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詡凡的病情逐步穩定,從重症病房被換入了普通病房。醫生則很負責任地告訴流霜等人,詡凡已無大礙,好好休養一段時間身體自會痊癒。
“他不會留什麼後遺症吧?”李詠晨緊張地問。
“不會的。”醫生肯定地回答,“廖先生這麼年輕,身體底子又好,恢復起來應該很順利,你們大可不必擔心!”
衆人直到此時才真正感到一塊石頭落了地,連續幾日的提心吊膽令他們的精神高度緊張,一旦鬆懈下來,疲倦毫不留情地襲擊過來。李詠晨見流霜和詠瀟都已經是滿面倦容,身形搖搖欲墜,便當機立斷地說:“你們兩個都回去休息,我在這兒守着他。”
“我不走!”流霜堅決地搖頭,“我一步也不要離開他——”
李詠晨笑了笑,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麼說,但這一次他不想再順着她了。他可不想等到詡凡身體康復的時候,流霜卻因積勞成疾而病倒。
“流霜,別跟我爭了,我不願意看見你累得病倒!回去休息,順便也看看鬆兒怎麼樣了?如果你覺得休息夠了,就來醫院替我,這樣總可以吧?”他用商量的口吻說。
流霜情知再不好推辭對方的一番好意,瞅了一眼剛吃過藥正在沉睡的詡凡,只得點頭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家看看!我很快會回來替你的?”
“好。”李詠晨微笑道,暗中慶幸流霜沒有再一意孤行地堅持,心裡頗感欣慰。
待流霜二人離開了病房,李詠晨坐在了詡凡的牀前,長長地吁了口氣。望着詡凡安靜的睡臉,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自己絞盡腦汁不顧一切,最終只空留一場遺憾而已。他的失敗是一早就註定的,他太自私了,爲了一己私慾,不惜使用卑劣的手段來達到目的。不可否認他是愛流霜的,但是打着愛的旗號就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地掠奪麼?這樣的邏輯有違天意,所以他受到懲罰了。還好詡凡沒事,他覺得這已經是上天對自己最大的恩賜了。至於流霜······他腦海中立刻浮現了她身穿白色洋裝時的絕代風姿,
不捨的心痛襲捲而來······過了許久,他異常苦澀地釋然一笑,從這一刻開始,流霜的身影銘刻於心,難以磨滅,成爲了一道會跟隨他一生一世的心痕。
僅僅過了三個時辰,流霜便再度回到醫院。她換了件淺紫色的旗袍,頭髮還有些溼潤,雖然面容看上去依舊疲憊,但整個人已顯得清爽不少。
李詠晨無奈地搖了搖頭,悄聲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這才過了多久就急着趕回來了?是不是對我不放心啊?”
“沒有。”流霜紅着臉否認道,“反正我在家裡也睡不着,心裡總覺得惶恐不安,倒不如來這兒守着他,反而好過些!”
“你這個理由真的是讓人無法反駁!”李詠晨略顯酸澀地說,他指了指流霜手中提着的食罐,問:“這是什麼?”
“是雞湯,我出門前李嫂纔剛熬好的!”
“有我的份兒麼?”李詠晨揶揄地問。
流霜忍不住笑道:“當然有。我特意多盛了一些,就爲了帶給你喝的。”
“哦?”李詠晨自嘲地牽動了下嘴角,“看來我是沾了某人很大的光呢!”
流霜正不知要如何回答,卻聽見詡凡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你喝的就不錯了,哪來這麼多抱怨?”
兩人同時回過頭,只見詡凡正面帶警惕地望着他們,脣邊有一絲捉狹的笑。李詠晨二話不說拿過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聳聳肩道:“既然你醒了,此地我也不宜久留!有流霜陪你,我可是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詠晨,這雞湯你還是喝一碗再走吧?”流霜羞澀地客氣着。
“不了!”李詠晨堅決地告辭,“我還是識趣點,別再打擾你們了!”
李詠晨走了,流霜回身深深地望着詡凡,嘴中溫柔地問道:“你餓不餓?要喝雞湯嗎?”
詡凡輕搖了下頭,忽然一把抓住了流霜的手,緊緊的,牢牢的。流霜滿面潮紅,微微掙扎着低聲道:“別這樣,這裡還有其他病人呢!”
“我不管。你知道我等了多久
纔可以像現在這樣隨時都能牽起你的手,你以爲我會再讓你從我身邊溜走麼?”詡凡固執地不放開流霜。
流霜嫣然一笑,故意道:“有一天我的手變得骨瘦如柴,粗糙不堪時,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抓着不放麼?”
“只要那時我們都還活着,我就不會放開你的手,一定不會!”說完,詡凡把流霜的手移到脣邊輕輕地吻着。
所有的矜持都飛走了,此刻,流霜的眼底只剩下詡凡。她似乎忘了身在何處,在衆目睽睽之下,撲到了詡凡的懷裡,開始低聲抽泣。
詡凡立刻疼得呲了呲牙,因爲流霜恰好碰到了他的傷口,但他卻頑強的一聲不吭。儘管那疼痛愈來愈令他難以忍受,他還是不捨得將流霜推開,多疼一分他就能真實地感受到流霜的存在,感覺到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愛情。
流霜的肩膀被人輕拍了幾下,接着她聽到一個男人陌生的聲音:“這位太太,你丈夫好像疼得很厲害,你是不是先放開他?”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流霜連忙直起身來,當看到詡凡因疼痛直呼冷氣時,立即慌了神,不停地說:“對不起,我忘了你有傷!你很疼嗎?我這就去叫醫生來——”
“不必了!”詡凡仍舊抓着她的手,疼痛感依然強烈,可爲了不讓流霜擔憂,他佯裝鎮定,若無其事地說:“我沒事,歇一會兒就好!你哪也別去,就在這兒陪着我!”
流霜仔細地審視着他的面色,看不出有何不妥,這才略略放了心,聽從他的話坐在了牀前。
剛剛提醒流霜的那個男人見二人一副生死相依的模樣,不覺向詡凡羨慕地說:“兄弟,你可真是好福氣!能娶到這麼好的太太——”
詡凡怕流霜難堪,忙不迭地否認道:“大哥,你誤會了,其實我們還沒有——”
流霜很快用目光制止了他要說的話,繼而轉向了那個男人,堅定而又清晰地說:“對,我是他太太!”
詡凡呆愣了片刻,然後,笑意從脣邊開始一點一滴地蔓延、蔓延、蔓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