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莎把自己準備給刑警隊長高振邦送一面錦旗的想法,也曾跟舅舅黎尚恩講過,黎尚恩當時也沒說什麼,由着她去做了。可後來,姜婉莎與高振邦竟是越走越近,這自然逃不過黎尚恩的眼睛。自小到大,姜婉莎都是與黎尚恩生活在一起,某種程度上,黎尚恩也擔當起了做父親的角色。那高振邦是個警察,而且還是個刑警隊長,想想自己所作的這些事情,對警察唯恐避之不及,現在姜婉莎竟主動地粘了過去,黎尚恩自然不同意姜婉莎再這麼走下去了,特意找了個時間,與姜婉莎單獨談起了這個事情。
可姜婉莎卻有她的道理,她對黎尚恩說:“舅舅,我自己的事我能把握好。高振邦在警隊中是有一定地位的人,跟他混熟了對我們未必是壞事,沒準哪一天他還能幫我們的大忙呢也說不定。”對此,黎尚恩並不認同。做毒品生意的和警察天生就是兩條路上的人,怎麼可能相提並論呢?指望着警察能幫我們,是不是在作夢啊!不過,從姜婉莎的回答中,黎成雄也發覺自己再怎麼勸,都是無能爲力了,不禁暗中嘆氣。
高振邦找了姜婉莎這麼個小情人,心裡就別提多滋潤了。可他並不知道,姜婉莎的背景有多麼的複雜,他更不清楚姜婉莎靠近他的真正原因。
時隔不久,海豐區公安分局根據可靠情報,鎖定了一名販賣毒品的頭子,這個化名叫“李煥章”的人,其實就是黎尚恩。
初到內地的黎尚恩,根本沒理解什麼叫“禁毒的人民戰爭”,依然用香港的那一套老辦法從事毒品買賣,卻不知自己已經被買菜的大媽、散步的大爺給盯上了。這些信息逐一被反映到了公安機關,經過精心地甄別、細緻地查證,黎尚恩販毒的證據已然非常確鑿,於是公安機關對“李煥章”發出了一級通緝令。好在黎尚恩有所警覺,提前逃離了住處,這才暫時逃過了抓捕。可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黎尚恩自籌已然是躲無可躲、藏無可藏,情急之下一頭扎進了辦事處的倉庫裡。當時,香港藍雲國際集團在本市的辦事處還在海豐區,屯積貨物的東江倉庫也沒有現在那麼大。貓在那陰暗潮溼的倉庫裡,黎尚恩是度日如年、戰戰兢兢,隨時準備着只要警察一到,自己就來個投河自盡就此了賬。
眼見着黎尚恩已經窮途末路了,誰想他的外甥女竟在這關鍵的時刻救了自己。
姜婉莎並沒有那扭轉乾坤的本事,她靠的仍是與高振邦的關係。一天晚上,姜婉莎帶了高振邦到了東江倉庫,在一間空房內一番雲雨後,姜婉莎竟從外面拉進了一個人來。高振邦一見這人,幾乎驚得跳了起來,這不正是全國通緝的案犯李煥章嗎!姜婉莎也不和高振邦繞圈子,直截了當地說:“沒錯,這就是你們正在通緝的李煥章,他是我的親人。你可以現在就把他帶走,包
括我也是這樣。但高隊長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如果我和你的事情被別人知道了,你明白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如果高隊長不想有這樣的後果,那就想辦法搞定這件事,保證我這位親人的生命安全。這件事情平息以後,我們的關係依舊,絕對不會找高隊長的任何麻煩!”
面對這種情況,高振邦勢必要做出一個選擇了。如果不答應姜婉莎,他明白他當時正處在別人的地頭上,此時任何的輕舉妄動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更不用說帶那李煥章走了。如果答應了姜婉莎,可又有什麼辦法保證李煥章的安全呢?他可是全國通緝的要犯啊,遲早有一天會落入法網。真的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與姜婉莎的臭事不還是一樣要暴出來?到時這剛任命的刑警隊長不但要撤,就連自己的家庭也可能因此破裂了。
思來想去,高振邦一時哪裡還有主意?他看了看李煥章,又看了看姜婉莎,無奈地說:“現在對他的通緝令已經下發,就憑我一個隊長已經是無能爲力了。就算我現在不不抓他,遲早他都是難以逃脫啊。你讓我能想出什麼辦法來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姜婉莎一見他這樣,倒笑了:“虧你還是個隊長呢,這點辦法都沒有?要不我來提醒你一下。你想,如果李煥章死了,公安機關還會再抓他嗎?”
一句話倒把高振邦給說愣了:是啊,案犯死了,公安機關肯定會撤銷通緝令,可面前站着這位要是死了,還提什麼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姜婉莎見高振邦也許是真的有些蒙了,於是就進一步說道:“我們已經物色了一個和他長得非常相似的人,到時只要你高隊長將其擊斃,事情就一了百了了。這招‘偷樑換柱’的計策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用過,怎麼高隊長就沒想到?你記住了,你擊斃的是持槍毒販李煥章,並不是什麼無辜的人,但願得到時你高隊長的槍法給你爭口氣。”
高振邦咧了咧嘴,看來對於姜婉莎所出的這個“餿主意”,他已經無力改變了。迫於當時的形勢,高振邦不得不答應下來。於是三個人在房間裡密謀了很久,直到感覺沒有什麼漏洞了,姜婉莎這才讓高振邦離去。
高振邦和黎尚恩都沒想到,姜婉莎這女人儘管年紀青青,卻是非常地工於心計。她早已經在房間的隱密地方事先放了一臺攝像機,等到她和高振邦進入這個房間後,剩高振邦不注意,姜婉莎便啓動了機器進行錄像。剛剛發生的所有一切,都已經被悄悄地記錄到了錄像帶上,高振邦不知道,就連黎尚恩也沒有發覺。最後離開房間時,姜婉莎找出那臺攝像機,這才發現由於攝錄時間過長,那錄像帶早就用完,自行關機了。
姜婉莎清楚,時間是耽擱不起的,既然已經定下了計劃,必須馬上實施,否則黎尚恩的危險將會越來越大
。
事後的第三天晚上,根據“可靠的情報”,海豐區公安分局的五名刑警由高振邦親自帶隊,直撲發現毒販李煥章的一處施工工地。正當六人分散着搜索之際,離高振邦最近的一個板房內卻驟然響了兩槍。高振邦也沒有叫上其他隊員,第一個就衝了過去,踹門而入的同時,手中的槍也響了。等到其他隊員趕到時,卻見屋內躺了一具屍體,旁邊扔了一把手槍。高振邦所打的那一槍,正中眉心。技術人員在現場檢查時,從那屍體的衣袋內,發現了李煥章的身份證件。
殊不知,高振邦所打死的只是個替死鬼。他早已經被人灌了迷藥拖到了這裡,除了有口氣在,根本就沒什麼意識了。剛打出去的兩槍也是黎尚恩安排人做的,槍響之後,那人早已扔下手槍從另一個暗門悄悄地溜走了。高振邦所做的,就是搶進板房,在別人沒有看到之前,朝着那昏迷的人頭上開了一槍而已。
因爲涉及到民警執行公務使用了槍支,檢察機關帶着法醫自然也要到現場瞭解一番。對於死者的身份,也曾讓相關證人進行辨認。那些證人早就被高振邦給了暗示,再加上那被“擊斃”的人從身材容貌上看,也確實像李煥章,就全部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結合這人自帶的身份證件,公檢兩家最後確定:李煥章在警方抓捕過程中,因爲負隅頑抗而被擊斃。事件發生後,雖然也收集了死者的指紋和部分組織樣本,但到哪去找比對的對象?
既然毒販“李煥章”已經被擊斃,公安機關便撤銷了對他的通緝令,黎尚恩這纔有了一些安全的感覺。之後,在杜沃夫的幫助下,黎尚恩找準了機會慌忙從水路偷渡回了香港。這次經歷,讓黎尚恩害怕了好長時間,以至於後來杜沃夫讓他重回大陸時,黎尚恩仍是心懷忐忑。
高振邦因爲“在與持槍毒販對陣中,果斷將其擊斃”,因此立了功、受了獎,成了整個分局的楷模。文洪在預審大隊實習時,鍾毓明就曾經將這個事情講給他聽過。
黎尚恩脫險後,這才感覺到她這個外甥女並不簡單,有些事情甚至比他黎尚恩想得還遠。黎尚恩在大陸出了那麼大的事,躲在香港一時半會哪敢浮頭?回到了藍雲國際集團,黎尚恩把事情的經過全部講給了杜沃夫,連杜沃夫都對姜婉莎刮目相看,覺得她深謀遠慮,值得培養。在黎尚恩的建議下,市裡的辦事處也就全權由姜婉莎負責了。姜婉莎也不含糊,在她的謀劃下,這辦事處的生意無論是明裡的還是暗裡的,都居然紅火了起來。隨着海豐區商住性的轉變,姜婉莎把目光投向了商業更爲發達的明河區。她把自己的思路書面呈報給了杜沃夫,杜沃夫大爲讚賞,當即同意。於是,藍雲國際集團在大陸的辦事處便遷到了明河區的明珠廣場,這也就是南天華海物流公司的前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