好。”
“這點,在下覺得你應該給我們一些時間。”難得鞠月的態度如此誠懇,藏人卻不爲所動,還乍聽下合情合理地說,“何況在下還有北館館主這一虛名,要是突然轉入南館,叛徒之名怕是要背定了。在下還不想在日後與北館諸生爲敵……很謝謝www。qb5200。Com你的保證,但那一席話,北館的人也應該想到了纔會做如此安排。”
“是啊……”鞠月語重心長地點了點頭。“不過,藏人,能聽到你有這樣的意向也是很值得高興的。如你所願,這回沒有任務。而且在回到邊境後,將會有一筆不小的積分直接送達到你們的記錄裡。算是補償之一。可以嗎?”
“只要你能兌現你所說過的話就足夠了。”藏人冷淡地說道,“我們也該告辭了。走吧,林,我們先回北館。”
“……也好。”總得給點時間消化一下,何況就算他們想脫出這場爭鬥,應該也因身爲當事人而沒辦法輕易離開這個學校吧。跟着站起身,林君看了看白龍,順帶着瞥見雪夜,但見雪夜和一直不發一言的久遠青還坐着不動。
“你是南館的人?”林君問久遠青,這人一向都很可疑。
“不,我只是個普通的觀衆。”久遠青笑着說道,可話音未落,他自己又改了口。“算是南館的人吧,北館太好戰了。要是連看熱鬧的份兒都沒了,豈不是很無聊。”
“你的興趣還真惡劣。”將目光落在雪夜身上,林君沒問出口。
“不好意思小林,我沒法跟你們一起走了。”雪夜頭也不擡地說,卻沒了下文。
原來,雪夜也是南館的人。南館的實力,似乎真的要比北館強出太多了,儘管林君還沒有真正到北館看過。雖然他和藏人算是被強制安插到北館的人,就本意來說並不能算是那邊的人,可一旦知道認識的人多數都在南館,還是會不免有些難以言語的惆悵。但不管怎麼說,相較十二個少女十二個子獸和十二個鑰匙組成的淘汰賽,他們目前更想要的是南館所說的和平。北館那種要犧牲一羣人的心態,確實有些不可取了。
“……白龍她一個人留在那裡沒關係嗎?”走出外,林君回望着那棟白色的建築物說道。在日光的照耀下,高大的玻璃窗反着金色的光,沒能透出裡面的景象。
“至少暫時沒關係。”藏人含混地說,“南館想要的是故事順理成章的進行,只要北館的人不去招惹她們,她們也不會主動進攻。至於白龍,她可以算是十二個舞姬中的最後一個,不把南館的人全消滅,北館的人也不會輕易來找她。”
“那爲什麼還是至少暫時沒關係?”林君輕笑道,不知算是習慣還是徹底折服於藏人的說話方式了。“她若真的暫時沒事,我們是不是該擔心擔心自己了?如果我們真的是誰的鑰匙,爲了減少舞姬的人數,北館的人會不會趁機殺了我們?呵……我真不敢相信她們會幹這種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說到這個,”停頓下來,藏人站在原地看着林君,說道,“與其說在下和你是人質,你不覺得,白龍更像人質嗎?”
“什麼?”林君臉上顯現出訝異的神色。
“雖說我們三個都屬於第三方勢力,但實際上,只有她一人被留在第三方的位置,這讓在下不得不擔心啊。”藏人沉重地說,“南北雙方,都有我們認識的人。但實際上看起來,他們全都不是朋友。如果白龍的鑰匙真的是你……你可千萬不要那麼容易就被幹掉了。保持警惕吧。”
……鑰匙是他?沒可能的。林君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藏人所說的,他大致聽懂了。或許,與其說他們是北館拿來要挾白龍的人質,倒不如說,白龍是南館要挾邊境人的人質。
“在下知道,就算被攻擊,你也不會將自己所熟識的人置之死地。”藏人慢慢地說道,“就像是對偶爾會殺氣騰騰的雪夜一樣,你依然也只會制服他,放過他,企圖扭轉他,甚至連危險到必須進行自保時都不願意去真正地使用武器。”
“我在你眼裡真就那麼善良?”林君不否認自己有戲謔的意味,可他一點也不明白藏人是什麼時候自認了解他了。但老實說,他不覺得這樣的藏人有什麼不妥。
“至少比在下善良許多。”那面,藏人卻悲愴地笑了下,繼續說道,“善良沒有什麼不好的,在下也並不是要強迫你去做不喜歡的事。只是,這裡不一樣……這裡的舞姬,可沒有原來那一代的天真爛漫。這裡的舞姬絕對會爲了消滅子獸而殺害鑰匙,她們做得出。加之子獸消失鑰匙也會消失,代價是一樣的,對她們而言最多隻是先後順序而已。如果子獸很難對付,她們更願意選擇去偷襲鑰匙。相對的,就算她們之中有人也很善良,可一旦舞姬之戰一定要進行,她們也絕對會選擇優先保護自己的鑰匙。包括鞠月在內。”
“你是不是想的太嚴重了?在這種主題,還是由白龍自己做決定比較好,我們只能當觀衆……”
“不,鑰匙比舞姬本人更重要。在下只是擔心……”藏人慾言又止地打斷林君,說道,“你知道,白龍現在沒有右手,她甚至沒辦法正常使用卡片書。或許這樣一來你會想,如果子獸消失了,那白龍就不會受傷了。但是也必須要考慮到,子獸是由思念最重要的人的心情召喚出來的心之子,若是最重要的人的消失了……在下不能想象白龍會怎樣。”
“你真的很看重她呢。”林君不自覺地發出嘆息。
“是啊,非常重要……”說到這裡,藏人的目光黯淡下來,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說你啊,”竟然意外的老實。看着藏人這樣消沉,林君頗爲無奈地說道,“旁觀者清……兄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太清楚了,要是拿我們兩個做比較的話,你成爲她鑰匙的可能性要比我大得多。多得多。”
“……呃?怎、怎麼可能,不會的。在下知道,你對她很好,她也……你不要誤會,在、在下沒有那種資格,和她並沒有那種關係,只是她無意中救過在下一次,在下當然很感激她,她不會對在下這種人……”
完全沒料到,剛剛沮喪下的頭顱忽然就發出了不解地驚歎,還開始結結巴巴的拼命解釋。想起白龍,想起德雷克,林君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誰知道在樂園活了是否上百年的小老頭兒,其實還只是個才被遣送到邊境時那個最多隻稱得上早熟的少年人……原本看似藏人與鞠月有種同樣的氣息,都具備老謀深算的圓滑,而且可以說,他們處事方式根本就是完全相同的。但現在,林君就不這麼認爲了。
或許吧,藏人是有無與倫比的勇氣和一夫當關的身手,可似乎,他在感情方面缺失了太多太多了。可能這和他那幾近傳奇的成長經歷有關,也可能是被這個世界那無限的時間所腐蝕……儘管硝煙瀰漫,竭盡滄桑,但也以至於他深信不疑的認爲自己沒有資格受到任何眷顧,只能因與生俱來所侍的道路,只能因雙手犯下過的罪孽,一生都在被人憎恨與厭惡中渡過——存在於他笑容中那份有違常理的平和,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心底涌起難以名狀的感覺,林君禁不住捂着嘴竊笑。“要笑死我了……你啊,我說你,你才善良吧?說你是天使都不爲過……”
“天使?”藏人茫然地重複道,很快也察覺到了自己剛纔的失態,並輕咳了兩聲企圖掩飾過去。也不想,這種舉動反倒讓林君笑得更誇張了。
“沒什麼沒什麼,你就保持這樣吧,能保持這樣也不錯。”到頭來還是一小大人。林君壓着肚子裡的狂笑說道,“唉,總之別管是不是爲了誰,你都要隨時保持警惕。”看見藏人還想說什麼,林君補充道,“我也會注意安全的。”
“嗯……嗯,那就好。”
第一次被人嘲笑的這麼厲害,藏人渾身都不自在了。臉和脖頸的交界處有些發燒,害他覺得自己這會兒好像幹什麼什麼都不對勁?
唉……明明無心的話,卻總是能讓人燃起無謂的期望……
“不會讓你過去的!黑帝!衝啊!”
“「我不是我,而是相反的看着我的東西。」”
前一天的戲碼又一次上演了,只是過程不太一樣——在眨眼之間,藥王寺和黑色巨獸的位置替換了。撲了一空的黑帝像被矇住了,一頭霧水地甩着腦袋,轉過頭只看見暴跳如雷的主人和悠然從主人身邊走過的攻擊目標。
“等下次有興致再繼續玩吧,小姑娘。”藥王寺輕鬆地說道,衝背後隨便地甩了甩手。
“可惡……”被嘲弄的女孩用力地攥起拳頭,大聲罵道,“居然使用「反轉」?太卑鄙了!小黑是大笨蛋!爲什麼不躲過去呢?只要你能讓那張討厭的臉哭出來,咱家就給你買世界上最好吃的餅乾!”
“嗚嗷……”
在重賞面前也提不精神的黑色巨獸蔫了下來,心有餘力不足地耷拉着尾巴趴在地上哀鳴,像等候家常便飯一樣任憑主人如何訓斥。
“藥王寺老師意外的厲害啊。”在遠處旁觀的林君說道,從昨天的對話他有聽出,身爲南館領主的鞠月對藥王寺的選擇心存芥蒂。並且,藥王寺明顯重於伊莎貝拉,也或許還重於邊境人。
“我們都叫她藥王,以前是做藥的,現在還是做藥的。”伊莎貝拉簡單地說道,“她也是舞姬之一,最後能勝出的很可能就是她。”
“你不是想許願嗎?”林君問,“這麼快就放棄了?”
“我和她的願望是一樣的,誰許都行。”伊莎貝拉無畏地說,“在大義面前,個人的犧牲是微不足道的。”
“喂喂,我怎麼越聽你們那越像是恐怖組織了……”
“那你現在就是在和我這個恐怖分子爲伍哎?”
“好了,算我怕你了。”打着停的手勢,林君又揚起下巴示意了下操控黑帝的女孩。“她是誰?我怎麼聽那怪得亂七八糟的口音很耳熟啊……”
“她叫言葉,是……”猶豫了下,伊莎貝拉沒說下去。
“言葉……”林君倒是立刻就被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咀嚼着這兩個字,林君難以置信地問道,“這麼說巴貝爾要記錄官抓的爆破魔和艾克撒城下遇難的女學生都是她扮演的?”天,在黃昏巷相隔半年竟又遇到了她。
“沒錯。”伊莎貝拉心事重重地說,不得不承認,林君扮演這個詞用的很到位。
“她也是南館的?南館不是說除非北館找茬,她們是不會先出手的嗎?”
“哼。”不屑地哼出一聲,伊莎貝拉乾巴巴地笑道,“她只是無聊在鬧着玩玩而已,順帶等着藥王寺先發難……總之,就是用來牽制藥王寺的。如果說可以代表北館主力的人是藥王寺,那南館的主力就是言葉了。”
“鞠月呢?”
“……不清楚。”伊莎貝拉皺着眉頭說道,“在此前,我根本就沒見過她……但聽藥王寺說,她的權力在我們所有人之上。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人。”
“權力?十二個舞姬,北館佔了幾個,都是誰?”林君繼續問道,但說實話,伊莎貝拉那句到底是不是人着實有點石破驚天。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幫助我們嗎?”伊莎貝拉凝望着林君,沒有半點懇求的含意。
“可以。”林君果斷地說,“但如果要我幫助你們,你至少要告訴我什麼是你們的大義,普通人的我要怎樣才能幫到你們,最後,還有樂園到底是什麼地方。這是我這邊的條件。”
沒有立刻給他回覆,伊莎貝拉考慮了很久,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我還不能信任你。”
“我靠……”林君忍不住罵出聲。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栽到北館了,現在卻被北館的人說不值得信任?這算什麼鳥事啊?再這麼下去,他真是寧可去南館算了。南館給的說辭和待遇多好啊,既能無所顧忌地活着又能在事後領到分數……可是,南館的鞠月是什麼都不會告訴邊境人的。大義……伊莎貝拉啊伊莎貝拉,北館莫非真的是打着革命的旗號要與世人爲敵的激進派?
“總是偷偷摸摸地在一旁窺覬,真是不知羞呢。”
像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傳入耳朵,卻很刁蠻張揚。隨之冷不丁的,一團陰影罩住了林君。下意識地擡頭一看,林君險些被嚇出了一聲冷汗。方纔看見的黑色巨獸此時就近在咫尺地盯了過來,四隻猩紅色的眼睛嵌在黑霧團成的軀體上,牢牢地……瞅準了他的腦袋,彷彿只要他稍微動一動,它就會立刻把他囫圇着吞噬下去。
“嘿嘿,給你介紹喲,這是咱家的孩子。好像叫做嘉爾姆……”說話間,從黑色巨獸的身後步出一個小巧的姑娘,她得意又有點無奈地拍了拍那怪獸的身子。“不過咱家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以喚其黑帝。怎樣?好聽嗎?”
語調口音顯得有些奇怪,且怪得很有趣。林君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梳着盤發插着桃木簪子的姑娘。她依然還是那麼特立獨行,沒有像其他學生一樣盡責地穿着校服,但也沒再穿初次見面時那身短到能露到大腿根的小旗袍了……可是那身短袖短褲的中式套裝和那雙繡花鞋在這個校園裡還是異常突兀。不過,和她很相襯。林君真奇怪自己怎麼沒有在昨天才來時就立刻認出她來。
“好久不見啊,言葉。”林君笑着和她打招呼。話說回來,什麼是好像叫做啊……黑帝這名還算可以啦,不賴。只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黑曜之君。她故意的嗎?林君不禁暗笑,且不管言葉的外表年齡和在這裡的年歲,她似乎永遠都是童心未泯的樣子。可接着轉念間林君又忽然回憶起在那時言葉用普通的遣詞用語要求他不要去看她的臉……是怕自己認出來嗎?在那時,她好像就沒有這樣快活了?
“哎呀,小林子,你還記得咱家呀?”
小、小林子?老實說,在諸多名號綽號之後,林君只有這個實在有點接受不了。
“才藏!才藏快來呀,其還記得咱家哩!”可言葉看起來很高興,她翻身趴在黑帝厚大的爪子上,衝它身後大聲叫喊着。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會是伊莎貝拉口中南館最厲害的人。至少就眼下林君所認識到的性情來看,言葉十之沒把南北館之戰當回事。
曾經也在艾克撒城之下,總擋在言葉身前的才藏現身了。眼神明明還是那麼冷漠,卻穿着長至腳踝的淡青綠色梯形帆布裙,白色系脖背心,在難得的顯現了少許女人味的同時,還有種滿足於當下生活的閒散灑脫,很日常甚至田園式的感覺——和言葉雖然風格迥異,但也果然算是一掛的——都沒遵循規矩的習慣。比如都沒穿校服。不知在艾克撒城時的那身校服是不是她們的心血來潮哦……可要說這,她們站在一起真有種全然無關的感覺。
不過且不說她們這回的扮相,對於的這兩位小姐的臉和行事風格,林君還是比較熟悉的。仔細想想,或許當時言葉就是害怕被曾就職於巴貝爾並親手捕獲過爆破魔的林主任認出來,纔會讓才藏擋在自己身前說話,而自己就只需要裝作一副膽小怕人的樣子藏在她身後不讓人看真切就行了。故意與否,心眼真多。
“在這裡看見你們感覺很奇妙呢。”林君直言不諱地說,但才藏只是冷漠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再仔細注意了下,林君這才發現她腳上蹬着的居然是一雙人字拖?身爲老師,非得要……也不是非得要在這種小事上計較了。反正他又不是她們的真老師,而且她們自己也肯定不是專門來上學的。可也真服了她了……
“你吶,你是北館的老師吧?真是遺憾吶。”言葉大咧咧地說道,擡手又拍了拍黑帝,隨着她的談笑,黑色的巨獸很快消失不見了。“要不要來南館呀?南館很歡迎的哩,那邊很多人都很喜歡你哩,咱家也不討厭你。”
“什麼意思?”聽她說話還真有點費勁。林君暗想到。
“百香堂咱家沒去,但鞠月都跟咱家說啦。你對翡翠很好,對雪夜很好,是好人哩,其很高興。其高興,咱家也高興。”
……翡翠?林君一下沒了詞,他完全沒想過連她都是……竟然連她也……這再見面,怎能一個尷尬了得啊?怎麼說……相較氣氛肅穆僵硬的北館,南館好像要更加歡樂融洽些。那裡每個人都互相熟識,也都很友好。也是,不友好怎麼可能會團結起來對抗黑曜。北館的勝算,似乎越來越低了。
“言葉,南館的舞姬都是誰?”林君試探道。
“嗯……”言葉仰着頭想了想,掰着指頭一一數着。“咱家嘛,才藏嘛,翡翠嘛,鞠月……”
“等等。”才藏突然出聲叫停。“言葉,我們不能把這種情報告訴企圖消滅所有舞姬的北館人。”
“是嗎?”言葉愣了下,隨後恍然大悟,笑道,“小林子不算北館人的啦,鞠月不是說了嘛?其只是不小心被安排到北館的啦,只要其願意,還是可以轉到南館的。”
“是啊,只要他們願意。”才藏冷酷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懷疑。
迷惑地看了看嚴肅的才藏,又看了看無辜的林君,言葉的表情像是墜入了五里霧中。但隨後不由分說,她就悻悻地被才藏拉走了。只是在臨走前,言葉還不忘不發一言地朝林君作勢開朗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