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春生伸手去攔文天的時候,手上用了點勁。文天隨手一撥拉,居然把姜春生的手給撥拉開了,這讓姜春生不由一愣。李愚站在一旁,拍了拍姜春生的肩膀,笑着說道:“姜哥,你就歇一會吧,我這個兄弟也練過幾天功夫的,多的不行,收拾個把這種野狐禪不成問題。”
“老弟,你們倆跟我無親無故的,我怎麼好叫你們插手?”姜春生不好意思地說道。
李愚道:“一回生二回熟,一起打一架不就成熟人了嗎?”
“嗯嗯,這話痛快。”姜春生咧着嘴笑道,“兄弟,等這邊的事完了,我請你和文老弟喝酒,不醉不散。”
“一言爲定。”李愚笑着應道。
他們在這邊談笑,那邊文天已經走到了劉成的面前,他用手對着劉成點了點,用一種輕蔑的口吻問道:“是你想打人?”
“打你怎的?”劉成兇巴巴地說道,他原本就是豐南的一個混混,只是出去學了幾天跆拳道,這才進湯金龍的道館當了個教練。別看他平日裡裝得人模狗樣,動不動就學日本人、韓國人的樣子拼命鞠躬,但臨到現在這種場合,他的混混本性就暴露無遺了。
文天點點頭,又道:“動手之前是不是先說好,如果我把你給打傷了,會怎麼樣?”
“哈哈哈哈。”劉成一陣假笑,可惜沒有換來周圍人的附和,他悻悻然地收住了笑聲,說道:“就衝你,還敢說把我打傷了?我還想問問你呢,我如果把你打傷了,會怎麼樣?”
“我如果被你打傷了,是我學藝不精,絕不會怪你,也不會要你賠錢。”文天認真地回答道。
“同樣,我如果被你打傷了,是我學藝不精,絕不會怪你,也不會要你賠錢。”劉成學着文天的樣子,也作出了承諾。
文天轉頭看看四周,對衆人說道:“大家都聽到了吧,他親口說了,如果他被我打傷了,絕不會怪我,也不要我賺錢,待會大家要給我做個證明。”
“好!”
唯恐天下不亂的圍觀者們齊聲地應道。經過剛纔的較量,圍觀者對於姜春生這邊取勝已經有了幾分預期,在心理上已經把注下到了文天身上。
李愚站在後面,忍不住搖了搖頭,又不便說什麼。文天這傢伙,當年練武的動機就是因爲家裡人受了梅天富的欺負,他想練好武功,給家人報仇。出於這樣的動機,他學的功夫都偏向兇狠,一言不合就想跟人玩命。因爲他自己沒什麼靠山,所以文天特別在意打架之後的責任問題,此時沒等出手先和對方簽下生死契約,就是爲了避免事後的麻煩。劉成託大,滿口答應事後不會讓文天負責,估計一會就該後悔了。
文天得了劉成的承諾,心中大定,二話不說便出招了,一記右勾拳直取劉成的面頰。劉成也不是菜鳥,當然不會輕易中招。他側身躲過文天的攻擊,回敬了一拳,文天同樣輕鬆地閃過。
湯金龍剛纔叫了三個人,原意是讓他們聯手去對付姜春生。誰料想半路上殺出個文天,纏上了劉成,餘下的李靖、王琰二人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果是和姜春生打,他們倆自然是要和劉成聯手的。可現在出來的是一個旁人,看上去像是姜春生教的徒弟,自己這邊再聯手羣毆,似乎有些不妥。
文天卻是一直在關注着李靖、王琰二人的表現,提防他們冷不丁地出手。與劉成交手時,文天留了幾分力氣,就是準備着應付李靖、王琰二人的夾擊。正如李愚估計的那樣,劉成的氣勢雖猛,但戰鬥力有限,文天只拿出五分力也足夠應對了。
“嘿!”
“哈!”
“吼!”
劉成越打越是心焦,嘴裡的吼叫聲一聲大過一聲。他原本以爲文天是姜春生的徒弟,好欺負,誰料一交手,發現對方的套路與姜春生並不是一路,而其兇狠又勝了姜春生一籌,忍不住有些懊悔,不該上前來單挑。到了這個時候,再叫同伴助拳已經不合適了,惹人笑話不說,湯金龍恐怕也會惱火。他使出了渾身解數,盼着文天哪裡露個破綻,讓他踢上一腳或者打上一拳,然後他就可以假裝大度地撤身,宣告勝利了。
可打架這種事情就是如此,越是心裡存了雜念,動作就越走形,遇到文天這種實戰形的對手,就越是危險。趁着文天向後退讓的一個空檔,劉成把右腿甩到半空,用力向下蹬,想使出一個下劈的招術。文天哪裡會錯過這個機會,見劉成的腿擡得老高,他欺身上前,輕輕一擡膝蓋……
“嗷!”
劉成慘叫一聲,原計劃的下劈動作再也做不出來了,雙手捂着襠,直接就滾到了地上。原來,他剛纔那個擡腿下劈的動作,正好把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給露出來了。也就是文天還知道好歹,出手時只用了三分力氣,可這也足夠讓劉成喪失戰鬥力了。武術比賽是禁止踢這個部件的,同時運動員也有相應的護具,所以劉成完全沒想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可文天是啥人,那是在街頭打架混出來的人,哪個地方是薄弱環節,他了如指掌,只是輕輕地用膝蓋一頂,差點就讓劉成後半輩子在宮裡度過了。
“犯規!”
“你們犯規!”
湯金龍帶來的十幾個武師全都大喊起來,同時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隱隱有些一些感同身受的意思。大家的後背都有些涼,心裡嘀咕着:這個姜春生和他的幫手,下手可真狠啊,幸虧剛纔不是自己上前索戰,否則的話……
湯金龍卻是眼睛一轉,厲聲地向着姜春生喊了起來:“姜春生,這就是你的人嗎,怎麼用這種下三濫的招術!”
“什麼叫下三濫,武術就是用來克敵致勝的,誰像你們那些花拳繡腿,光好看不中用!”姜春生大聲地回敬着。
“兄弟們,既然姜氏武館不講規矩,那咱們也別跟他們客氣了,大家一起上!”湯金龍回過頭,衝着自己的手下以及自己邀請來助拳的那幾個黑拳師下令道。文天沒出手之前,湯金龍還抱着幾分幻想,覺得能夠用一對一的車輪戰拖垮姜春生,最終取得勝利。現在看姜春生這邊居然還有另一個高手,他可等不及了,藉口文天出手不講規矩,他吆喝一聲,便讓衆人直接上前羣毆了。
聽到湯金龍的命令,那些道館的武師們一時還有些猶豫,沒想好自己該如何出手。那幾個黑拳師卻是早就等着這句話了,因爲湯金龍此前就答應過他們,只要叫他們出手,就有每人2000塊錢的辛苦費。他們平常的職業就是打黑拳,而且都自詡有點本事,在這豐南市找不到什麼敵手。姜春生這邊的人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三個人,自己這邊一擁而上,還愁收拾不了他們。
四個黑拳師一馬當先,衝在了前面。後面則是那十幾個道館武師,一個個白衣飄飄,腰間纏着黑帶,邁着八字步,倒也有些殺氣騰騰的感覺。
姜春生臉色驟變,他扭頭對李愚說道:“李老弟,這個姓湯的要耍流氓了,我們不是對手。你和文老弟趕緊先走吧,我纏住他們。”
“你一個人行嗎?”李愚問道。
姜春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大不了被他們打斷幾根肋骨唄,我總不能墮了我姜氏武館的威風。”
“你怎麼不多找幾個人幫忙?你姜氏武館難道沒有師兄弟嗎?”李愚抓緊時間問道。
“師兄弟肯定是有的,可是從來都沒有來往過,誰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姜春生撂下一句,已經顧不上再和李愚細說了,因爲那幾個黑拳師已經走到了文天的面前,斗大的拳頭向着文天的腦袋招呼了過去。姜春生一個箭步躥上前,及時地擋下了一記黑拳。
“放開我兄弟,有本事衝着我來!”姜春生拉開架式,大聲喝道。
“找死,雷老二,鬱老三,先收拾他!”一個黑拳師指着姜春生喊了起來。
“好,讓這臭小子嚐嚐我雷老虎的厲害!”那個被叫作雷老二的黑拳師獰笑着,一記直拳向着姜春生的前胸飛來。
“開!”姜春生聽到風聲,知道對方是個力敵,他不敢怠慢,雙手齊上,用胳膊擋下了這一拳。這個自稱雷老虎的傢伙也的確有幾分蠻力,姜春生雖然擋下了這拳,但卻噔噔噔退後了好幾步,這才卸掉了對方的力量,兩隻胳膊上一陣劇痛傳來,讓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知道厲害了吧,小傢伙!”雷老虎哈哈笑着,上前兩步,也不使什麼花招,依然是直拳猛擊,大有一力降十會的意思。
“嘭!”
一聲骨肉碰撞的聲音,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去看姜春生被打得滿地找牙的慘狀。可等他們再睜開眼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場上一片安靜,所有的拳師、武師們都木木訥訥地,像是被誰施了定身法一般。
只見雷老虎的位置已經倒退了七八步,左手捂着右頭的拳頭,臉上滿是駭然之色。在姜春生的身前,站着一箇中等個頭,貌不驚人的小年輕,正風輕雲淡地看着衆人,說道:
“仗着人多是嗎?小爺一個人單挑你們合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