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波那頭很安靜,只有深深淺淺的呼吸聲,我原本一肚子話要說,真到了這個時候,卻像是嘴裡含了糖,張了幾次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不出聲,我們就這樣相持着,直到我忍不住,開口:“江哲年?”
“顧夏,你真狠!”他說。
耳邊電視的嘈雜聲、衛翎手拿吸塵器的嗚嗚聲都在這五個字之後消失了,我就這麼蹲在牆角邊,整個人蜷縮着拿着還插着充電器的手機。
“是麼?”我輕輕的反問。
他的語氣在我的反問之後突然暴怒,連續的玻璃摔碎的聲音後,他瘋狂的吼着:“顧夏,你明明知道我走到今天這步有多麼的不容易!啊!我付出了那麼多!多麼多!你怎麼敢毀了它!啊!誰給你的膽子!你怎麼敢的!你簡直就是毒婦!蛇蠍心腸!操尼瑪的!”
“我怎麼會招上你這樣女人!真tm的晦氣!你想毀了我是吧!告訴你,沒那麼容易!我!江哲年!不會被任何人打敗!”
他在發瘋,我能想像的出。
垂下眼睛盯着地上的某一點,也許過去的七年我並沒有看清楚江哲年這個人的真實面目,可有一點我卻是很清楚很明白的,那就是他的野心。
試想,一個從小沒有父親,身處農村小鎮的少年,一路靠着自己的奮鬥拼殺進城,買房買車甚至娶媳婦兒,都沒有藉助到家裡的一分幫助,反而還要事事處處的考慮到家中的母親。
他的艱辛,是真的。他心裡對成功的渴望,也是真的。
長期的自卑讓他其實格外的敏感,他在意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對他的看法,他希望活的比別人更體面。讓那些曾經在他還弱小的歲月裡,欺負過他、羞辱過他的人全部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擡不起頭來。只有這樣,彷彿那些陰暗的過去才能被洗刷,他才能享受到報復的快感。
成功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自我價值實現,更多的是這種能將別人踐踏在腳下的慾望。
這種因自卑生出的自大、自傲心態,在很多從小地方打拼進城的男人心裡都有。
我知道他對名望、聲譽的看重,在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中,他首先考慮的都是這些。他不敢讓母親鬧,不敢讓何梔鬧,說白了,其實都是想維護住他’五好男人‘的形象。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我對此心知肚明,所以纔會生出歉疚的心情來,他是真的很辛苦纔到了今天主治醫師的位置
。在我說抱歉之前,他又突然冷靜了下來。
森森的說:“顧夏,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想毀了我是吧?嗯?我tm的先毀了你!女表子!我要讓你生不如死!我等着你跪在地上求我的那一天!”
這樣的威脅來自曾經親密的人,實在令人不寒而慄。
我的第一發應就是:“江哲年,我警告你,不許傷害我父母!”
“哼!”他已經完全成了我不認識的人,滿口粗話不說,態度更是嚇人,“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麼去了!我被停職了!聽到了麼!停職了!我tm的什麼都沒了!你們誰也別想好過!”說到最後,他話裡已然帶着哭腔。
這絕不是正常的江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