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留在醫院裡繼續療養,這是歐麗雯和陳然共同下的命令,他也只有服從。傷筋動骨一百天這種民間俗話也不是隨便說說的,李愚受的傷很重,饒是他身體素質很好,也需要認真調養一段時間,否則難說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陳然作爲李愚的主治醫生,每天都會過來爲李愚做檢查,再根據李愚身體的恢復情況,調整給他的用藥。閒下來的時候,陳然便會與李愚一道聊些中醫、中藥方面的話題,探討一些疑難雜症的治療方法。李愚從藥師本經上囫圇吞棗地學了不少知識,基本上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陳然幫着他消化這些知識,自己從中也受益匪淺。
日子在無聊的養病過程中一天天過去,不覺已是半個月之後。這一天,李愚正一個人呆在病房裡看着閒書,只聽房門一響,顏武亮滿臉陰沉地走了進來。
“武亮,出什麼事了嗎,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李愚放下書,詫異地問道。他知道,顏武亮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平日裡只要有點好吃、好玩的,就能樂得找不着北,像現在這樣鬱悶的表情,實在是不多見。
“李哥,你的病怎麼樣了,好點沒有?”顏武亮沒有直接回答李愚的話,而是先關心起了李愚的身體。李愚受槍傷一事,對大多數人都是保密的。顏武亮此前來探視過幾次,但一直都以爲李愚只是在西南感染了熱帶病,不知道他其實是受了傷。
聽到顏武亮的詢問,李愚點點頭道:“好多了,已經沒有大礙了。如果不是陳教授攔着我,我都想出院了。”
“哦,是嗎……”顏武亮眼睛一亮,應了一聲,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遲疑了一下,還是沒說出來。
“怎麼回事?是出了什麼事嗎?”李愚看出問題來了,緊盯着顏武亮問道。
顏武亮支吾了一會,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李哥,是出了點事。許姐已經趕到淇化去了,還請了集萃藥業的羅總一塊去。臨走之前,她特地交代我們不許打擾你,說你病還沒好,不能勞累……,可是,我真的很擔心春豔,她啥都不懂,別到時候……”
“你是說顏春豔?她怎麼啦?”李愚吃了一驚,問道。
“她在淇化被公安抓了,聽說事情還挺嚴重的,現在還不知道生死呢。”顏武亮說道。
顏春豔是顏武亮的堂妹,此前被許迎迎派到淇化去管理那邊的藥膳坊分店,這是李愚知道的。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顏春豔居然會被公安抓了,而且聽顏武亮的意思,還是涉及到了很嚴重的事情。顏武亮這個當堂哥的倒也挺稱職,儘管許迎迎再三叮囑,他還是按捺不住,跑到李愚這裡求助來了。在他心目中,許迎迎搞搞日常管理或許還行,這種涉及到與公安打交道的事,恐怕還是李愚出馬才行。
“到底是什麼情況,顏春豔犯什麼事了?”李愚着急地問道。
顏武亮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淇化那邊的焦和平給許姐打了電話,具體是什麼情況,許姐也沒告訴我們,只叫我們看好渝海這邊,還有就是不要打擾你,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我是給周子珺打了電話,才知道是春豔出了事,而且事情還挺大的,周子珺都嚇哭了。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周子珺也說不清楚,這不,我就趕緊過來找你了。”
“這個許迎迎!”李愚拍了一下桌子,結果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讓他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顏武亮在旁邊看到,心中一凜,道:“李哥,你的病……”
“我沒事了。”李愚站起身來,三下五除二地脫掉了身上的病號服,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對顏武亮說道:“走,咱們先離開醫院再說。”
“李哥,你不用去問問醫生嗎?”顏武亮問道。
李愚擺擺手道:“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已經沒事了。咱們趕緊走吧,要不讓陳教授碰上,可就走不了了。”
顏武亮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加上掛念着顏春豔,也顧不上去琢磨李愚的身體到底如何了。在他看來,李愚武功如此高超,身體素質必然也是出類拔萃的,區區一點小病能算什麼。此時的李愚不是行動自如、談笑風生嗎,想必應當真的已經沒事了吧。
兩個人躲着護士,離開病房,從後面的小門走出了一附院。李愚找了個僻靜的所在,撥通了周子珺的電話。
“喂,子珺嗎,我是李愚。”李愚說道。
“李愚……”電話那頭的周子珺一聽到李愚的聲音,就帶上了哭腔,“李愚,你知道我們這邊的事情了嗎?”
李愚道:“我剛聽武亮說了兩句,還不太清楚。你彆着急,許迎迎已經趕過去了,我一會也會趕過去。你現在先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說一說,我也好確定該如何做纔好。”
“你也過來?”周子珺有些驚訝,旋即便關切地問道:“你的身體好了嗎?醫生同意你出院了嗎?”
“我已經出院了,現在就是在外頭給你打電話呢。”李愚半真半假地說道,他可沒告訴周子珺說自己是偷偷溜出來的,否則以周子珺對他的關心程度,鐵定是不會讓他趕往淇化的。
“真的,怎麼許姐說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讓我們聯繫你……”周子珺半信半疑地問道。
李愚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的身體已經好了,許迎迎不知道而已。子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趕緊告訴我,那邊到底出了什麼事,公安爲什麼要抓顏春豔,你們的情況如何?”
“事情是這樣的……”周子珺道,“我們在淇化的分店,現在是試營業階段,不過每天的顧客還是非常多。今天中午,有一桌特別的客人,其中有幾個外地人,還有幾個是雲江當地人,說是在我們這裡給什麼人接風。其實他們看起來和別的客人也沒什麼不同,就是他們的包間好像特別警惕,我們服務員送菜進去都要被盤問,而且他們吃飯的時候把服務員都趕出來了,不讓我們在旁邊服務。”
“這也沒什麼奇怪吧。”李愚接口道。
“是啊,以往我們也見過這樣的客人。”周子珺道,“後來,他們吃完飯,結了賬就離開了,我們也都沒怎麼注意。誰知道,他們走後不到半個鐘頭,就來了一大羣警察,把飯館全部圍住了,不但我們這些工作人員不能進出,連吃飯的客人都一個一個地檢查、登記了之後才允許他們離開。聽他們說,好像是在咱們飯店丟了一樣什麼重要的東西,爲首的幾個警察特別兇,我們多說一句話都被他們罵了。”
“特喵的!”李愚罵了一句,他不知道是什麼人來頭這麼大,因爲丟了一樣東西就能夠封鎖整個飯館,而且還氣勢洶洶。想到自己的屬下被人如此欺負,他就忍不住來氣。
“後來呢?春豔又是怎麼回事?”李愚罵完之後,繼續問道。
周子珺道:“後來警察就開始分頭盤問我們有沒有接觸過那個包間,當時因爲那個包間的人特別挑剔,所以春豔就親自去提供服務的。警察聽說這一點之後,就把春豔帶走了,還說她有重大嫌疑。焦經理和他們理論,結果也被帶走了。”
周子珺說的焦經理,是許迎迎的研究生同學焦和平。自從許迎迎幫他父親聯繫了在省人民醫院治療心臟病之後,焦和平便辭去了在區文史館的工作,跑來幫許迎迎打理百草藥膳坊的淇化分店,被委以經理的重任。他的歲數比周子珺、顏春豔她們要大出不少,又在政府機關工作過,頗有一些社會經驗,而且工作態度頗爲認真負責,倒的確是一個經理的料子,這一點李愚是聽許迎迎介紹。
“你們現在的情況如何?”李愚又問道。
周子珺道:“我們現在被困在飯館裡,不許離開,外面全是警察。一開始他們還想收繳我們的,後來焦經理和他們交涉過了,他們才允許我們打電話給家裡報平安。”
李愚道:“抓春豔的人,是哪個單位的?”
“不知道。”周子珺道,她只不過是個農村出來的小姑娘,哪分得清公安的這些體系。再說,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早就嚇懵了,也談不上去了解這些細節。
李愚也不再爲難她了,他說道:“嗯,好吧,子珺,你不用怕,我現在就去聯繫公安,瞭解一下情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春豔的人品咱們是知道的,她肯定不是偷東西的人,這件事一定存在什麼誤會,我們會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