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老頭退休前都是當領導的,要談論什麼大政方針,他們個頂個都能口若懸河,可是要說開飯館這樣的小事情,他們就沒啥主意了。不過,邵海金和黃季平說的“要有特色”的勸誡,李愚倒是記在心上了。
他也看到了,渝海幾乎每條街上都有餐飲店,另外還有幾條完全以餐飲爲主的美食街,在這樣一個環境下,開一個普普通通的飯館,維持生計尚有可能,要想賺大錢談何容易。林松寒覺得李愚可以開個飯館,是因爲林松寒自己的追求就是勉強維生。李愚想要的是輕輕鬆鬆地一夜暴富,這就決定了他不能以鬆寒餐廳作爲自己的標杆。
在隨後的幾天裡,李愚每天早上都到公園來教老頭們練拳。名師出高徒,這些老頭原先跟着韓弘奇沒學出啥名堂,跟李愚練了幾天,進步卻都極快,看起來多少有些章法了。當然,其中收穫最大的自然就是韓弘奇,老爺子自從練了正宗韓家拳之後,紅光滿面,精神頭越來越足,對李愚也是越看越喜歡,只恨自己沒個漂亮孫女,無法把李愚招到家裡當個入贅孫婿。
除了教拳之外,李愚餘下的時間就是在渝海的各處閒逛。在顏武亮、蔣炯慶的指導下,他學會了坐公交車、打出租車,甚至學會了用導航找飯館。他走的地方和學會的東西越多,掙錢的欲-望也就越大,這麼多好吃、好玩、好逛的地方,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天,李愚正在網吧裡向顏武亮學習如何玩lol,口袋裡的響了起來。李愚一隻手操縱着鼠標,另一手掏出電話,接通一聽,是葛建宇的聲音。
“李愚,你在哪呢?”葛建宇似乎是站在大街上說話,旁邊還有一些嘈雜的背景音。
“我在網吧呢。”李愚隨口應道。
“什麼,網吧!”葛建宇好懸沒栽個跟頭,幸好站在一旁的女友許迎迎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怎麼回事,建宇?”許迎迎低聲問道。
“這孩子,才幾天就學會泡網吧了!”葛建宇向許迎迎抱怨道。照理說,18歲的小年輕泡網吧也不算啥事,可想到一週前的李愚還是連都沒見過的人,現在泡在網吧裡,怎麼琢磨都有一種違和的感覺。
“那又怎麼樣,說明人家愛學習嘛。”許迎迎道。
“屁,我敢肯定他是在玩遊戲!他連阿拉伯數字都認不全,還能上網學什麼習!”葛建宇嘟囔着,然後接着對電話裡說道:“李愚啊,我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這麼會工夫,李愚已經又輸掉了一局,他把鼠標交給顏武亮,站起身來問道:“葛師兄,有什麼事情嗎?”
葛建宇道:“迎迎和她師兄已經出院了,他們說感謝你提供的方子,想請你吃頓飯。”
“這個就不必了吧?”李愚道,“舉手之勞而已。”
“不是,吃頓飯是必須的。”葛建宇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吧。”李愚道。
葛建宇斟酌着詞句,吞吞吐吐地說道:“嗯,是這樣的……迎迎雖然出院了,但我還是擔心她的身體沒有完全復原,想讓她在渝海呆幾天,我好照顧她一下……不過,你也知道的……那個那個……”
葛建宇“那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李愚倒是聽出了他的潛臺詞,連忙替他說道:“葛師兄,你是說想讓師嫂住到我那裡去吧?沒問題的,你們住過來,我另外找個地方住幾天就好了。”
葛建宇大喜道:“那可太好了。另外,你不用走,你那裡不是兩居室嗎,我們倆住一間,你住一間,就可以了。”
“好,我馬上回去。”李愚說道,“你們到小區樓下等我吧。”
李愚呆的那個網吧離小區不遠,他出門叫了個出租車,幾分鐘時間就趕回去了。在樓下又等了幾分鐘,這纔看到葛建宇開着高士新的奧迪q7進了院子。
“他就是李愚?”
車一停,許迎迎從副座下來,徑直走到李愚的面前,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李愚,饒有興趣地向跟上來的葛建宇問道。她一向是個膽大潑辣的姑娘,這幾天聽葛建宇說了李愚不少故事,早對這個據說在山溝裡生活了18歲的小夥子感興趣了。此時雖然是初次見面,她卻一點也不見外。
“呃……師嫂好。”
李愚被許迎迎給看窘了。許迎迎用的是高校裡師姐看師弟的那種眼神,火辣辣的,帶着無數鉤子,足夠把西門慶都看得臉紅,惶論純潔如斯的李愚了。
看到李愚的窘態,許迎迎格格地笑了起來,她一隻手挽住了葛建宇的胳膊,伸出另一隻手,遞到李愚跟前,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叫許迎迎,聽建宇說我昏迷的時候你去給我把過脈,不過你肯定沒見過活的吧?”
“嗯嗯,現在見着了,不勝榮幸。”李愚手足無措地說道。
“你不會跟人握手?”許迎迎瞪着眼睛道,“女士伸了手,你不握是很不禮貌的喲。”
“這……”李愚看了看葛建宇,見葛建宇臉上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只得硬着頭皮伸出手去,和許迎迎握了握。那種柔若無骨的感覺,讓李愚的心又莫名地抨抨跳了半天。
捉弄完李愚,三個人一道上了樓。李愚掏鑰匙打開房門,把葛建宇兩口子迎進門,然後說道:“這幾天,葛師兄和師嫂就住在這裡吧。葛師兄,你不是說你單位有張牀嗎,我住到你那裡去就可以了。”
“不用。”許迎迎道,“你這不是兩間屋嗎,我和建宇住一間就可以了。我可不會白住喲,我會給你們做飯,保證你們吃得滿意。”
葛建宇道:“是啊是啊,李愚,迎迎做飯很好吃的,原先我們在渝海沒有住處,迎迎一直都沒有機會露一手,現在好了,借你這個地方,咱們可以好好品嚐一下迎迎的手藝。”
“這怎麼合適?”李愚猶豫了。這兩口子可是還沒成親的,偷偷摸摸住在一起也就罷了,還讓自己在旁邊圍觀,難道他們就沒什麼忌諱嗎?可是,人家說到這個程度,他再矯情地非要搬出去住,似乎也不太合適。
唉,算了,既然這對狗男女都不在乎,自己怕啥?沒準這個時代的人就是這樣開放,誰讓自己是個400歲的老妖精呢。
想到此處,李愚也就坦然了,他向許迎迎道了聲謝,然後便開始把自己的鋪蓋等搬往小臥室,把主臥的大牀留給葛建宇二人。
葛建宇性格比較內在,不太說話,許迎迎卻是一個活潑過頭的女孩子,也許這就叫互補吧。她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着屋子,一邊對李愚問長問短,倒是很快就和李愚混得很熟了。
“李愚,我不會是第一個和你握過手的姑娘吧?”許迎迎一邊用蹾布拖着地,一邊向李愚問道。
“那當然不是。”李愚紅着臉否認道。
“那你臉紅什麼?”許迎迎追問道。
“我……我沒臉紅啊。”李愚只覺得臉比炭火還熱,像是過去練功岔氣的感覺。
“聽建宇說,你一直都生活在道觀裡,前兩天才出山,你跟我說,你跟哪個女孩子拉過手了?”許迎迎道。
李愚撓了撓頭,道:“我也有師姐的。”
許迎迎一下子跳到李愚面前,拄着蹾布,帶着一副八卦臉,說道:“哇,青梅竹馬的師姐耶,她現在上哪去了,你怎麼沒把她一塊帶到城裡來?”
“不是你說的那種……”李愚訥訥地說道。
“是你自己說的,你和你師姐拉過手。”許迎迎窮追不捨,作爲一名已經拿到畢業證的女碩士,調戲小男生是她和她的同伴們最熱衷的遊戲。
“我們是爲了練功,就是這種……”李愚說着,一眼看到站在一旁滿腦子黑線的葛建宇。他不容分說,伸手拉住了葛建宇的一隻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腕子一翻,另一隻手往上一搭,直接把葛建宇給按倒在地,疼得葛建宇哇哇地鬼叫起來。
“就是這樣,這叫分筋錯骨手。”李愚若無其事地鬆開手,對許迎迎說道。
“太漂亮了,我要學,我要學!”許迎迎拍着巴掌歡喜地喊道。
“你們聊你們的,幹嘛拿我練手……”葛建宇哭喪着臉站起身,一邊揉着腕子,一邊抱怨道。
許迎迎假意地板着臉,瞪着葛建宇道:“我跟你說,我打算在這裡多住幾天,向師弟學幾招功夫,以後你敢跟我呲牙的話……”
“老婆,我什麼時候跟你呲過牙,我一直都聽你的好不好?”葛建宇沒好氣地說道。
“那還不是因爲我馭夫有術?”許迎迎得意地說道。
“呃,你們繼續,我去屋裡呆一會……”李愚有點後悔自己答應留下來了,天天看着這兩口子秀恩愛,實在是受不了啊。單身狗也有人權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迎迎,別鬧了。”葛建宇畢竟比許迎迎懂事一點,他掏出看了看,說道:“快到六點了,咱們吃飯去吧,咱們和振亞師兄約的時間就是六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