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不愧是個優秀的僕人,對威廉府邸的價值可以說是一清二楚,根本不用計算,就知道里麪價值幾何。所以採購守城材料的事情一點沒耽擱,很快就送到了威廉的面前。
不過在採購這些東西的時候,尼爾也留了個心眼,那就是隻把府邸裡值錢的東西抵押了出去,房子卻保留了下來。因爲就算橡樹國真的打進來了,東西可以搶走,房子是拿不走。留下房子,威廉就不用露宿街頭了。
威廉清點了一下尼爾採購的材料,發現其中菜油最多,其次就是用來製造毒煙的各種枯草。圓木就少得可憐,礌石更是一個都沒有。沒辦法,平時木材和石料都是隻有在造房子的時候纔會出門採購,平時很少有人會囤積這些東西。而尼爾弄來的這些圓木,還是威廉府邸裡準備製作傢俱用的。
城外,投石器的發射頻率已經降低。在連續承受了十幾波巨石的攻擊後,北城區的這段城牆也已經岌岌可危。這個時候,橡樹國的三個重甲騎士團已經來到了城下,一座大型的撞城車從橡樹國|軍隊的大後方推了出來。
這座大型的撞城車大約有3米高5米長,中間吊着一根大約2噸重的圓木。從這座撞城車的顏色上看,應該是橡樹國剛剛派人趕出來的。這座撞城車需要至少10個人才能操作,同時還需要另外10個人支起盾牌,保護操作撞城車的人不受城上弓箭的威脅。
隨着投石器的徹底平靜,撞城車開始向紅葉城的城牆緩緩前行。飽受巨石轟頂之苦的迦頓發現敵人開始動用撞城車,立刻嘶啞的大吼道:“弓箭手預備!目標撞城車,發射!”
一輪巨石過後,還能堅持戰鬥的紅葉國士兵已經寥寥無幾,奉命射出的箭矢也是稀稀拉拉。看着毫無顧忌的向前開進的撞城車,迦頓連連苦笑。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無力迴天了。
就在這時,迦頓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從城內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大致的數了數,足有上千人。這些人全都身強力壯,眼神犀利,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喂!這裡在打仗,閒雜人等不得靠近!”迦頓深知帝國法律,知道國王之間的戰爭不得傷及平民,所以他大聲的吆喝着,讓這些人後退,免得傷及無辜。
“我知道這裡在打仗!這裡要不打仗,我還不來呢!”人羣裡傳出一個戲謔的聲音,結果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迦頓眯縫着眼睛,準確的找到了剛纔說話的這個人。剛纔說話的那個人名叫布魯爾,身材健碩,孔武有力,因爲好打抱不平,在紅葉城裡也算是個名人。
“布魯爾,你來幹什麼?”迦頓不善的問道。
迦頓對這個布魯爾沒什麼好感,別看他在其他人眼裡是個好人,可是在官方眼裡,布魯爾就是個麻煩的代名詞。因爲布魯爾每次狠揍的對象,不是紅葉城裡的貴族,就是紅葉城裡的有錢人。而這些人,就連國王瑪拉頓三世也是能不惹儘量不惹。
“我來幹什麼?當然是來打仗的了!”布魯爾不屑的看了迦頓一眼,回頭大聲道:“兄弟們,告訴這位將軍。我們是什麼人?”
“報告布魯爾頭,我們是自願軍!哈哈哈……”站在布魯爾身後的那些人,立刻哈哈大笑的大聲迴應。
“自願軍是個什麼玩意兒?”迦頓將這個陌生的名詞在嘴裡唸叨了幾遍,隱約感覺出點什麼,但又一時反應不過來。
“自願軍不是什麼玩意兒,自願軍就是自願幫你們打仗的人。是不是啊?尼爾老頭!”布魯爾其實也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覺得這個詞很拗口,也很不好聽。不過看在金幣的份上,他還是順從的冠上了這個頭銜。
“尼爾?”迦頓用眼睛在人羣裡掃了一番,終於在隊伍的最後面找到了那個躲在長袍裡的乾巴老頭。而且在尼爾的身邊,迦頓還看到了威廉。
看到威廉,迦頓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同時也對威廉的這個點子擊節叫好。帝國不是不讓平民參戰麼?現在平民自願來守城,擋都擋不住,想必就是告到奧卡皇帝那裡
,也沒辦法降罪吧?
紅葉國的士兵早已精疲力盡,但是有了這一批新鮮血液的加入,北城區的防線立刻得到了改觀。
除此以外,威廉還讓人支起一口口大鍋,將菜油倒進鍋中加熱。同時也把一捆捆枯草紮好,只等對面的鐵皮罐子一到城下,就立刻點燃了扔下去。
城外,撞城車終於吱呀吱呀的來到城下,操縱撞城車的士兵們也開始七手八腳的做着最後的準備。橡樹國的三個重甲騎士團也嚴陣以待,雙目怒視前方。只等城牆一塌,立刻往裡衝。
城頭上的迦頓一邊分配自願軍的崗位,一邊大聲的招呼靠近撞城車的士兵讓開,以免城牆被撞開後被垮塌的石頭砸傷。
咚!咚!咚!
撞城車一下一下的撞擊着早已被巨石轟散架的城牆,一條條裂縫也從城牆的根部開始,慢慢的向四周蔓延。隨着撞城車的不斷撞擊,城牆上的裂縫也逐漸的張開。最後一聲悶響誕生,城牆終於發出嘩啦一聲哀號,不甘的向內倒下,露出一個3米多寬的大口子。
城牆一倒,城外的三千重甲騎士齊聲高呼萬歲,興奮的向前猛衝。雖然垮塌的城牆豁口離地還有2米多高,但已經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
聽到城外的歡呼聲,城內早已整裝待發的自願軍們根本不用迦頓下令,立刻將手中的草捆點燃,扔到城牆的豁口外。同時,被煮沸的熱油也已經送到城牆缺口的兩端,對着人羣最密集的地方潑出去。
重甲騎士團的優勢很明顯,就是無與倫比的防禦力,但是重甲騎士團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遲緩的行動力。2米多高的城牆豁口雖然無法阻擋重甲騎士團的腳步,但也嚴重延緩了他們的步伐,再加上身上穿着厚重的板甲,要想躲避沸油和毒煙的攻擊,幾無可能。
衝在最前面的第一重甲騎士團團長迪夫·傑裡更是被沸油潑了個正着,滾燙的菜油順着頭盔和板甲中間的縫隙流進去,頓時爆出一陣刺啦聲,一股炸肉串的香味從板甲裡悠悠的飄了出來。
迪夫·傑裡慘叫,立刻引起了其他重甲騎士們的注意。早已被毒煙燻得睜不開眼的鐵皮罐子們發現紅葉國居然用燒沸的熱油來潑人,頓時氣急敗壞的大罵紅葉王國的人無恥、下作、沒有騎士精神。
聽見城牆外橡樹國人的大罵,正統騎士出身的迦頓頓時羞愧的低下了頭,要不是因爲形勢危急,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威廉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守城的。
可是站在城牆上指揮自願軍作戰的布魯爾聽了後,不但不以爲恥,反而得意的哈哈大笑,大讚三王子英明。在他這個“社會不安定”分子的眼裡,一切循規蹈矩的當權者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而像三王子這樣“離經叛道”的少年,反而讓布魯爾感到親切。
不單單是布魯爾,幾乎所有的自願軍成員也全都如此。在正直的死和卑鄙的活面前,自願軍沒有一個人會選擇死亡。
戰火依舊在如火如荼的燃燒,可是由於紅葉國方面使用了“慘無人道”和嚴重缺乏騎士精神的武器和戰術,橡樹國的重甲騎士團居然愣是被生生的堵在了那個被投石器和撞城車撕開的城牆豁口處,無法前進一步。
與此同時,被威廉用重金收買的紅葉城自願軍以極其飽滿的熱情和無與倫比的鬥志,利用有一切有力地形與鐵皮罐子們展開了靈活多變的游擊戰。無師自通的使用出敵進我退的高明戰術,將一勺勺熱油和一捆捆燃燒的毒草扔進人羣最密集的地方,並且還趁着鐵皮罐子們自顧不暇的間隙,將圓木和碎石塊塞到城牆的豁口處,神奇般的將防線缺口給堵住了。
重甲騎士團的優勢在於無懈可擊的防守和整體壓迫,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重甲騎士團對物理攻擊免疫,卻無法防禦無孔不入的沸油和毒煙。聽見前方戰線上的生生哀號,赫德七世終於不得不下達了一個從戰爭開始到現在,最讓他感到屈辱的命令,那就是撤退!
聽見撤退的號角聲,重甲騎士團的鐵皮罐子們如蒙大赦,紛紛扛起倒下的隊友掉頭就跑。與進攻時整
齊劃一的步伐相比,鐵皮罐子們撤退時就顯的狼狽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就像是1000頭犀牛同時從面前狂奔而過。
重甲騎士團一撤回營地,赫德七世就迫不及待的要見到他剛剛任命的第一重甲騎士團的團長。
由於沸油的高溫早就融化了迪夫·傑裡脖子以下的皮膚,在卸掉板甲之後,血紅色的大塊肌肉全都暴露在了空氣中。以至於橡樹國的隨軍牧師不得不用繃帶將他嚴嚴實實的裹起來,然後纔將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迪夫·傑裡用擔架送到赫德七世的面前。
這是橡樹國重甲騎士團自組建以來,第一次遭受到重大挫折。所以赫德七世覺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打敗了他的勇士。可是看見迪夫·傑裡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任何傷口,橡樹國的國王生氣了。
“揭開!”赫德七世看着守在擔架旁的隨軍牧師,威嚴的道。
“什麼?揭開?不!國王陛下,如果揭開繃帶,他會死的!”這位牧師名叫伊凡,雖然現在在橡樹國的軍隊中服役,但是他的正式身份是光明教會的教士,屬於光明帝國的管轄,根本無需理會奧卡帝國旗下的這個小小的國王。
“揭開!我命令你揭開!”赫德七世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得犀利了許多。
“不!國王陛下,我是光明教會的教士,我有權拒絕這個愚蠢的命令。”面對赫德七世嚴厲的目光,這個牧師毫不退縮。
感覺到威嚴受到挑釁的赫德七世用力的握了握拳頭,恨不得上前一拳敲開這個牧師的腦袋,看看他的腦袋裡到底是裝了腦漿還是裝了木頭疙瘩。但赫德七世並不是那種沒腦子的傻瓜,他深知這麼做的後果會非常嚴重。
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後,赫德七世一指守在擔架另一邊的橡樹國的士兵:“你去,將他的繃帶揭開!”
“是!”這個橡樹國的士兵一聽,立刻上前就要動手去解迪夫·傑裡身上的繃帶。
伊凡見狀,趕緊上前制止,並且大聲吼道:“國王陛下,這位將軍已經大面積燙傷,如果解開繃帶,他會馬上沒命的!難道您希望看見這個爲你而戰的將軍,因爲你的一次愚蠢而喪命麼?”
“不!牧師先生,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赫德七世獰笑着道:“他是我的將軍,爲我而死是他的光榮!”
接着赫德七世扭頭對身邊的衛兵道:“快點將這個聒噪的傢伙給我拖走!我要親自檢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讓我的勇士們付出瞭如此慘痛的代價。”
看着堅持己見的牧師伊凡被兩個橡樹國的士兵架走,直到消失不見。赫德七世這纔不耐煩的揮揮手,讓擡擔架的士兵把擔架放下,然後親手將繃帶一層層的揭開,露出了失去皮膚保護的絳紅色血肉。一股血腥之氣頓時從傷口上散發出來,充斥在周圍的空氣中。
赫德七世雖然血腥兇殘,但是看到如此恐怖的傷口時,他還是忍不住彎腰乾嘔起來。
“嘔……擡走擡頭,快點擡走!”赫德七世揮了揮手,讓人趕緊把血屍一樣的迪夫·傑裡給擡走,同時讓人趕緊在自己的身邊扇風,想要吹散掉彌散在空氣中的血氣。
等到空氣中再也聞不到血腥氣時,赫德七世這才叫來一個侍從問道:“重甲騎士團的傷亡如何?”
侍從似乎早就知道赫德七世會問這個,立刻答道:“國王陛下,重甲騎士團負傷127人,陣亡4人。其中陣亡4人全都是被流矢射中眼睛而亡,傷者當中有23人是被沸油燙傷,68人出現嚴重的中毒現象,剩下的36人全是在混亂中被踐踏所傷。”
在冷兵器時代,3000人的隊伍只出現100多人的傷亡,根本就不算是損失。可是對赫德七世來說,卻像是在用刀割他的心頭肉一樣。要知道這些重甲騎士可都是他拆巨資精心打造出來的戰爭機器,每一個人身上的花費,都相當於普通士兵的10倍。可是寸功未見就已經損失了100多人,這對躊躇滿志的赫德七世來說,無疑是給了他當頭一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