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詠晨和樑謹輝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詡凡與流霜面面相對,空氣在一片寂靜中都開始變得緊張不安。
詡凡儘管忐忑不安,還是鼓起勇氣打破了沉默:“流霜,我——”
話未講完,一個耳光就狠狠摑在了他的臉上,那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屋裡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詡凡絲毫不感到意外,這是他應得的懲罰,別說是耳光,流霜就算此刻拿刀殺了他,他也毫無怨言。若真能死在流霜面前,他倒也解脫了,一了百了。但世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他必須活着接受最心愛人的仇恨和鄙視。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殘酷、更殘忍呢?
“爲什麼?”流霜冷然問道,雙目死死盯住詡凡的臉。
詡凡望着一身縞素的流霜,白色更襯托了她的美麗,過份蒼白的面容則更顯得她楚楚動人。哦,天哪,流霜,你知道嗎?你已經將我的心掏空了,我像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或許永遠也不會有力氣再爬上來了。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流霜不放鬆地逼問着,呼吸漸趨急促。
“流霜,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我——”除了道歉,詡凡真的是無話可說。
“對不起!哼,這三個字你說得真是輕巧容易!一句對不起你就能得到解脫了是嗎?一句對不起你就可以繼續做一個善良的好人是嗎?廖詡凡,你真虛僞!”
流霜的話似利刃般戳進了詡凡的心裡,他很疼,很痛,卻沒有資格出聲呼救。“流霜,我現在無論說什麼都
是多餘的,你想要我怎麼做?你告訴我,我都答應你!”
流霜把一直攥在手裡的信紙狂怒地扔到了詡凡的臉上,淚水如珍珠般滾落,她竭盡全力地喊道:“你騙我也就罷了,爲什麼要害死我父親?”
“是意外,流霜,真的是意外!我只要他們除掉覬覦我們貨物的那些人,不曾想雙方在混戰中引發了火災,你父親又恰巧還留在倉庫裡,所以······”
“夠了!”流霜覺得怒火中燒,眼前這個男人在這一刻是如此陌生。“廖詡凡,殺人對你來講是這麼簡單的事嗎?你竟然可以說得如此輕巧和不屑一顧?我太傻了,我一直以爲我瞭解你像瞭解自己一樣清楚,原來我是在自欺欺人!”
“不是的,流霜,你聽我說,我原本要跟你坦白一切的,可是你父親阻止,他不許我再見你——”
“你說什麼?”流霜這一驚非同小可,“你見過我父親?”
“你不知道?我們見過兩次面!”詡凡也很驚訝,也許葉振喬還來不及對流霜說什麼,隔天就發生了慘劇。
流霜何等冰雪聰明,很快就把所有的事都聯繫在一起。她恍然大悟,緊接着全身就被一種強烈的憤怒充滿了。“廖詡凡,你故意的!你故意殺死我父親!”
“沒有!流霜,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
“不,你就是故意的!因爲他託人在澤川查你的身世,知道真相後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你就藉機殺了他?還有起火那晚你也不是偶然出現在倉庫的?是不是?”
“流霜,你不能僅憑自己的想象來評判整件事!我就算再冷酷無情,也不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卑鄙勾當!難道我要再多找一個理由讓你更恨我嗎?”
“我不要聽你說!你是個騙子,僞君子!”流霜猛地衝過去,巴掌、拳頭紛亂地落在詡凡的臉上身上。詡凡一動不動,默默地承受着。終於,流霜累了,她筋疲力盡地癱軟下去。詡凡及時把她擁進懷裡,流霜掙扎了幾下之後放棄了,她實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詡凡見流霜安靜下來,心下稍寬,他把嘴脣貼近她的耳邊含着萬分愧疚地柔聲道:“流霜,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諒我!你父親的死我難辭其咎,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至於一直對你隱瞞我早已成親的事實,的確是我不對,但我是有苦衷的,我怕一旦把真相告訴你,你會立刻離我而去!我真的很怕失去你,流霜,我真的很愛你——”
流霜擡起頭,朝他淒厲地一笑,道:“你愛我?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啊!只因爲你愛我就可以濫殺無辜嗎?只因爲你愛我就可以視別人的生命如草芥?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放開我,我要回家了!”流霜用盡全力推開詡凡,她虛弱得隨時都有可能暈倒,但她咬牙堅持着,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向門口。
詡凡只有看着流霜的背影消失門外,他沒有資格再挽留她,他自作聰明地搞砸了一切,其結果就是——他失去了流霜,失去了今生最愛的女子。他渾身都感到一種徹骨的寒冷,只有眼眶是溼潤的、溫熱的,最後,兩行熱淚終於——奪眶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