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暖和綠蘿到了王麗楓屋外,敲了許久的門也不見王麗楓來開門,綠蘿道:“小姐,咱們回吧,王小姐她還是不肯見我們。”
已經兩個多月了,王麗楓依舊自閉心門羞於見人。白雲暖嘆了口氣。
她讓綠蘿將那盤新鮮的桃子放在門前地上,對着那扇緊閉的門道:“麗楓姐姐,剛摘的桃,新鮮着呢,我給你放在門外了,你若想吃,就拿幾個嚐嚐。”
“小姐,全給了麗楓小姐,那你吃什麼?”綠蘿撅了嘴。
白雲暖拿手敲了下綠蘿的額,指了指屋前那片桃林道:“不能再去摘嗎?一起去,多摘幾個分給哥哥吃。”
綠蘿一邊摸着被敲疼了的額頭,一邊隨着白雲暖入了桃林。
王麗楓站在門內,透過門縫看着白雲暖主僕倆走遠,這才鬆了口氣,背過身斜倚在門上。她的雙手卻仍是緊緊抓住那條層層勒在腰上的布條。無休無止的愁緒伴着嗓子眼陣陣噁心犯嘔的感覺翻涌着,翻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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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月未央,桃林靜謐,夜雲飄香。
王麗楓悄悄推開自己的屋門,走了出去。
她躡手躡腳地走出桃花塢,穿過桃林,在距離湖畔不遠的地方尋到了一塊小土坡。她費力爬上那塊土坡,看着足有一人高的地面,咬咬牙跳了下去。落地的時候腳崴了一下,但她顧不得疼,又重新爬上土坡往下跳去,如此反覆跳了幾次,肚子卻絲毫動靜都沒有。她實在累得跳不動了,跌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哭了起來。
“娘已決定不要你了。爲什麼你還是不肯離開娘?你爹不要娘了,爲什麼你還是不肯拋下娘?你知道嗎?你爹傷透了孃的心,所以娘經過這段時間的深思熟慮決定。放棄你,不要你了。所以你能不能聽話,離開娘吧!不要再呆在孃的身體裡了,娘向你保證,離開孃的身體沒有那麼疼,你不要害怕,疼也只是一下下……咱們再來一次,再來一次!你一定要聽話!”
王麗楓喃喃自語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她拖着虛軟的步伐再一次爬上了小土坡。
“不要害怕。不會疼的,一定要聽話,一定要離開娘,因爲娘已經決定不要你了……”王麗楓揚起頭將漫到眼眶的淚水逼回去,那淚卻順着腮邊落了下去。
她望一眼天邊孤冷的月,露出一絲淒涼的笑,用手撫了撫還未隆起的肚子,咬了牙準備再跳一次。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正當她準備縱身一躍的時候,土坡下傳來厲聲一喝:“你幹什麼!”
王麗楓愣住。她定睛望向土坡下的人,月光中一襲白衫飄逸的不是別人,正是白振軒。
“你是又要自盡嗎?你何苦這樣傷害自己?沒有了沐飛。你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嗎?想當初,我傷害你的時候,你不也堅強地活過來了嗎?這一次,你的打擊真的如此之大嗎?”白振軒輕愁縷縷,淡淡哀傷。
王麗楓一怔,原來白振軒誤會了,以爲她要跳坡是爲了自裁。其實,這些日子住在桃花塢,她早就想開了。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會再死第二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呢?爲一個不珍惜自己的男人殉情,實在太不值得了。同樣,爲一個不珍惜自己的男人生孩子,也不值得。當年失去了白振軒的孩子,現在她也不會留下楊沐飛的孩子。從今往後,她要好好地爲自己活。
“你誤會了,我傻了一次,不會再傻第二次。”王麗楓站在土坡上俯視着下面的白振軒,風清雲淡道。彷彿,過往的傷痛都已經煙消雲散了似的。其實,她只是學會了刻意地遺忘。她想,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夠成功遺忘那些傷痛,白振軒給她的,楊沐飛給她的,統統都遺忘。
“那你站在土坡上面幹什麼?”白振軒困惑。
王麗楓脣邊綻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她揚了揚下巴道:“賞月!”
白振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也有人一邊跳坡一邊賞月麼?
“白振軒,你能幫我一個忙嗎?”王麗楓忽而低頭,問白振軒道。
白振軒怔住,繼而點了點頭。現在的自己在白雲暖等人面前是弱者、可憐蟲,在王麗楓跟前絕對是個強者。因爲王麗楓的遭遇比起他的遭遇實在是悽慘太多。所以他沒有理由拒絕一個弱者的求救。
“你要我幫你什麼?”
“明天天亮的時候,能陪我進一趟城嗎?”王麗楓問道。
白振軒愣住。這本是個再輕而易舉不過的懇求,於他卻有些難度。自搬到桃花塢來,他幾乎足不出戶,因爲心裡過不了心裡那道坎,覺得現在的自己污穢骯髒,卑賤如泥,所以他讓自己躲起來,先是躲在編修府內,但那個所在仍是在京城之內的喧囂之所,他又無顏回洛縣見他的親人去,所以他又躲到了這郊外的桃花塢,做一隻縮頭的蝸牛,自欺欺人,日復一日。
“你不願意嗎?”見白振軒遲疑,王麗楓自嘲地笑了笑,的確她和他現今的關係,他完全沒有幫她忙的必要。她只是他丟棄,被人撿去穿爛了又丟棄的一隻破鞋而已。
“你進城去要辦什麼事嗎?我可以請阿暖陪你。”
“我不想讓阿暖知道我的秘密,因爲我懷孕了,楊沐飛的孩子!”王麗楓的聲音始終平靜如風。
白振軒卻頓時愣住了,許久才道:“你是要進城去找沐飛表弟嗎?他現在已和尚書千金成親,尚書府高牆大院,你要見他恐怕未必見得上。”
王麗楓搖頭,“你錯了,我還去找那個無情無義的人做什麼呢?我只是想去請郎中開一劑墮/胎藥,但我不想被這桃花塢內的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們若知道了,可能會給各種要與不要這個孩子的意見,我會煩,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把這個孩子流掉,所以……”
“那好,我陪你進城。單身女子有孕在身,見了郎中,總是有許多不入耳的話要聽,如若我陪着你去,大抵就能少了那些個聒噪的聲音。”
王麗楓在土坡上對着白振軒福了福身子,道:“如此就多謝白少爺了。”
他們就那麼站着,一高一低,月光像不可逾越的屏障橫陳在他們之間。
ps:不好意思,琉璃,這麼晚才更新,一直洗洗刷刷還接了幾個電話。賢妻良母傷不起,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