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距春節只剩十幾天了。
歐府上上下下一派熱鬧景象,新房已經收拾妥當,裡面的一切擺設用物無不極盡奢華。歐建培曾對柳情說:“我要把世上最好的東西全都送到你面前來!”
愧疚之心從這一刻在柳情心中滋長,她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人,歐建培待她如珍寶般疼愛,她又怎能無動於衷?可她終究無法越過自己心上的那道坎兒,對這樣一個足能夠當自己父親的男人她只有敬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感情,甚至連喜歡都談不到。有很多時候,她居然害怕和他單獨在一起,那完全是種沒有緣由的恐懼。眼見春節一天天臨近,她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越發變得憔悴。
李嫂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痛心地婉轉規勸:“小姐,你不要再逼自己了!照這樣下去,這樁婚事會把你逼瘋的!”
“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麼樣?”柳情軟弱無力地問了一句。
“我還是那句話,離開澤川,現在走還來得及!”
柳情搖搖頭:“歐建培不會放過我!倘若他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他,結果可想而知!”
“不然你把真相都告訴他吧!他對你那麼疼愛,或者可以原諒你?”
“不可能!”柳情苦澀地說,“我已經很瞭解他的脾氣,他沒有那麼寬宏大度!他是對我很好,但這不是沒有條件的,如果知道我背叛他,我想我會死無葬身之地!”
李嫂機靈靈打着寒戰,她眼中的歐建培一向溫文爾雅、謙恭有禮,對柳情更是體貼入微、疼愛有加。除了年紀比柳情大上一截之外,在其他方面可以說無可挑剔。有一度她都想奉勸柳情,好好跟着歐建培過下半輩子就算了。可今天聽她如此一說,她不由得開始深深地憂慮,還有了些莫名所以的恐懼。“小姐,你對他隱瞞真相,就像在身邊埋了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引爆的,這實在太危險了!”
柳情又何嘗不明白自己離懸崖有多近,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不曾想這場復仇到頭來她反而將自己逼到了絕境。
臘月二十三,距離婚期只剩五天光
景了。
歐建培一早就急巴巴地來看望柳情。“寶貝兒,我有事要離開幾天,你自己要多加謹慎!”
“你要去哪?何時回來?”
“我要去南京一趟,最多三天就能趕回來,絕不會誤了我們的良辰吉日!”歐建培憐愛地吻了吻柳情的額頭。
“其實你不必這麼趕,如果事情很緊要,婚禮可以延期——”柳情藉機請求。
“胡說!什麼事都比不上你重要,不必擔心,三天之內我一定回來!”歐建培態度非常堅決。
柳情虛弱地笑了笑,明知不可爲還偏要爲之。她的要求既無理又荒唐,歐建培對她已經是相當寬容了。
“我已經在你家周圍加派了人手,他們會徹夜保護你的安全!”留下這句話以後,歐建培離開了公寓。
柳情回味着他說的話,保護她的安全?這無非只是託辭,他是要派人看住她,以防不測。歐建培對她仍存有芥蒂,根本不能夠完全放心。
歐建培剛走沒多久,歐楚君就登門拜訪。見了她,一臉笑意地說:“爸爸怕你悶,專門讓我來陪你的!柳情,不如我搬來陪你住幾天,你看好嗎?”
“那怎麼敢當,你是個有丈夫有家的人,住在我這裡像什麼話?”柳情嫣然婉拒,心中愈發不快,這父女倆究竟作何打算,像看囚犯一樣把她牢牢看住嗎?
歐楚君察言觀色,見柳情雖一直在笑,但神情已明顯帶着不悅,便不再堅持剛纔的提議。進而邀請道:“我約了李詠晨兄妹去家裡打牌,我是特意來請你的,走吧!”
“我不太會打牌!”柳情想拒絕。
“哎呀,你就當成一種消遣嘛!反正外面這麼亂也沒處可去,約上三五知己在家裡打打牌也是種樂趣!別猶豫了,快走吧!”
面對如此盛情,柳情再不好拒絕了。儘管她覺得歐楚君熱情得有點過份,過份到讓她感到虛僞,但還是沒有辦法拒絕。
一桌麻將,柳情的對面是李詠晨,左右兩邊分別是李詠瀟和歐楚君。
“詡凡不在家?”李
詠晨向着歐楚君問道。
“公公找他有事,他去市府辦公廳了!”
“楚君,聽說你父親又去南京了?”
“你們的消息可真靈通!”歐楚君笑道,“是,今天早上剛剛走的,對吧,柳情?”
“哦,對!”柳情正空前混亂,馬馬虎虎地應了一句。
“柳小姐,該你出牌了!”李詠瀟提醒她。
“噢——”柳情未加思索一張五萬就打了出去。
突聽詠瀟興奮道:“糊了!柳小姐真能成人之美呀!”
“詠瀟,你的運氣可真不錯!”歐楚君說着,拉開抽屜數錢。
李詠晨不時地偷眼打量柳情,要做新娘的人了,怎麼眉梢眼底盡是落寞憔悴,看不到絲毫屬於幸福的痕跡。
兩圈牌沒打完,詡凡自門外進來。當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這樣的場面給了他迎頭一擊。他明白這又是楚君的安排,他只是猜不透她爲何要這麼做,難道僅僅是爲了解除歐建培的後顧之憂嗎?
“詡凡,”歐楚君高聲叫着他,“你來得正好,替我把這圈牌打完吧!我有點累了!”
“楚君,既然你累了就散了吧!我們改日再聚?”李詠晨連忙說,同時向柳情使了個眼色。
“是呀,楚君!”柳情及時開口道,“本來我對打牌就沒什麼興趣,只這麼一會兒,我就輸了很多了!”
“你們兩個商量好的嗎?一唱一和的,真有默契呢!”歐楚君有意地取笑道。
“嫂子,算了吧!我也覺得沒意思!”詠瀟唯恐大哥難堪,忙開口解圍。
“好吧,今天就到此爲止!不過你們可要留下來吃晚飯,再不許推脫了!”
李詠晨瞅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詡凡,後者向他微微點頭示意,他心領神會,笑着說:“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兄妹就叨擾了!”
柳情自知不可能從這樣的聚會中退出了,她真是煩透了這一切,每個人都戴着一副虛假的面具你來我往,廖詡凡、李詠晨、歐楚君,也包括自己,莫不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