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連夜將白雲暖宣入宮中,張易辰擔心,不知道皇帝會對白雲暖做些什麼,白雲暖屢翻相剋,真的不能不令他膽戰心驚。
他欲陪同前往,卻被李泉阻止了。
“王爺,皇上只宣了王妃一人進宮,王爺還是在王府裡等着吧!”
張易辰如何能夠安心?李泉又勸道:“王爺不必擔心,王妃此行絕對安全的,皇上只是遇到了一個難題,要王妃分憂解勞罷了。”
白雲暖笑着對張易辰道:“身爲皇家的兒媳,替父皇排憂解難是本分。”於是,在張易辰惴惴不安的目光中,跟隨李泉上了入宮的馬車。
馬車抵達宮門,李泉出示腰牌,於是順利地向皇帝的勤政殿而去。皇帝在勤政殿找見她,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白雲暖一路上都充滿了異樣的感覺。
入了勤政殿,李泉稟報:“啓稟皇上,雍王妃到了。”
白雲暖上前拜見,皇帝卻溫和道:“賜坐。”
白雲暖有些受寵若驚,在太監擡過來的大椅上坐定了,纔看見勤政殿內還站着一個人——洛甫。
白雲暖越發不安,皇帝已向洛甫示意,道:“相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雍王妃說個清楚吧!”
於是洛甫把蒙古王帶兵進犯中原,又提出和談條件一事,都和白雲暖說了,白雲暖靜靜聽着,已覺整個勤政殿壓抑不堪。
見白雲暖咬脣不語,面色凝重,皇帝道:“朕知你夫婦二人恩愛有加,也知易辰爲了你是斷不肯娶側室的,可是如今情勢緊急。所以,朕找你來……”
“父皇是希望兒媳能去勸導王爺嗎?王爺一向深明大義,也曾爲國家出生入死,他一定會權衡利弊,不會任性而爲的,所以父皇實在不必宣兒媳進宮,大可直接宣王爺入宮。也好節省時間。”
白雲暖儘量說得平淡。不在面上表現出任何不滿。
皇帝搖頭,道:“易辰血性方剛,朕若直接宣他進宮商議此事。他可能同意,也可能拒絕。而現在,我們不能拒絕蒙古王的條件,因爲蒙古大軍已入中原。朕必須讓他退出關外,重保中原領土完整。而蒙古王所提要求實在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其情可憫,所以,朕怎能不答應呢?”
白雲暖心裡翻江倒海,蒙古王提的要求對國家而言。卻是不算什麼,他保住了國的完整,但卻侵犯了她的家。可是國家面前。小家和個人又算什麼?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纔是正道。
“容兒媳出宮向王爺稟明此事……”白雲暖有些訥訥地說出這句話。
皇帝卻打斷她道:“不。朕要你此趟出宮,替朕向易辰宣讀賜婚聖旨。”
李泉已承上托盤,托盤上赫然放着一卷明黃的聖旨,象徵至高無上權力的龍的圖騰顯得陰森而詭異。
白雲暖一顫:原來皇帝並不給他們任何退縮的餘地,她的家住進要多住進一個女人,她的丈夫註定要與人共享,哪怕晴歌已廢,還是會有別的女人入侵,哪怕張易辰對她忠心耿耿,亦不能防止悲劇發生。
“王妃,隨老奴走吧!”李泉小聲提醒。
白雲暖從椅子上站起來,兩腿竟有些麻。向皇帝告了退,就如腳踩棉花般隨李泉飄飄悠悠出了勤政殿。
皇帝對洛甫道:“愛卿出的這個計策應該可行吧?易辰那孩子一向逆反心理強。”
洛甫胸有成竹:“雍王府是雍王的弱點,皇上派雍王妃宣旨,如若雍王不從,那雍王妃就有負聖託,這是大罪。雍王不會不替雍王妃着想的。”
皇帝滿意地笑笑,嘆息道:“那個王公貴族家裡不是三妻四妾呢?雍王也是一根筋。”
洛甫想到了他的兩個女兒,七尾和七騅,全都是一根筋。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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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辰聽聞白雲暖回府,忙興沖沖迎出去,不料,卻有太監來報道:“請王爺移步正廳。”
張易辰愣住,何事要搞得如此鄭重?
到了正廳,見白雲暖和李泉站着,李泉手裡的托盤上放着一卷聖旨,張易辰心生困惑,只聽李泉說道:“請王爺跪下接旨吧!”
張易辰心裡一凜,看向白雲暖,白雲暖卻目光直視前方,並不與他有絲毫眼神交流。他一頭霧水地跪在了廳上。
又聽李泉提醒了白雲暖一句:“王妃……”
白雲暖伸手從托盤上拿起那捲聖旨,攤開了,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蒙古王之女娜仁高娃公主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與皇九子雍王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將娜仁高娃公主許配皇九子雍王爲側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
張易辰如雷貫耳,整個人驚呆在原地。
而白雲暖自始至終都像個木偶人,聲音沒有任何語調,面上沒有任何情緒。
李泉提醒道:“王爺請接旨吧!”
張易辰跪在原地不動。
李泉又道:“蒙古大軍已長驅直入中原領土,王爺還是以大局爲重吧!王妃受皇上所託,向王爺宣旨,王爺接了旨,王妃便是順利完成皇上交給的任務了。”
如若他不接旨,那麼白雲暖便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果然是棋高一着。張易辰伸手從白雲暖手裡接過那道聖旨時,幾乎將牙關咬碎了。
見張易辰接了聖旨,李泉長舒了一口氣,對張易辰卑躬屈膝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了!”
張易辰擡眼,怒瞪了他一眼,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李泉一凜,不再自討沒趣,道了句:“老奴告退!”便率着一衆太監回宮覆命去了。
李泉一走,整個正廳就冷寂下來,白雲暖重重向後踉蹌了一步,身子便向下落去。張易辰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傷心欲絕喚道:“阿暖!”而白雲暖已經昏厥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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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暖再一次懷孕了,如果是往常,張易辰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歡喜得不知所以,可是現在,夫婦二人都高興不起來。
四目相對,全是受傷。
“阿暖,我們逃走吧!”張易辰有時也會天真的提議。
白雲暖自然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的聖旨已下,他們不能抗旨。昔日,他可以讓皇帝收回成命,毀了與洛七尾的婚事,現在則不行,因爲那個人是蒙古王的女兒。與她成婚,娶她爲側室,這是讓蒙古退兵,讓蒙漢重修舊好的條件。他身爲皇帝的第九子,身爲被娜仁高娃看上的男子,沒有拒絕的餘地。
不能逃跑,只能面對。
“阿暖,你放心,除了你,我心裡不會再有任何人的。”張易辰信誓旦旦。
白雲暖只是心緒紛亂地哀傷慘淡地笑着。
這府裡難道還要出第二個晴歌嗎?
白雲暖只是安慰張易辰道:“王爺不要想太多了,不要爲阿暖擔心,阿暖會好好安胎的,而王爺你也好好準備,迎接大婚吧!”
他已經對她很好很好了,她不能再給他造成任何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