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內一時喧鬧起來,奴才們紛紛舉着燈籠,照着白雲暖和張易辰腳下的路。侯伯勇在前頭引路,衆人到了王府大門內的甬道上,但見地上躺着個人,太醫正在爲那個人檢查。看身形,地上的人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女,燈光照射處,地上的地磚上正沾滿殷紅的血跡,來自這個女子身上。
“她是誰?”張易辰指着地上的女子問侯伯勇。
侯伯勇拱手道:“這姑娘自稱是寧家大藥房的丫鬟小七。”
白雲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七!心硯!
她已經撲了上去,果見地上躺着的人便是小七。小七傷得很重,渾身是血,衣裳被刀子砍成一綹一綹的,破裂處的不料已經陷進血肉裡……
白雲暖驚呼一聲,便暈在了張易辰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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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醒來時,天已透亮。
她第一個念頭便是心硯,抓住真娘便問:“心硯怎樣了?”
真娘不解地看着她家小姐:“王妃可是睡糊塗了?”
白雲暖這才意識到真娘並不知道小七就是心硯,便改口道:“我是睡糊塗了,小七呢?她怎樣?”
真娘凝然道:“傷得很重,不過比起小七姑娘,寧醫娘她更……”
“寧彥她怎麼了?”見真娘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白雲暖心裡一緊。她依稀記起昨夜侯伯勇來報時的確說過“寧家大藥房出事”的話。
真娘道出了實情。昨天夜裡,寧家大藥房慘遭滅門,寧彥已經死於非命,小七不知是怎樣才逃出了虎口。
真娘心有餘悸道:“總之是小七這丫頭命大,九死一生啊!”
白雲暖有些頭重腳輕,她幾乎站立不穩,但還是讓真娘扶着她去看望小七。小七躺在安品園的抱廈內,仍昏迷着。白雲暖見到她時,她已經由太醫包紮好了傷口,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被紗布層層包裹,像是一個糉子,而紗布上依稀有血跡滲出來。
“幸而臉上沒傷,不然這姑娘可就廢了。”真娘雙掌合十,口裡念着“阿彌陀佛”。
而白雲暖見小七如此,早已淚眼潸然,又想到慘死的寧彥,心裡更加刺痛。“到底是誰下如此狠毒的手?”
真娘道:“王爺和侯大人已經去了寧家大藥房,等王爺回來,聽他說說是什麼情形。”
白雲暖是恨不能自己隻身飛去現場,奈何沒有張易辰的同意,她堂堂王妃如何離得了王府?再說張易辰又怎麼會肯讓她去兇案現場。
只能在府裡枯等,一邊掛心寧彥那邊,一邊又擔心小七的傷。
好在小七沒多久就醒了。
小七睜開眼,先是在一片雪亮的光線中看見白雲暖擔憂的面容,便不由自主喚道:“小姐……”繼而便感到渾身上下都被排山倒海的疼湮沒,立時齜牙咧嘴起來。
真娘原要怪責小七怎麼逾越禮數喚白雲暖爲王妃,可是見她一臉痛苦,知道她傷得太重,又見白雲暖完全不在乎稱呼一事,只是坐在牀沿上,握住小七的手,一疊連聲問道:“你怎樣?你怎樣?很疼,是不是?”
小七說不出話,只是淚水從兩頰不停滾落,也不知是因爲痛,還是因爲想起了寧家大藥房的滅門慘象。
“真娘,小七醒了,你快去拿藥來讓她喝。”白雲暖急急地命令真娘,真娘不敢遲疑,速速去了。
真娘一走,小七終於開腔道:“小姐,寧醫娘死得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