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暖決定將真孃的遺體送回洛縣,讓她和母親白姜氏葬在一起。她原是母親的陪嫁丫頭,如今是該奉還原主的時候了。安宇夢請纓,護送真孃的靈柩回洛縣去。臨行前告訴白雲暖不必擔心溫鹿鳴的下落,他很好。白雲暖方知安宇夢將溫鹿鳴藏了起來,也好,就讓他們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鹿鳴病體違和,你一併將他帶回洛縣去找我繼母駱氏吧!她的鍼灸術對鹿鳴的病有幫助。”白雲暖交代。
安宇夢留了溫鹿鳴的書信,便按白雲暖的吩咐行事去了。
白雲暖將溫鹿鳴的書信送到嘉禾苑去給蕙娘。
“現在你就好生養胎,不要再替你溫先生擔心了。”
蕙娘還是不放心,“上京到洛縣路途迢迢,溫先生的病體能撐得住嗎?上京的太醫對他的病都沒有把握,外婆她的鍼灸術能治好溫先生的病嗎?”
“生死有命,孃親想溫先生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蕙娘心裡擔憂,卻也不能十分表現在臉上。
白雲暖和蕙娘說話的時候,張翰一直滿含歉疚地站於一旁,白雲暖擡眼看了他一下,道:“翰哥兒,我們兩個單獨談談。”
於是二人到了偏廳。
張翰識相地跪在了白雲暖跟前,垂着頭道:“娘,翰哥兒爲之前的莽撞向娘道歉。”
白雲暖道:“事已至此,娘不想再怪你,但是娘再重申一遍,溫先生是冤枉的,是清白的!”
“娘。翰哥兒知道錯了,請娘責罰。”
“女婿如半子,我將最最鍾愛的女兒嫁給了你,翰哥兒,娘如何捨得罰你,娘只希望你能好好待我的蕙娘,莫讓娘失望。”白雲暖沉痛地說道。
張翰點頭。“娘。謝謝你這十七年來對翰哥兒視如己出,翰哥兒不會再辜負娘了。”
“娘相信你,那麼關於你表舅父。也就是你親爹,如今你已經知道事情真相了,你準備如何處理你們之間的關係?”
“真娘死時和我說過,這個秘密娘替我守了十七年。爲的就是不想讓我們父子反目成仇。我的親孃已死,遺憾已鑄就。我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我不準備恨他,但也絕不會認他!畢竟他拋棄了我們母子,我娘她也是因他而死的。再說這十七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做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你和爹就是我的親爹親孃,從今往後,我們還是像從前一樣吧!”
張翰知道了真相之後。心虛複雜,如今和白雲暖說出這樣一番話。也算是識大體了。
白雲暖讚許道:“也好,你表舅父就是你生父的秘密我們還是繼續隱瞞下去吧!以免徒生滋擾。這個秘密除了咱們母子兩個,蕙娘也不必讓她知道。”
二人這就算達成了一致。
*
按慣例,白雲暖每年都要在王府內宴請親戚,算是家族團圓大聚會。
楊沐飛攜劉靈芝到雍王府時,明顯感覺張翰對自己冷淡了,不似從前那般親密。二人在花園裡偶遇,張翰只客氣地行了個禮就掉頭離去,劉靈芝抱怨道:“這個翰哥兒也太現實了,從前對你就像親爹一樣親近,如今有了護國公當老丈人就這樣眼睛長到頭上去了。”
楊沐飛嫌惡地橫了劉靈芝一眼,道:“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劉靈芝只好悻悻然地住了嘴。
婉婉心情鬱悶,不願與大家玩鬧,劉靈芝便去芙蓉堂陪她說話。交談間,也說起張翰對楊沐飛態度的轉變,很是抱怨了幾句:“真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捧高踩低的人,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想要他做我尚書府的女婿,也合該我女兒福氣好,需得真正的爵爺方纔配得上。”
婉婉不悅道:“你不要這樣說大表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劉靈芝斜睨了女兒一眼,“嘖嘖”道:“你是缺心眼,還是一根筋,都什麼時候了還替他說話?他就是個負心漢!”
“娘,大表哥娶不了我,我不怪他,要怪就怪王妃從中作梗。”
劉靈芝並不贊同女兒的理論,“他要是不願意,誰還能逼他入洞房不成?蕙孃的肚子難道是自己大起來的?還不是他張翰做的好事?”
劉靈芝哪壺不開提哪壺,婉婉面色難堪到了極點。
“娘,你不要在我面前說蕙孃的肚子!”
“蕙孃的肚子怕什麼?你的肚子纔是雍王府將來的指靠?蕙娘只是女兒,他張翰只是女婿,但是婉婉你不一樣,你是兒媳,張凌是嫡長子,你們將來的孩子纔是雍王府的繼承人,所以婉婉你要爭氣,要早日坐胎……”
劉靈芝話沒說完,婉婉已經騰地起身,扔下她娘跑出了芙蓉堂。
婉婉沒想到會在園湖旁遇見張翰,張翰一個人坐在湖邊的石塊上,目光失神地看着遠方,無比落寞。婉婉只將他的落寞解讀爲還未從與她聯姻無果的事件裡走出來。她走到他身邊去欲坐下,張翰卻起身要走。婉婉一把拉住他,急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怕什麼?難道你也要學溫鹿鳴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嗎?你和我之間雖有曖/昧卻是清清白白的,所以你怕什麼?”
張翰蹙了眉回頭看婉婉,鄭重道:“從今往後你不要再在王府內詆譭蕙娘和溫先生了,我是蕙孃的丈夫,我不容許有人再詆譭她的聲譽。”
婉婉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她哭道:“從來只聞新人笑,有誰聽見舊人哭,你這算什麼?是在向我宣告:你變心了嗎?”
張翰從前對婉婉是有男女之情,而今既然已經知曉楊沐飛就是自己的生父,怎麼可能還有非分之想呢?
他道:“婉婉,今生今世我們之間有緣無份,但這不幹蕙孃的事,所以請你從今往後不要再對蕙娘充滿敵意了,因爲無論有沒有蕙娘,我們兩個之間都是不可能的。”
“你胡說!”婉婉喊起來,“沒有蕙娘,娶我的就不是張凌,而是你,不是蕙娘破壞的我們兩個,又是什麼?”
張翰懶得和婉婉再理論,頭也不回走掉。
看着張翰絕情的背影,婉婉重重咬下了脣:雍王府對不起我,我一定會叫雍王府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