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見夏夫人當然不能毫無準備,之前對夏夫人的瞭解只是夏天佑的母親,但是這樣的瞭解在談判當中無疑的太膚淺了。
要不是陸暻年強迫着,我恐怕都要不睡覺來查找夏夫人的生平事了。
好容易被陸暻年壓着睡下,可我還是不放心,總想着能早一點獲得夏夫人的信息,陸暻年摸着我的眼睛嘆氣,“怎麼覺得你現在有往工作狂方向發展的趨勢呢?”
我回答的很理直氣壯,“這還不是都是學你的。”
他自己明明就是最大的工作狂,現在居然說我,實在是沒有立場。
陸暻年一個翻身就壓住我,“小東西,你現在都學會頂嘴了,該罰。”
說完他就咬我的脖子,那種像是小狗狗一樣的啃咬,癢的我忍不住要笑。滾在一起自然避免不了一場情事,沒有往日的強烈,他溫溫柔柔的給我,我有些心急,可到底不好意思說,就這樣像是在搖籃裡一樣,舒服的到了。
次日我睡過了頭,真是的,起身看到身邊早已經沒有了陸暻年的身影,那種氣憤,由內而發,“壞蛋!”
明明是他出力的,爲什麼最後每次都是我累的爬不起來。
急忙的查了一些關於夏夫人的資料,然後跟紀清匯合,紀清看起來很有些睡眠不足的樣子,我想能像我這樣踏踏實實睡一覺的機會,大概也不是什麼人的都有的。
心裡有些慚愧。
跟紀清談論了一些各自找到的資料,我能查到的,也不過就是夏夫人的生平,家庭背景以及愛情丈夫,孩子,從她一生的履歷裡,我大概只能看出她對夏富是真的愛吧,年輕的時候不顧一切,寧可壓上自家的全部家產,也要助夏富成功。老了呢,還是依舊,寧可囚禁夏富,也不讓夏富去見原本的妻子,也就是夏亦寒的母親。
如果有什麼事情是貫穿夏夫人一生的,那麼並不是她疼愛的兒子,而是她摯愛的丈夫。
爲了夏富,夏夫人甚至在十五年前頂包進過監獄。
明明是夏富駕駛的車子出了意外,夏夫人卻毫不猶豫的頂替他,那時候可不像現在,社會風氣已經開放很多,車禍這種事情,幾乎天天發生,以至於大家似乎對車禍都沒有了什麼感覺。
那個年代出車禍可是很大的事情,尤其是的還傷到了人。
這樣的事情在當時,是被千夫所指的。
但是夏夫人還是義無反顧,爲了丈夫,她是真的不要命的在付出。我拿着我自己找出來的資料跟紀清說,“夏富其實可以當咱們的切入點,她那麼愛她的丈夫,只要是對夏富好的條件,他應該是會同意的。”
紀清搖搖頭說:“我有內部消息。夏夫人跟夏董事長,正在辦理離婚。”
離婚!
這怎麼可能呢。
從我個人的認知裡,夏夫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跟夏富離婚呢,之前的幾十年,他們寧可維持一個三人的家庭,都從未提過離婚的事情,怎麼現在夏亦寒的母親都死了,他們都沒有什麼障礙的時候,來說離婚。
對於這個年紀的人說要離婚,我總是猜不透的,明明一生都已經過去大半,好或者不好,都已經過去了,那麼爲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執意離婚呢。
在見夏夫人之前,我先見了夏亦寒。
並不是我刻意找他的,而是他找的我。
想着我馬上要見夏夫人,並且紀清也建議我見見夏亦寒,這樣能知道更多的關於夏氏的內部消息,我也就沒有拒絕。
夏夫人手中所持AM集團的股票,是以她個人名義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一點點的買進的。其實跟夏氏沒什麼主要的關係,要不然我倒是可以直接找夏亦寒,倒是好呢。
夏亦寒見我,什麼都沒有說,就遞給我了一份協議。
我看了下內容,馬上就震驚了。然後紀清看到內容,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夏亦寒竟然已經跟AM集團的一些股東見過面,將他們手裡的股份都給了夏亦寒,現在的AM集團有些風雨飄搖,到底最後會花落誰家還不確定,這些股東都是修煉千年的妖精,自然不願意趟這趟渾水,這時候將這些有可能明天就跌的連本都保不住的股票高價買了,對於這些股東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事情。
也很很多人趁着現在的危機,在發財,將手中的股票提高價格賣出來。
種種心思,可能看到人性千百種樣子。
我原本是想拒絕的,但是此時此刻我明知道陸暻年很需要這些股份,那些拒絕的話就說不出了。
夏亦寒看起來很沉靜,連話都少。
他身邊站着許颯,看到我許颯顯得很親近,嘀嘀咕咕的跟我說:“我現在被調到夏常董身邊做助理了,顧夏,我太同情你了,夏常董罵起人來,實在是太嚇人了。”
我抿抿脣,其實我自己是很懷念曾經那段跟夏亦寒工作的時光的。
不過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這也是曾經夏亦寒交給我的。
我跟夏亦寒說:“這些都算是你的個人股份?我現在就跟你籤協議。”
這次我們出來找股東談判,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的,自然要給幫助陸暻年的人一些好處,連夜起草了一份協議,內容大致是,在這次危機期間,如果各位股東能保持着立場不動搖,不將手中的股票拋售,那麼等陸暻年穩定住全局,會給這些人一些好處。
生意說白了不過就是趨利,誰給的錢多,聽誰的。
對於這樣的心理,無可厚非,你不可能讓一羣商人跟你談什麼情懷或者情感,那些東西在利益,現實面前是非常殘酷無用的。
對夏亦寒這樣的,在危機來臨的時候,沒有袖手旁觀,甚至還施以援手,將那些想要拋售股票的人手中的股票買下來的人,我內心裡其實覺得該給更多的好處的。
不過這話,我打算回去跟陸暻年單獨說。
誰知夏亦寒並不同意,搖搖頭說:“不是我的,是你的。”
“這怎麼能行?!”我跟夏亦寒非親非故的,哪裡能接受他這樣的贈予,這些股票的價值少說都有上千萬,平白無故的,爲什麼要給我。
我有些發急,說:“我知道你是好心的,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這些的,你自己留着不好嗎,誰還嫌錢燒手啊。”
夏亦寒看我的樣子,倒是微微笑起來。
他說:“原本你在夏氏是有股份的,你難道忘了,你當初賣了房子的錢不是都給了我?現在夏氏氣氛有些緊張,你也知道夏氏並不是股份制的公司,突然有個你是股東,實在是太顯眼。我就將夏氏的股份給你換成了這個,沒想過這次剛好遇上了AM的收購案。”
“要是跌了,你可別哭。”
夏亦寒說了一長段話,我看着他甚至可以說是溫和的樣子,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變了很多,我有些想不起來我第一次見到夏亦寒時的情景,腦海裡只有在新加坡的那個炎熱夜晚,我出去給他買粥,回來喂他吃時,他臉上的那種彆扭甚至是漠然的表情。
後來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的時候,除夕夜的煙火下,他明亮的眼睛好似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
突然就有些想哭。
歲月你別在推了,如果身邊的人都改變,那麼最後,我身邊又會留存下什麼呢。
我眼淚在眼眶裡轉,說道:“可是那些錢是我跟你一起創業的,你現在都還給我了,是不是也就是說你往後不認我了啊。”
真的是突然的情緒,我其實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今天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夏亦寒不在是那個冰冷說話嗆死人的夏亦寒,這樣的事實讓我無法接受,雖然我知道這樣的發展是好的,但是卻還是有些難過。
夏亦寒這回的真的笑了出來,他這個人其實平常的真的很少笑的,突然這麼笑起來,明朗的有些刺眼。
“如果你真的這麼捨不得我,那就回來夏氏工作好了,我給你的薪資絕對比陸暻年給的高。”
我訕訕閉嘴。
我要是敢回夏亦寒的身邊去工作,我敢保證陸暻年一定第一個打翻醋罈子。
言歸正傳,被感動是感性上的問題,那麼我今天見夏亦寒的目的,就是理性上的問題。
“我接下來要去找夏夫人說服她,不要出賣手中的股票,你有什麼建議沒有?”對着夏亦寒,我說話不自覺的就會親近,直接,也許是在心底裡就覺得他是不會傷害我的人吧。
夏亦寒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秒的深邃。
然後他問:“你現在所持股票已經比她手中的多,爲什麼還要去找她?”
“這種東西,不是越多越保險嗎?”再者說,我私心裡是想證明我其實是能幫助到陸暻年的人,如果我拿了夏亦寒給的股票,而放棄去找夏夫人,那麼在別人看來,我是不是也只是一個能找到男人幫忙卻沒有任何能耐的人呢。
我不願意這樣。
夏亦寒自然明白我的固執,他沉思了一陣才說:“她最近跟我父親鬧的厲害,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夏氏內部的人是不准許持有別家公司的股票的,這也是這一次我爲什麼趁着查起來之前,把原本屬於你的那一份套出來換成AM集團股票的原因。”
他這麼一說,我就懂了。
如果夏富要跟夏夫人離婚,財產分割是非常重要的步驟,他們可是當初一同白手起家的夫妻,如今就算是要拆夥,那也要財產平分。
這種平分之前,免不了的就是調查。
婚姻到了這一步,就成了雙方互相別苗頭,互相找地方攻擊的時期,一點點的瑕疵都會讓對方揪住,然後不停的放大,成爲婚姻中的大污點。
這種時候要是查出夏亦寒將自己名下的股份轉贈給了我一部分,無疑是致命的問題。
所以夏亦寒把我的股份轉回自己名下,然後用這些股份相同價值的錢買了AM集團的股份,又貼補給了我。
同理可證,也就是說,夏夫人如果被人查到她持有AM集團的股份,也會成爲攻擊的目標。
作爲夏氏的當家夫人,居然還是AM集團的股東,對於夏氏這樣一直都強硬的表示不上市,不稀釋股份的公司來說,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也就是說:“夏夫人在這個階段,是非要將手中的股票出手不可的了?”我問。
夏亦寒輕點了下頭。
然後他很明白的給出了應對的辦法,“你跟陸暻年商量,如果餘錢夠,那就將她手裡的股份直接收購過來,這樣最是穩妥。”
我跟紀清紀小姐,對視一眼,我在紀清的眼中看到了她對夏亦寒的仰慕。
夏亦寒在工作中,的確會散發出一種迷人的睿智魅力。
我想這樣的能力,跟陸暻年也是不相上下。
我們昨晚在辦公室裡探討的,只有怎麼穩住這些股東手中的股份,並沒有直接收購的這個方法。那是因爲我們每個人分到的股東並不一樣,像是那種強力控股的大股東,想要用全盤收購這樣的法子,自然是不行的,畢竟就算是陸暻年,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變出那麼多的錢來。
但是問題還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對待的,如夏夫人這樣,其實只是掌握了很少股份的股東,用收購的辦法,其實是更快的。
我很認真的接納夏亦寒的方法,點點頭說:“我會去商量。”
夏亦寒站起身來,他今天穿着淺色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前明快了不少,我想大概是因爲夏富跟夏夫人的離婚案,讓他心裡舒服了些吧。
雖然我這種想法有些小鼻子小眼兒,但是我跟夏天佑之間的恩怨,早已經不是能一笑了之的了。
我恨不能夏天佑被扒皮食骨。
不過想起夏天佑,我少不得要問一句,“夏天佑現在怎麼樣了?他.......傷的還好吧?”
要是真的傷的及重,我跟夏夫人,還真就不好說了。
夏天佑綁架我的事情,最終還是沒有讓警方知道,幾家人私底下和解了。所謂和解,也不過是給袁圓她父親的面子,畢竟事情是在他的地盤上發生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也要顧及着些的。
說起夏天佑,夏亦寒剛纔的明朗幾乎是在瞬間消失了。
他漠然的說:“還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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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不僅是我跟夏天佑不共戴天,夏亦寒更是跟夏天佑恩怨如山脊,根本不可翻閱。
跟夏亦寒道別,我給陸暻年打了電話,說了具體的事情,陸暻年那頭似乎很忙,接了我一個電話,中途就有三次說:“抱歉,等一下。”
不知道他是在幹什麼。
最後他也只是匆匆的說:“好,你按着自己的想法辦吧。”
有了這句話,我像是有了底氣,跟紀清重新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談判方針,不能用之前的那種要讓她穩住股份的方法,必要的時候,咱們要直接收購回來。
紀清點頭如搗蒜。
不過她還是有些遲疑的說:“你確定夏夫人會見我們?”
我心裡其實也沒底,但是總想着,就算是她不見,我們也可以去找,去等,世上無難事的,當初我跟夏亦寒也是找過很多家企業,想要等到他們的注資。
那時候什麼樣的刁難沒有遇到過,現在這些也不過是重來一次,我並不怎麼害怕。
我給夏夫人的助理打了電話,闡明瞭立場之後,他說:“請稍等一下,我詢問過夫人之後,會給你回電話。”
掛了電話,紀清就苦笑。
“這種決絕人的辦法,白助理可用的比他用的好。”
平時找陸暻年的人何其多,只要找到白助理這樣,白助理基本上都是以‘請等我回電’爲結束語。
最後到底能不能等到回電,那就職能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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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方法拒絕別人的見面要求,既不會得罪人,也不會讓陸暻年本身有什麼樣的困擾。
我看着紀清有些沮喪的臉,握握拳頭鼓勵她說:“別這樣灰心,現在夏氏的情況,她不見我們,也是將禍根留在自己手裡啊。”
夏夫人手裡拿着AM集團的股份,對如今的夏夫人來說,無疑是將禍根留在了自己手中。
無論是夏富或者是夏亦寒,都不會放過她。
紀清看我信心滿滿的樣子,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纔好一些,點點頭說:“好。”
我跟紀清一起吃了頓午飯,也沒時間去吃什麼好的,就在馬路邊的快餐店吃了盒飯套餐。
吃飯的時候紀清說:“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跟我一起來吃這個。”
我笑,“那你以爲我要吃什麼?”
紀清側頭想了想說:“陸總平時吃飯都是很講究的,這種東西,他反正是不吃的。我想着你大概跟他應該是一樣的。”
原來陸暻年吃飯很講究。
這個我還真的是沒看出來,平時我做什麼他就吃什麼,是真的沒有挑過食。
我笑起來,“我就是跟你一樣的人,哪裡有那麼多講究,吃飽就好了麼。”
時間也是巧,我們剛吃完,我的電話就響了,是夏夫人的助理,告訴我,夏夫人同意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