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幕 歌利亞

順着唯一通向風華學園的大道進入學校,再繞過離入口最近的主樓中心大樓,再從中庭岔路的北方大路盡頭走去,就是俗稱北館的師生綜合公寓了。公寓樓又分東西兩邊,東邊是男舍,西邊是女舍,除了兇巴巴的舍監外,這所名門教會學校還有很多居住在這裡的老師也在爲學生們的紀律操心。當然,也並不是全部老師都會那麼認真負責……

“……在晚上把女學生叫到男老師的宿舍,似乎不是一個教師應有的行爲吧。”

“別故意刁難我,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兒。”

“在晚上把女老師叫到自己的宿舍也是不被允許的?”

“少來了,你不也老是沒事就來我或克那串門……你好像很中意老師這個職位嘛?”

“呵呵呵……”

拌了幾句嘴後,一邊發出詭異的笑聲,一邊隨意地坐在男老師宿舍的牀邊,習慣於被很多男生追捧的伊莎貝拉老師在叮囑別人的同時,卻忘了自己本身就不喜歡受到任何規矩的約束。說來……也真是陰差陽錯。怎麼就讓克和林君住了對門呢?害的伊莎貝拉每次碰見林君都好不尷尬。

“行了行了,以前還覺得你是個矜持的大美女,現在整個一巫婆……”林君乾笑着說道,眼睛一直看着那名沒有犯錯卻被他私下叫過來的女學生。

“說好聽點,魔女行嗎?”伊莎貝拉糾正他,轉念一想,又說道,“與其說我是巫婆,南館的學生會長才算是巫婆吧,據說她年齡不小哦……”

“聳人聽聞。”林君不置可否地說。雖然雪夜總是叫鞠月歐巴桑,但她的實際年齡至今還尚是未知。這倒不是因爲鞠月保密措施做的好,而是壓根就沒人敢問。不過當下,林君叫伊莎貝拉和這學生的原因可不光是爲了貧嘴。主要問題還在於——戰戰兢兢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學生:半長的栗色自然捲,規規矩矩的校服,心虛的眼睛藏在有少許花紋的褐紅色玳瑁眼鏡後。厚重近視鏡片壓在她本來就不算高的鼻樑上,遮蓋住了一部分雀斑,但也顯得她更加怯懦了。就外表來說,這個姑娘怎麼看都應該是個不愛惹麻煩的三好學生,或者說讀書蟲。可讓林君來看,就算他真在上個亦真亦假的奇幻主題裡被那些生物學洗腦到老不中用了,也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忘了這張臉纔對。

“你認識她嗎?”林君先問伊莎貝拉。

“你也認識她吧?”伊莎貝拉緊接着用反問回答了他。

“果然……你能給我解釋下怎麼回事嗎?”搔搔頭,林君覺得事情變化的越發奇怪了。看了看那姑娘,林君說道,“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你不想爲他們報仇嗎?”女學生很緊張地問道。

“報什麼仇?”林君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你的所作所爲我是多少知道一點,但還不至於讓我到恨你的程度。而且,相較那些舊賬,我更想算算新的。”

“什麼新的?”

“說吧,你怎麼會在這兒?特梅德。”

眼前學生樣的人無論從哪看都像是曾經在邊境與他們爲伍,後來又在天災中背棄他們的格拉吉?特梅德。這姑娘……

“你居然還是學生啊?”林君依稀記得那時系統還有給她安插工作。

“有、有什麼關係?反正是高三生,都差不多……”特梅德生氣地說,忽然變得多疑起來。“重點不是在這裡吧?你難道就不想問我爲什麼在這裡嗎?爲什麼會又出現了?我當時都被殺了,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喂喂,你搞清楚。”林君打斷她。“我剛纔就問了,是你自己沒在聽。還有,別喊……音量放小點,把舍監大媽喊來了對咱們都沒好處。”

“你說的對……”小心地啃咬着手指甲,特梅德思忖着說道,“我、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我爲什麼在這裡,但是,舞姬之戰我是不會逃避的。”

“你真的是舞姬?”林君驚訝地問,儘管他已經從七海那裡獲悉了。

“是的。”特梅德用食指點了下自己的胸口。“我有媛星的標記,也有武具和子獸。雖然我不想傻到去和南館那羣人一起攻打黑曜之君,但是,但是既然我還活着,我也不會爲了這個女人去犧牲自己。”特梅德充滿敵意地看着伊莎貝拉。“就算是她們救活的我,我也不會那樣做。”

“無所謂,隨便你怎麼想。”伊莎貝拉一派厭倦地說,撩撥了下垂在肩上的金髮。“反正你也只是被人臨時拉來湊數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已經是北館的人了,你覺得南館有可能放過你嗎?”

“我、我看是你不會放過我吧?!”特梅德憤憤地叫起來。

“噓!噓……小姐,冷靜點。”林君急忙擡手示意。

“就算我替你們打敗了南館的舞姬,最後還不是要被你們給毀掉。”特梅德啞着嗓子說道,“你、你只想着自己的願望,根本就不管其他舞姬的死活……”

“別不知好歹了,這對你沒壞處。”伊莎貝拉輕蔑地說,“你覺得你現在這樣算是活着嗎?你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嗎?”

“……不管怎麼樣,我知道的,我不能輸。”特梅德堅決地說,撇開頭不再看伊莎貝拉。

“是因爲鑰匙嗎?”林君問道。

“……是。”頓了下,特梅德還是解不開緊皺的眉頭。“如果、如果輸了,鑰匙就會消失,我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的鑰匙是誰?”林君順口問道,他怎麼也想不出特梅德的鑰匙會是誰。按理說,被單獨拉過來的邊境人每一個都是孤家寡人。更何況特梅德留在樂園裡的時間也不過……在百香堂他們呆了好幾個月呢。林君捂着腦袋想到,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時間觀念出問題了。雖然有點不可思議,可難道,特梅德在樂園裡有找到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不能告訴你們。”特梅德黯然地說,“這場舞姬之戰裡,幸好不存在必須與鑰匙共同作戰的事。但是換言之,誰的鑰匙被發現了,輸的可能性就會成倍的增長……所以這種事,這種事我自己來就好了,不可以牽連到他……”

“哦哦,蠻勇敢的嘛。”林君讚許道,“你也是個好孩子,怎麼以前就會想不通幹那些蠢事呢?還是說,和你無關的人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下手?”

“你……你要是想報仇的話,現在的我也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幹掉的。”特梅德強硬地說,瞪着林君。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從最開始見到我就殺氣騰騰的啊?”林君冷汗都快出來了。

聞言,顰着眉,特梅德沉默了許久。等再開口,她的語氣軟化了許多。

“我承認,是我對你所誤解。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和你約定,”她主動說道,“我會向你請罪的,只是暫時不行。如果我真的沒辦法贏得舞姬之戰,我會來找你,任你處置。反正舞姬死了的話,不會影響到鑰匙。”

“是這樣。”伊莎貝拉漠然道,看來,這點是她告訴特梅德的。

“要完成你的願望就等於是要犧牲全部舞姬,所以你不會阻擾我這個決定吧?”特梅德問她。

“不會。”伊莎貝拉看着特梅德,從她的眼中,伊莎貝拉看出特梅德還有話想對林君說,只是礙於有她在場。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注意到,伊莎貝拉含蓄地打個哈欠,衝林君擺了擺手。“太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要去睡了。人我已經幫你確認了。”

“你天天不都在保健室睡覺麼?”林君揶揄道,只是話雖這麼說,他也希望還是不打算對他做任何解釋的伊莎貝拉就此離開。反正正如她說的,他想要她幫助確認的事已經確認完畢了。“不送了。”

小心地在樓道左右看了看,伊莎貝拉這才走出林君的房間。她知道樂園的規則,她可不想什麼都沒做就被藉故開除出風華學園。

“說吧。能說嗎?我想知道在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稍候,林君調整着語氣說,試圖讓自己別像審問犯人一般。

特梅德低垂着頭,似乎是在整理着混亂的思緒,以讓自己能夠給出一個連貫的答覆。

“嗯……米、米娜她,我說米娜,她也在這裡嗎……”最後,特梅德卻先輕聲問道。

“不。她留在那之後的主題了,我在這裡還沒見到她。”如果按米娜的年齡,她應該是高二或高三生纔對。但林君並沒發現這裡面有誰是紅髮的留學生,雖然這也不排除他不認真去找的嫌疑。就像特梅德,記憶中他帶過這個班,卻沒發現她的存在。呃,這可能是她太普通了……

“……我,我也不是自願要參加舞姬之戰的。”特梅德略顯茫然地說道,“我沒有想實現的願望,也不想活下去了。當時我以爲自己已經死了。我還在想,死了就死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算了。”

“是她們強迫你來,湊數?聽你剛纔的意思,是伊莎貝拉救了你?”

“我不知道……”

她不像是在說謊。而以特梅德一貫那樣全然不理會周圍事物,只以自己的眼光去判斷世界的行事風格,林君覺着就算不刻意隱瞞她她也不會發現。可對特梅德這樣倔強執拗的人,北館是怎麼強迫她的?從伊莎貝拉的舉動可看出,樂園人成爲舞姬是要看權力高低的,但不知道特梅德這樣的邊境人又憑的什麼?

“既然你現在是舞姬,他們賦予了你什麼能力?是誰,怎麼做到的?”

面對林君直白的疑問,特梅德只是動了動嘴脣,沒答上來。但她選擇了最直接的說明方式。

“出來吧,歌利亞。”

身體突然向下一沉,林君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他驚愕的發現自己半大的小房間在剎那間變得明亮起來。憑空下如夢似幻的升起了許多色彩斑斕的光輝,在被映得雪亮的天花板上像極光一般不斷跳躍着。不知從哪飄來了晶瑩剔透的肥皂泡,表面照出這些光的同時,自身也盪漾着七彩的色澤。

“這是我的子獸,歌利亞。”特梅德有氣無力地說道,泡泡越來越多,像是從她懷裡不知何時出現的那一隻……

“……青蛙?”林君頗感無語地說,那隻大張着嘴巴吐泡泡的青蛙又小又呆,很難把它聯想成是和黑帝同一類別的物種。

“是的。我也覺得它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我以前所用的書,封面上的圖騰,就是青蛙。”特梅德說話的樣子更像是萬念俱灰。“這裡的神肯定早就知道我只是個把自己封閉在井底的青蛙了,所以纔會讓我的子獸也是這個樣子。”

隨着她的話或是時間,五顏六色的熒光活起來了,慢慢聚集到一起,點綴在她手中。特梅德將出現的細管含在嘴裡,緩慢地吹出了更多的泡泡,然後彷徨地看着它們,繼續說道,“歌利亞的意思是,光輝。確實呢……我的生命也好,夢想也好,所做的一切也好,都像這些映在肥皂泡上的景色一樣,就算可以笑,就算可以幸福,也只是一瞬間。無論如何最後也都只是……”說到這裡,她擡手碰了下其中一個小小的泡泡——肥皂泡猛然炸裂開來,騰起的白霧淹沒了特梅德的手。感受到疼痛的同時,特梅德咬着牙本能地躲閃了一下。而後,房間變回原來的樣子了。原本坐在她膝頭的青蛙,她手中的細管,還有彩色的光,還有那些泡泡,也都跟着消失了。

“他們抓走了我父親。”

在燈光下,特梅德幾近崩潰的臉清晰地看在林君的眼中。一時間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腦中一片空白,或者說一灘漿糊。與其說是無法明白特梅德口中的他們是誰,倒不如說林君是被特梅德所用的父親一詞給震住了。

“他們抓走了我父親……”像是知道林君會如此,特梅德又緩慢地重複了一遍。接着,她前後雜亂但終歸還算是順利地將她變成舞姬的原因說了出來。

被抓走的人,其實嚴格來說並不是特梅德的父親。只是有一些像罷了。那個人與她生性固執冷漠的父親有一點點不同,那就是這個人絕對不會偏愛她的弟弟。可那整個家也有一些不同,就是那個家只有他們兩個人。不過,那個家裡的擺設與她曾經住的房子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缺少的是她其他的家人。那裡沒有她任性偏執的母親,也沒有那個被寵壞了的只會在她面前耍無賴的野小子。儘管如此,在特梅德眼中這一切還都像是真實的。應該說,比真實更美好。

這個成爲她父親的人一週中的大半時間都會和以前她所熟知的那樣按時上下班,對他的工作盡心盡力。但在回來時,卻會給在家中等候的特梅德帶來一些簡單的小茶點。並且每個星期至少有五天都能抽空陪伴她一起吃晚飯。這讓曾經在那個家備受冷落的特梅德觸摸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可以說這就是她一直所期盼的現實。

但實際上,無論是在獨自在家時,還是在夜晚安眠前,特梅德也都仔細地思考過覈對過這樣幸福到叫人害怕的生活。讓她能如此理性的原因,竟然很悲哀的是,她不認爲自己原來能活得這樣愉快這樣無憂無慮。可當本來不苟言笑的父親再一次帶着禮物回到家中並向她淺笑着打招呼,甚至會誇張地摸着她的頭稱讚他的寶貝已經成爲能獨當一面的淑女了,哪怕只是簡單的長大了懂事了會做飯的時候,這一切對虛空的懷疑就又都土崩瓦解了。眼前被需要的情感讓特梅德瞬間拋掉了所有她長久以來習慣保持的警惕,寧願沉淪在自己逝去的童年裡。即便這些都只是在夢中發生的過眼雲煙……那又能怎樣?

可也正如她所擔心的那樣,夢總是不會長長久久的做下去。當一夥自稱西爾斯財團的人找到她完美的家並敲響了那扇只有父親才能打開的堅實的木門時,特梅德才被提醒是時候爲她的美夢付出代價了。如此凌厲的現實。

那一天,早上帶着公事包開着車出門上班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在特梅德還沒弄清那個人究竟是她真正想要的父親,還是爲了迫使她償還纔在之前充當她的父親的什麼人,就被告知,除非她加入他們的遊戲,加入北館。否則,她的夢將會就此消失,一切都將終結。

“我知道我的選擇很愚蠢。”特梅德抱着肩頭,緩慢地說道,“我很清楚這個遊戲的規則。成爲舞姬後,子獸戰敗死亡時,鑰匙也會跟着消失。鑰匙先死亡的話,舞姬也會因爲無法召喚出心之子而告負。所以對我來說整個遊戲除了那微乎其微的勝出機率外,唯有一途可以保證我父親還可以回到那個家,就是舞姬先於子獸和鑰匙死亡。儘管……到那時我已經沒辦法等他了。”

“你打算這麼做?”林君皺着眉頭問道,西爾斯財團的存在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在除卻邊境內戰般的南北紛爭外,還有其他背後勢力?南館也是這樣嗎?身爲南館代表人的鞠月無法停止樂園遊戲,那這後方的勢力,他們會有辦法嗎?只是一連串的疑問很快就又被林君自己否決了——應該不會。若那財團真的有那樣的能耐,就不會要在本應只有邊境人遊蕩的主題樂園裡和弱勢的北館爲伍,與鞠月一派大動干戈了。

“如果你先於子獸和鑰匙死亡,那後面不管對方會不會釋放你父親,都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了。”林君不知這是不是勸慰。

“除此之外我沒別的辦法。”特梅德悲愴地說,“現在說什麼都遲了,我已經被帶到了這個遊戲裡面,就算我現在想宣佈退出也沒有辦法了吧。她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死爸爸,殺死我。”

“可你要知道,他們讓你加入北館,想必是因爲北館的勢力較於南館略差,他們需要更多的炮灰。北館一開始就只打算讓一個他們之中的舞姬存活下來。就算你能打敗南館的舞姬,他們也不會因此不讓你戰敗,戰敗後鑰匙照樣會消失。就算你的實力可以再打敗北館的舞姬,他們也會拿手中的鑰匙威脅你……你父親就是你的鑰匙吧?”林君連珠炮地說,可以說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畢竟很明顯,西爾斯財團的做法根本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特梅德活下去。可不管怎麼說,且不提僅有寥寥數面之緣的藥王寺,林君實在很難想象伊莎貝拉會和這種事有關聯,那女人眼中的溫柔是隻能自然生成的。而同樣支持北館主張的白銀,她的慈善也並不像是刻意僞裝出來的。但,總而言之……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這些冠冕堂皇的說法這女孩肯定早就想過了……

“我想伊莎貝拉還不知道我的鑰匙是誰。”特梅德突然說道,“就算知道也不清楚在哪兒。在她和藥王寺的眼裡,我和娑羅室伐底都只是被派來協助她們的。據我觀察,她們和西爾斯財團唯一相同的地方只有他們都只想讓一個舞姬勝出,並且讓那個舞姬向黑曜之君提出某個願望。至於各自的目的是什麼,我也沒辦法弄明白。但他們的關係絕對僅限於這種表面的合作,西爾斯財團也想當最大的贏家。等到南館全滅時,我必定是會要將她們當成目標了。然後,再被西爾斯財團真正的舞姬幹掉……”

“娑羅室伐底?”腦袋裡的某根弦被彈醒了,林君茫然地試探道,“這個人和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女的?”

“是。”特梅德回答道,“西爾斯財團給我辦好入學手續後要我入校後找她匯合,她要比我先來這個學園,對規則也很熟悉,是西爾斯財團的人。雖然她沒表現出來,但我懷疑她也和我一樣,都是因爲鑰匙落在了西爾斯財團的手中才不得不參加了這場遊戲。”

“呃,”猶豫了下,林君追問道,“黑人,棕褐色皮膚?”

“是……”特梅德看起來比他還要驚訝,瞪着眼珠,疑惑地看着林君。

“怎麼會這樣……”林君心緒糾結地喃喃。

“怎麼了?”看來特梅德當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叫雲母。”林君沉重地說,直覺腦袋亂成了一鍋粥。“和你一樣,都是以前在邊境的同伴,但她要比你更早……”恍然間,林君忽然想起了米娜,他不由地非常擔心起來。但意識到了潛藏在特梅德心中的那份愧疚,他也因此沒有再說下去,何況聽起來米娜沒落在那綁架集團手裡就是好的。“除了你們兩個以外,還有哪些舞姬是效忠西爾斯財團的?”

“據我所知道的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北館雖然好像處於弱勢,但人數本身就多於南館,總有機會一搏。”

“西爾斯財團真正的舞姬……”就真正意義上來說,這場舞姬之戰和他和藏人可以說應該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卻將白龍也牽扯進去了。如果弄不清楚這些樂園人的真正意圖,怕就是遭遇不可抗力的世界末日也會死不瞑目。“你說,西爾斯財團的目的和伊莎貝拉她們不太一樣……不過都是衝着那個願望去的?”

“沒錯,所以我終歸都會以戰敗收場。因此在那之前,我會先將自己的生命了結。”特梅德果敢地說,“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我的父親,我都會爲了他而戰。”

“那樣真的可以嗎?”林君不禁懷疑道,“無論你戰不戰,你和他都無法回到之前那種生活了……”

“至少,他還可以有活下去的可能性。”特梅德低垂着眼簾說,她竭力不讓自己去想象那個有着父親外表的人已經死去的樣子。自那一天,西爾斯財團只讓她們通了一次電話。

“可如果你真的……”話沒說完,林君猛然禁聲。呆呆地愣了數秒,林君只是站起身,走過去拍了拍特梅德的肩膀。“我不會阻止你做什麼的。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敵人,當然,我本身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幫誰報仇。你已經贖罪了。”或許因人而異,可對於特梅德,內疚恐怕就是最嚴厲的懲罰了。

抿着嘴沒有說話,特梅德站起身。當她的手碰上門把時,她忽然擡起頭看着林君,率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會願意向你訴說這一切的原因是我想讓你知道,這一次,不完全是我的任性在作祟。”

“我知道。”林君笑着說,送她出門。

站在樓道上,特梅德禮貌地欠身和林君互道晚安,她看起來要比剛被帶到這裡時輕鬆太多了。

“對了,你從剛纔說話就沒再打絆了,很有魄力哦?氣勢不錯。”林君略帶了些調侃說。

“謝謝。大概是因爲,我決定了吧。”

特梅德的背影被樓道里通白的燈光擴散了,重疊交替着放大,最後繞過彎道才徹底消失了。林君慶幸自己剛纔沒有說出那句可能會將這女孩逼入真正絕境的話——如果你真的去和其他舞姬戰鬥,導致她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果你真的計劃要用犧牲自己來保全鑰匙,那這前後又有什麼分別?你選擇戰鬥只會徒增悲劇——他媽的,全都是狗屁。這種話只有無關痛癢缺心少肺又試圖裝得大義凜然的僞善者才說得出口。爲自己重要的東西而戰,有什麼不對?那姑娘選擇戰鬥,確實是很可能會讓她成爲那種傷害他人的劊子手。可特梅德若不去戰鬥,她最重要的人也必定會消失在西爾斯財團或其他舞姬手中。在她鼓起了所有勇氣將之一搏的時候,那種沒大腦的話足以將她推向自我毀滅的深淵。

而就此看來,七海不滿的疑問在這裡也得到解釋了。特梅德之所以會成爲舞姬,會被迫成爲舞姬,不就是因爲她的弱點如此明顯嗎?儘管林君不願好好去想如果設身處地,他也是像舞姬一樣必須爲最重要的人戰鬥的話,自己會以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會比特梅德賭得更加盲目。他更寧可鑰匙多活一段時間,或者更加野心些反將那個狗屁的綁架集團的人全數滅掉,自己和鑰匙獨自生存下來……可這,特梅德恐怕早就想過了,又談何容易呢?

唉——不知是不是該感慨下自己的幸運,還是爲那些被這狗屁設定禁錮住的公主們發出嘆息……實現願望,有那麼吸引人嗎?林君突然覺得打着西爾斯名號的綁架財團和四處掠奪龍珠的弗利薩應該是有共同語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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