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幕 那個孩子

“毒氣瓦斯!噴煙霧彈!”

隨着一聲令下,幼兒園內一片騷亂。小次郎的毒氣瓦斯迅速噴出了大片的煙霧,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連刻意遠離人羣,站在圍牆下的邊境六人都沒能倖免。在刺鼻的煙霧下,破君連咳帶喘地趴在單槓上,同時也極不樂意地閉上了眼睛。

“嗯?”

察覺到了什麼,破君左右轉了轉頭,卻沒敢睜開雙目——這煙霧到底是什麼且不說,他可不想讓自個的視力因此再壞下去了。可就在剛纔,一道冷冰冰的視線扎痛了他的神經。然而沒等到破君分辨出具體方位,對方就彷彿知道被發現了一般,悄然消失了。當然,天真爛漫點來說也許是錯覺。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可不是亂蓋就能出來的……

濃重的煙霧漸漸散去。

“學子!學子不見了!”

隨着美女老師的驚聲尖叫,破君猛地睜開了眼睛,帶着慌亂四處張望。他現在對劇情沒興趣。邊境六人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站在一起,幼兒園內除了他們便是那些毫無創意的NPC,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那樣看着他們?直覺上——破君對自己直覺一向很有自信。直覺上,破君知道,那個視線到現在也在一直看着他們,而且非常有可能從他們進入樂園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不會是樂園的監視系統吧?破君勉強地笑了一下。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根本就不算笑話。

“喂……萬歲爺。”

小林聞聲轉過頭——破君的聲音發顫,一副快掛的樣子。小林一臉不解而勉強地笑了一下。

“你,沒事吧?怎麼了?”

“哎?”破君着實驚訝了一下,很快地擠出一絲笑容,可在小林看來那笑比哭還難受。

“沒什麼。”破君乾脆地說。

“……怎麼了?”

“沒事。”

“說。”小林收起了戲謔的表情。“到底怎麼了?”

破君擡眼看看小林,又偷眼瞧了下正在關注園中騷亂的藏人,將小林拉到了一邊。

“你沒發現麼?”破君悄聲問道,“剛纔。”

“發現什麼?”小林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將聲音壓低了。

“嗯……”破君猶豫道,決定不說得太玄乎。“好像有人在看咱,就剛纔。”也說不定,是看某一個人?

“這人多了。”小林無奈地笑了笑,“你說的是誰?”

“沒誰……”破君低下了頭。“沒事。”

意外的,小林一下怒了。

“甭給我說沒事!”小林的聲音提了個八度,但又立刻降了下來。“到底怎麼了?”

“剛纔不知道是什麼人在看咱,好像不是在幼兒園裡。”破君喃喃道,“好像看了很久……”

“真的?”小林終於明白了,左右看了下,搖搖頭。“那就怪了……你都能發現,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

“是吧,說了跟沒說一樣。”破君苦澀地笑了笑。

“那我去問問藏人。”小林尷尬地說。

“別!”破君急忙攔住小林,“別問他,也別問別人,”

“怎麼了?”

破君看向藏人,藏人和另外三人正在安慰老師和孩子們。

“除了你,我信不過其他人,包括藏人和白龍。”破君咬着牙說。

小林突然移開了目光。

破君心中一陣彆扭——打小起,萬歲爺一做虧心事就不看着他說話。

是……白龍吧?破君默默地點點頭,原來自己的千般交代萬囑咐都被這丫無視了。真是好樣的。現在想來,恐怕讓萬歲爺魂牽夢縈的那個什麼悲傷的孩子就是白龍了……就是因爲這樣,才更不對勁。不管萬歲爺再花,這樣也太快了吧?雖然他早前就對那女孩很感興趣的樣子,但他們畢竟纔剛認識不到倆禮拜而已。再看小林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調劑生活玩玩而已……麻痹的,閃婚都沒這麼閃的。

“我只再說一次。”

破君咬了咬牙,擡眼看着小林,小林依舊沒有轉過臉來。

“聽我這一回吧,就這一回。”破君幾近哀求地說道,“再等等,等過上一陣,等混熟了再看,行不?”

“你不知道……”小林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沒什麼。”

……好吧。

“好吧,我什麼都不知道!”破君氣沖沖地扔下一句話,轉身返回人羣中。

從馬戲團出現,直到現在美女老師的慌亂,邊境一行始終冷眼旁觀。當然,實際上他們也確實沒必要插手,所謂劇情,就是早就註定了的。

不過美女的心情也總是會影響大部分人的。

“我們一定會找到學子!”主角小智自告奮勇道,雙手握拳,一副很可靠……靠不住的樣子。然而,儘管他有心,劇情卻不給他出力的機會——隨着他的吼聲,那個叫學子的孩子回來了。

學子身後跟着一隻喵喵叫的……喵喵。幼兒園的小朋友一下涌了上去。不出意外,不足十分鐘,火箭隊的喵喵就要敗露了。

“準備。”

破君悄聲對身邊的同伴說道。藏人略顯疲倦地嘆息,將軍服略微整理了一下,抱臂站在原處。小林伸展出個懶腰——保護主角的任務恐怕只有他倆能勝任了。若真有什麼危險,其他人肯定都是泥菩薩過江。白龍,則是例外,她似乎並不像藏人那般關心任務。

小孩子們笑鬧着,喵喵樂陶陶地被圍在中間,真是風光無限。可是,正所謂得意即忘形——“你剛說話了!喵喵爲什麼會說話?”

小霞的怒吼聲連站老遠的邊境人都聽得到。破君立刻大手一揮……但還是晚了,喵喵在敗露後立刻跑了出去,主角三人衆也跟着追了出去,與他們一同出去的……

“喂!沒搞錯吧?”小林邊追邊吼。“你不是說只有主角會追過去嗎?”

“我……”破君真是欲哭無淚。

主角。沒錯,主角的確是追着喵喵不放,但讓邊境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在場大部分劇情人物——也就是那些小朋友,居然也追了出去!而更詭異的是,美女老師居然沒跟來?她居然會放心讓這些孩子亂跑……到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劇情人物死亡任務即失敗……撇開任務不說,破君覺得當務之急就是把這些野孩子圈養起來。

不想讓任何孩子在自己面前死掉啊……即使是虛擬人物也罷。破君默默地想到。而因爲長年的莫逆之交,在旁的小林也知道破君在想什麼,可面對這麼一大羣孩子,又能有什麼好辦法讓他們停下來呢?

“怎麼辦?”小林看向藏人,藏人臉上一片平和。

“不要緊。”

“那……”小林猶豫道,“這可都是人啊……”

“在下只是說不要緊。”藏人無奈地搖了下頭。“沒說放着他們去死。”

“那這怎麼辦?咱又不會分身術。”小林問道,轉身拉了破君一把。破君體力真是驚人,跑不到三百米就開始狂喘了。

“我,我不行了……”破君有氣無力地扶腿站下,艱難地嚥了口塗抹。“我肺都快喘炸了,你們先去吧。”

“你一定得去。”藏人說着,突然回跑兩步拉起破君就跑。

“差我一個不差!”破君哀叫。

“不行。”藏人笑了起來,拉着破君的胳膊不放。“要是你不去,誰知道劇情怎麼回事啊?怎麼輔助?”

頭暈眼花地破君進行了反抗,但手下是無力的,破君只好看向小林。

“你不會指望朕揹你吧?”小林立刻搖了搖頭,對破君的可憐吧唧無動於衷。“如果哪天你變性就背。”

“靠!”破君怒道,“您怎能如此待老臣!”

“朕後宮佳麗三千萬,寵愛怎能僅集一身?疼她們都疼不過來,誰管你……”

“三千萬……你不怕死到牀上啊?好你個沒良心的……”破君大罵,隨即被口水嗆住了。“咳咳咳……”

“你可真有本事。”小林訕笑着拍打破君的脊背。“怎麼沒順便把舌頭也咬掉?”

藏人看看周圍三三兩兩的小孩,站住了腳步。三人猛地一停,反而讓一直輕巧地跟在他們身後的白龍跑到了前面,但白龍也隨之停了下來。

“我真不行了……不說笑。”破君正色說道,突然怒了,“爲什麼黑御姐和那小鬼都能留下,我卻得跟着你們這幾個怪物跑?!”

其實這一羣人跑得並不快,畢竟打頭的都是些小孩子。只是邊境六人不知道目的地,所以也就不緊不慢地跟着瞎晃的主角三人。即使如此,也夠長年家裡蹲的破君受的了。而更不公平的是,黑雲母和小薩菲爾卻留在了幼兒園裡。說白了,就是照顧年幼的薩菲爾……破君現在只恨自己爲什麼不是嬰兒,那纔是真正的萬千寵愛於一身,吃喝拉撒睡全由人伺候。

“這樣。”藏人最後說道,“你和白龍吧,你們就跟着這些跑得慢的孩子,在下和小林先行,這行麼?”

破君轉目看向附近的一個孩子……那孩子突然跌倒了。

“行,太行了。”

“走吧。”藏人對小林點點頭,小林豎起大拇指衝破君晃了一下,二人立刻擡腳追趕大部隊。

周圍漸漸空蕩了起來,連那個跌倒後哇哇大哭的孩子都已經跑到前面了——麻痹的,到底要跑到哪去?環遊世界啊?破君尷尬地四下亂看一陣,無奈地站起身,轉身欲叫白龍一起走,卻被對方嚇得跌倒在地——白龍身子前探,無聲地擡着左手,伸得筆直,直對破君腦袋,彷彿要將他的頭抓在手裡一般!

“你!你在幹嘛?!”

坐在地上的破君猛蹬了幾下,試圖讓自己離白龍遠一些,可這僅僅只是人類下意識的徒勞。太奇怪了……說是要對自己不利,好像又不太一樣。好像僅僅只是白龍擡起了手,手剛好在自己的頭後面,而自己更巧得回頭了而已。

但要這麼說也太牽強了。

白龍頓了一下,便面無表情地把手收了回去。

“你要幹嘛?”破君又問了一遍。

“我有做什麼麼?”白龍淡然反問。

破君無力地笑了一下,他堅信,在能用一個石頭把比雕打走的怪物面前,自己只是一個手無縛蟲之力的弱雞……

說實在的,破君不太喜歡白龍這個人。

當然了,原因並不是因爲風流成性的兄弟看上了這孩子……破君自認不是花癡,更不是B。他也不討厭女人,最多隻覺得女人很麻煩而已。反正,無論如何,破君都沒辦法將白龍當成藏人所說的同伴。這女孩或許僅僅和他一樣,只是那種孤僻成性的家裡蹲。但是破君有注意到,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個女孩不管跟誰說話,都不會去真正地去看對方的眼睛。

或許吧,白龍確實會對着某個人說話。但是她眼睛的焦點,從來不會停留在那個人身上,而是穿過了人的身體,在看着身後的什麼東西一般……眼大不聚光,大眼無神,破君都見過,至少白龍絕對不是。她更像是那種,只看着自己所想看到的,而忽略了其他全部似的。

真是讓人不爽。

有玩家對您使用了通信——一個機械的女聲從破君的指上傳來,破君看了看白龍,這時白龍已經轉過頭,不知道看着什麼地方出神了。當戒指響了第三聲的時候,破君把書喚了出來。

“哈嘍?”小林的聲音傳了過來。

“哈嘍,”破君無力地回話,“怎麼了?”

“已經可以看到那個什麼山谷了,可能是吧。”小林說,“你們人呢?”

破君尷尬了一下,慶幸通信簿不是FaceToFace的視頻。

“路上呢。”破君應付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要小心P.M.的偷襲,火箭隊埋在……”

“哇——啊啊啊!”

機械的女聲又響了起來——通信中斷。

完了,可能晚了。真及時……看來有些小說留的懸念不完全是瞎吹的。破君暗暗搖了搖頭,自己也是纔剛剛想起來的而已——主角追着喵喵進了山谷中,火箭隊在那裡設了埋伏……

“趕快走吧。”破君對白龍說道,他現在已經沒心情去計較剛纔的事了。

白龍默默點了下頭,從書裡拿出一張卡片丟了給破君。

“啊?”破君發愣,將卡片翻了過來——MJ懸浮板。

白龍冷淡地說道,“等你跑到就晚了。”

破君老臉一紅,被一個比自己還低一頭多的小MM說成這樣,真是……真是抱歉啊,他跑不快。反正現在也不好反駁,時間要緊。但是……破君低估這滑板的力量了。這種高科技產物與其說是滑板,倒不如說是懸浮物。破君剛一踩上就開始搖晃,最終被腳下烈性的悍馬甩落在地。

白龍沉默了一會兒,擡腳將懸浮板撥了過來,棄破君不顧,卷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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