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流霜倚在牀頭,膝上攤着本《白香詞譜》,只是這一頁在她眼前已停留很久了。她不曾翻頁,完全因爲心不在焉。她在細細回想白天和廖詡凡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對話,還有每一個他凝望她的眼神。想着想着,她眼裡閃出一種動人的光彩,接着不由自主地淺淺一笑。
清晨的沐溪,尤其清靜。詡凡走出客棧,深深吸了口氣,清新的空氣立刻直抵肺腑,讓他精神爲之一振。
“少爺,起得真早!”樑謹輝不知何時來到身邊。
“這裡的空氣真是新鮮,難得又這麼安靜!”詡凡由衷地讚歎。
“可是少爺,我們已經來了十幾天了,事情還是沒有多大進展。我怕時間拖久了,你岳父那邊不好交代呀!”樑謹輝口氣中隱含擔憂。詡凡這幾日在做什麼他十分清楚,和歐楚君關係不佳在廖府幾乎人盡皆知,他也理解詡凡的苦衷。但這不是他的權限範圍,他也管不了。他的任務是要幫助詡凡把物質順利地運回澤川。可詡凡從再見到葉流霜的那天起,似乎把來沐溪的真正目的忘得一乾二淨了。
“謹輝,你覺得那批貨物要想順利地運出沐溪最難辦的是那裡?”詡凡忽然問了一句。
樑謹輝思考片刻,道:“當然是要避開那些人地監視,悄無聲息地運走。”
詡凡贊同地點點頭:“話雖如此,真正操作起來又談何容易?他們盯得這麼緊,搞不好會兩敗俱傷
!”
“我已打聽清楚了,共有三撥人垂涎這批物資。有兩撥人根本不足爲懼,只有浙江來的那撥人似乎真有點來頭,要是能把他們擺平,也就萬無一失了!”
“他們是浙江韓傑山的屬下。”
“韓傑山?”樑謹輝吃驚不小,“他不是中統的人嗎?”“沒錯!”詡凡沉吟道,“他這次如果能成功竊取這批物資,既可解後方燃眉之急,又可藉此向上層邀功,可謂一舉兩得!”
“如此說來,還真是有些麻煩了!”樑謹輝更加擔心,“少爺,既然一切都清楚了,你可有對策?”
詡凡慢慢向前踱了幾步,沉默了一會兒。“我認爲還是不要起正面衝突,看能否和平解決?”
“我覺得他們不會輕易放手!那可是價值幾十萬的貨物,誰會不動心呢?”
“凡事都有應對之法。謹輝,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和韓傑山的屬下面談。”
“少爺,這太冒險了吧?他們現在可是虎視眈眈那?”樑謹輝不安地提醒詡凡。
詡凡一笑,道:“我能將他們調查明白,我的底細他們自然也一清二楚。放心,他們不會亂來的!”
樑謹輝不得不佩服詡凡的胸有成竹。原來少爺心裡早有了成熟的想法和對策,這就難怪歐建培會選詡凡做女婿,眼光着實獨到。
詡凡掏出懷錶看了一眼,想着等下就要和流霜見面,心裡滲入了一絲甜蜜。
對樑謹輝吩咐道:“我還有事,可能要下午回來。我剛說的話你照辦就是了!”
樑謹輝知道他又要去見葉流霜,他臉上興奮的樣子溢於言表。看來葉小姐的魅力真真不可抵擋啊!突然,他又想起件蠻重要的事忘了告知詡凡:“少爺,有件事我昨天剛知道?”
“說吧,什麼事?”
“存儲我們貨物的倉庫是屬於葉振喬的產業,也就是葉流霜葉小姐的父親。”
詡凡聽完,並無半點驚疑之處,只淡淡回了一句:“這我早就知道了!”
樑謹輝頓時恍然大悟,不無欽佩地說道:“少爺,你是爲了這個才和葉小姐接觸的吧?我還以爲————”
“你以爲怎樣?”詡凡非常不悅地打斷了樑謹輝的話,“這只是巧合,你懂嗎?”
確實是一個巧合,詡凡不止一次這樣安慰自己。他自問對葉流霜的感情裡不曾摻雜哪怕是一點點的雜質。當他看到葉流霜在凌橋邊四處張望的時候,大腦被巨大的喜悅沖刷得一片空白。事後他思量許久,他雖年輕但一向穩重,辦事穩妥,舉重若輕,只偏在流霜面前連反應都會變得遲鈍,往昔的能言善辯也全都派不上用場。每當想起她時,他竟會不自禁地呆呆傻笑。
樑謹輝望着詡凡那一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暗想:少爺對那位葉小姐看來是認真的!只是他一想到歐楚君,就覺得少爺這段感情實在是前景堪憂,不容樂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