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楓懷孕了,王家人便不好再堅持和離了,但要求留下允姑在白家伺候王麗楓的身子。
因着白振軒懼怕允姑,一見允姑便大呼小叫,方寸皆亂,王麗楓只能讓允姑儘量避開。而允姑爲了不讓少夫人趕自己離開白家,也只好順着王麗楓的意,儘量避着白振軒。裡間是絕不進去的,除非白振軒睡着了。白振軒若和王麗楓出外活動時,她就躲進耳房裡去,平日裡一心留意王麗楓的飲食。
白雲暖因着王麗楓懷孕,便有意化解二人之間的隔閡,去了梅香塢數次,都被允姑擋在了門外,不得見到王麗楓的面。紫藤還因此和允姑起了衝突,允姑就罵紫藤是個吃裡扒外的賤婢,有了新恩,就忘了舊主。
白雲暖恐二人的爭吵擾了王麗楓的休息,每每爭吵一開始,就先喝了紫藤,自行離去。而允姑因此很是洋洋得意,自覺白雲暖也不能拿她怎樣。
一日,白振軒午睡,王麗楓坐在外間窗下,縫製小孩的衣物,允姑端了托盤進來,托盤上是新燉的雞湯。
她道:“少夫人,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前三個月最最緊要,何苦事事親力親爲呢?這些小衣服小鞋子橫豎教給南湘寶蝶去製作,豈不更好些?”
“我不過閒來無事,打發時光而已。”王麗楓停了手中針線,接過允姑遞過來的雞湯,邊喝邊不動聲色道:“以後莫要再和紫藤起衝突了。”
允姑一顫,原來少夫人什麼都知道。她便道:“那丫頭就是個作死的蹄子!辜恩負義的東西,不值得少夫人你關心她。”
“我哪是關心她,我是關心你。”王麗楓不動聲色。
允姑早已感激涕零,她抓了把小馬紮坐在王麗楓榻前。替王麗楓續縫那些衣物,嘴裡道:“少夫人可怪奶孃不讓二小姐探你?”
“你是怕因爲心硯的事情,阿暖她不可能真心對我好,而只是爲了腹中孩子是白家的長子嫡孫,她身爲姑姑面子上過不去,纔來探視,你便不願給她這個機會?”
王麗楓風輕雲淡道。
允姑搖頭:“奶孃我只是害怕二小姐會破壞了少夫人目前的幸福。二小姐到底是心硯的主子。從前心硯在世時。二人就好得跟姐妹似的,心硯身爲一個丫鬟敢勾惹少爺,不守本分。多半是被她寵慣的。而今,心硯死了,雖說是投湖自盡,亦與我脫不了干係。她心裡焉能不懷恨?少夫人收留我二進白府,二小姐心裡能舒坦?奶孃我擔心她若因爲我而遷怒少夫人你。一旦在少爺跟前嚼一些舌根,少爺經她左三左四地提醒,恢復記憶的話,還不知要如何犯渾發癲。少爺曾經對少夫人是個什麼態度。允姑我可是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現在,少夫人身懷有孕。經不得任何動盪,還是不要讓二小姐進這梅香塢的門爲好。如若可以,少夫人不如請示老爺夫人,將那東角門封上,不要讓聽雨軒的人進出梅香塢爲宜。”
允姑一番話,不由讓王麗楓心裡慨嘆:允姑再不濟,對自己實在是忠心耿耿,愛之深切,纔在行動上有所偏失。旁人不理解她,怪責於她,自己總應該體悟允姑對待自己的一番忠心的。
她將雞湯喝了幾口,不免要起反應,作嘔一番,允姑立即將碗放到一邊去,替她細細地拍背。
王麗楓嘔了一會子,擡頭同允姑道:“奶孃對我的心我知道,只是那東角門如何封得起來?我正在孕期,不宜興土木,公公婆婆一定不會答應的。”
“封不起來,也總得鎖死了!少夫人難道不想珍惜如今的平靜生活嗎?少爺雖然失憶了,雖然管少夫人叫那個死丫頭的名字,可是少爺現在對少夫人的確是細緻入微的。回到白家這些日子,我看了少爺待少夫人種種,便能明白少夫人爲何不跟舅老爺回去,從前的少爺何曾會對少夫人如此親暱?少夫人愛少爺,自然是沉溺其中,在不願自拔了。而今的狀況雖然算不得完美,但於少夫人而言,也算求仁得仁。無論如何,允姑都替少夫人高興。”
一番話說得王麗楓眼裡有了淚意,她道:“我明兒就去回了公公婆婆將東角門鎖上。”
“就說聽雨軒的丫鬟們太過聒噪,你在孕期怕吵,老爺夫人看在少夫人肚裡孩子的份上,一定會答應的。”允姑給王麗楓支招,王麗楓贊同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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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綠蘿、紅玉跑進廂房,將白雲暖和紫藤拉到迴廊上,指着西角門道:“小姐,你看!”
聽雨軒的西角門,即梅香塢的東角門,正被鬆塔用大鎖鎖上。
紫藤喊道:“鬆塔,這是怎麼回事啊?”
鬆塔在門那端歉然地迴應:“不好意思啊,小姐,這是少夫人的意思,也是老爺夫人同意的。”
紫藤問白雲暖道:“小姐,少夫人她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不過是允姑的意思罷了,長嫂沒那麼多花花腸子。”白雲暖說着徑自回屋,並不願多看。
紫藤盯着那大鎖,很是鬱悶。
而梅香塢那頭,允姑扶着王麗楓站在迴廊之上,當鬆塔終於將那扇門落了鎖,二人心裡的石頭也都落了地。
恰在這時,白振軒午睡醒了,從屋內走了出來,見允姑和王麗楓站在一起,不禁大驚失色,他那麼懼怕允姑,卻依然從允姑手裡搶過王麗楓,藏到身後去,對允姑喊道:“不要傷害我的心硯,離我的心硯遠一點。”
王麗楓雖然被白振軒護着,面色卻很難堪。
允姑尷尬笑道:“少爺,你別急,我怎麼會傷害心硯呢?心硯現在有了少爺的骨肉,我只會好好伺候心硯的。”
允姑如此說,白振軒卻依舊警惕地看着她。驀地,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那扇落鎖的西角門,蹙眉問道:“爲什麼將那扇門鎖了?心硯,快將那個鎖撬掉,不然等允姑要害咱們的時候,咱們就沒有門可以逃了!”
王麗楓心裡難過,不知如何接腔,允姑卻自答道:“少爺,你聽我說,你不是討厭允姑嗎?允姑只是白天過來梅香塢照顧心硯,等晚上,允姑就到聽雨軒那邊去睡覺,這扇門鎖了,允姑就過不來了,這樣,少爺不是應該高興纔對的嗎?”
白振軒被允姑這麼一忽悠,終於放下心來,他回身抓了王麗楓的手,興奮地說道:“心硯,太好了,壞人允姑被咱們鎖在門外再也進不來了。那扇門鎖緊了,心硯你再也不能大半夜地跑出去,你跑不出去,就不會掉到湖裡了,這天這麼冷,你要是掉到湖裡,一定會凍壞的。”
白振軒說着,將王麗楓攬入懷中,一味“心硯,心硯”地叫着,允姑簡直想捂起耳朵來。
入夜,紫藤在紙條上寫下:允姑回到了白府,白小姐和少夫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張了。
信鴿從章家飛進白家的園子,帶着那字條,又從白家飛回了章家。
ps:好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