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寂寞清冷,詡凡端坐於客廳之中靜靜等待。據傭人講,歐楚君下午一時左右出門,臨行之際也並未有話交代下來。因此,詡凡只有耐心等待。
不曾想這一等就等了十幾個時辰,從暮色西沉等到日出東方。這一夜,歐楚君又是徹夜未歸。
無奈中,詡凡疲憊不堪地站起身子,想到屋外散散步,希望可以藉此緩解一下始終處於混亂狀態的大腦。
整整一夜,他都在思考該如何向楚君開口?因爲在他分析整件事的過程中,已經隱約覺察到這事發生得太過蹊蹺,歐建培父女應該是早就知其內幕,所以歐楚君纔會在他面前假惺惺地做了一幕戲,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匡進早已設計好的圈套。
只怨他要和流霜廝守的心太過急切,反而忽略了歐楚君的一貫作風,她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還他自由?歐建培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放開葉流霜?原來他們二人早就預知了今日的結局。
“我可以答應你離婚,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後悔!”歐楚君的這番話言猶在耳,當時他已經覺出異樣,卻沒有太過深思。其實深不深思也是毫無意義,憑藉歐建培的手段,此計不成必令生他計,對廖志勳而言,無非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高跟鞋的響聲,詡凡搶先一步拉開大門。
也許是因爲通宵打牌的緣故,出現在門口的歐楚君面色有點憔悴。見到突然出現的詡凡,她絲毫不感到驚訝,嘴角微微上揚,譏諷道:“看你的臉色似乎也是一宿沒睡,不會是爲了擔心我而在等我吧?”
詡凡並不理會她的譏諷,直接了當地說:“我等你是有話要跟你說。”
歐楚君聞言,誇張地打着哈欠,邊向屋內走去邊說道:“可是我現在很累很乏,真的沒有精力跟你談話——”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恢復精力呢?”詡凡憋着氣問。
“哦——”歐楚君看了看詡凡,故意道,“我現在需要上樓去休息,如若你肯再多等幾個時辰,也許到時候我
會分給你一點兒時間!”
“你非要這樣嗎?”詡凡的聲調有了無法抑制的憤怒。
歐楚君挑高了眼角,儼然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勢,冷淡如水地說:“大少爺,我記得我們分居已經很久了,而且我也答應了你離婚的要求,所有你想要的我都已經全部滿足你了!真不知你還想要我怎樣?”
“歐楚君,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了!”詡凡終於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
望着丈夫滿臉的憤怒和厭惡,歐楚君好似並不在意。底牌已經牢牢地握在她的手中,她無需對任何事動怒,只需靜觀其變就好。因而在此時此刻,她居然笑了,而這笑容幾乎是甜美誘人的。“我覺得你沒有誠意要跟我談話?我累了,要上樓去睡覺,恕不奉陪!”說完,歐楚君欲轉身離去。
詡凡在一瞬間冷靜下來,緊忙放緩了口氣道:“等一下,楚君——”
歐楚君身形頓了頓,然後繼續向樓梯口走去。
略略猶疑了片刻,詡凡趕上前去攔在了樓梯口,懇求地說:“一會兒就好,我只要說幾句話就好!”
歐楚君很仔細地凝視了他幾秒鐘,以一種施捨者的口吻道:“既是如此,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詡凡無暇再顧及這些,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們要怎麼樣才肯幫我父親渡過難關?”
歐楚君戲謔地一笑,道:“我和你都快要離婚了,即將成爲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我爲什麼要幫他?”
“如果你們肯幫他這一次,離婚的事我永遠不會再提,可以嗎?”
“哈哈哈······”歐楚君抑制不住地仰天狂笑,這樣的結局與她所想一般不二。葉流霜,你們彼此深愛有如何?在我的世界裡,你永遠只是個配角,是個可憐又可悲的失敗者。止住笑聲,她傲然問道:“你把自己估計得太高了知道嗎?你在我心裡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重要?更何況,你是爲了你父親才勉爲其難這麼做,我可不願意將下半生都葬送在一場沒有愛只有恨的婚姻裡!”
明知這是故意刁難卻讓你無可奈何,詡凡悽然苦笑,命運一次次將他拋進漩渦身不由己。他曾是那麼的驕傲,只有在流霜面前他甘心把所有驕傲拋棄,因爲他愛她,在愛的前提下,驕傲根本不值一提。
同樣,在歐楚君面前他依然要拋棄驕傲。因爲不止他的驕傲,連同他的尊嚴都已被她踩於腳下。
“楚君,”詡凡誠心誠意地說,“你恨我,可以!你想報復我,也可以!只求你們出手救我的父親,他是無辜的!”
“無辜?”歐楚君冷笑,“如果他不曾收受賄賂,今天你也不必在這兒乞求我了?他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吧!事情已然發生,現在我只想救他!告訴我該怎麼做?”詡凡不願再糾纏下去,再次直白地問。
“三日後是什麼日子?”歐楚君突然問。
詡凡呆駐片刻,下意識地回答:“是,是你的生日?”
歐楚君甚覺失望,悽然道:“就知道你不會記得!那是我們結婚三週年的紀念日!”
“哦!”詡凡非常沮喪,“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
“算了!”歐楚君自嘲地笑笑,接着正色道,“我有個要求,若你能答應我,你父親應該會沒事?”
詡凡有意外之喜,連忙說:“任何事我都會答應你!”
“是嗎?”歐楚君淡淡地問。
詡凡鄭重地點點頭,急切之色躍然臉上。
“那你聽好了,我要你三日後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我要全澤川市的人都來慶祝我們的三週年紀念日!”
“只是這樣?”詡凡懷疑地問。
歐楚君微微點了下頭,而後故意提高了聲音說:“千萬別忘了留一張請柬給葉流霜和你的岳父!他們應該會很想來祝福我們的!”
詡凡長久的報以沉默,他真的無話可說了。他甚至害怕想到流霜,那樣美麗的容顏在三日後只怕就成爲了追憶。而他的愛會再一次成爲利器,生生將她的心劈爲兩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