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海安全局,韓飛的辦公室裡,匆匆趕來的李愚看着一屋子的領導們詫異地問道:
“你們都是在等我嗎?”
“沒錯,大家都是在等你。”歐麗雯說道,“現在只有你能夠解決問題了。”
李愚更是摸不着頭腦了,在他看來,安全局幾乎是無所不能的,韓飛等人都是身懷絕技,而且擁有龐大的國家機器作爲背景,有什麼事情非要靠他李愚來解決呢?
“小李,你聽說過古齊民這個人嗎?”韓飛問道。
李愚點點頭,道:“我聽說過,不過也就是上個月才知道他的。他是旅居日本多年的一位老中醫,有‘海外藥王’的稱號,這一回主動提出要到渝海來參加藥學年會,是羅老和羅總最看重的一位客人。”
“不錯,正是他。”韓飛點點頭道,“那麼你知道他到渝海來參加會議的原因嗎?”
“原因?”李愚愣了一下,他還真沒琢磨過這件事情,在他想來,這次會議叫作國際藥學年會,這個什麼海外藥王顯然也是搞藥品的,跑來參加這個會議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可這個問題從韓飛嘴裡提出來,顯然就不是這樣簡單了。
“怎麼,韓局長,這裡面還有什麼蹊蹺嗎?”李愚問道。
韓飛道:
“古齊民年輕時候在東南亞一帶行醫,後來定居日本,到現在已經有三四十年的時間了。在日本期間,他很少拋頭露面,據說只有少數一些高官權貴生病的時候,他纔會出手救治,而且屢屢能夠手到病除,在日本有很大的名氣。海外藥王這個稱號,也是因此而獲得的。
據一些與他接觸過的人說,他經常感嘆中國的傳統醫學已經衰敗,希望能夠在他的有生之年多做一些研究工作,幫助中醫振興。他對中國國內的中醫非常看不上,在過去幾十年中,他從來沒有回過中國大陸。不過,有些中國醫生到日本去訪問的時候,他倒是會抽出時間接待一下,所以與國內醫療界也算是有一點瓜葛了。”
李愚道:“可是,這次他爲什麼破例了呢?”
“問題就在這裡。”韓飛道,“我們此前就已經關注到藥王回國的事情,一直是帶着積極的思路去看的,認爲他可能是覺得祖國醫學發展取得了成就,特地回來表示祝賀。不過,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古齊民回來的原因根本不是這個。”
李愚問道:“那是什麼?”
韓飛道:“他是回來挑戰的。”
“挑戰?向誰?”李愚還是沒弄明白。
韓飛用手一指李愚:“不是別人,就是你。”
“我?”李愚瞪圓了眼睛,“怎麼會是我?我怎麼招惹他了?”
副局長駱萍道:“這次國際藥學年會在渝海召開,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集萃藥業推出的中藥防蚊製劑得到了世衛組織的認可。據線人說,古齊民認爲這種製劑是剽竊了他的祖傳密方,所以特地回國來興師問罪。”
“剽竊了他的藥方?他可真敢說啊。”李愚哭笑不得,自己拿出來的藥方分明來自於《藥師本經》,比這個什麼古齊民要早好幾百年了,虧他敢說是他的什麼祖傳密方,莫非他和羅維成一樣,也是藥師範無痕的傳人?
想到此處,李愚忽然回憶起了一件舊事,連忙問道:“韓局長,駱局長,這個古齊民,是不是有什麼徒弟之類的在渝海?”
“你怎麼知道?”韓飛和駱萍臉上都露出了驚異之色。
“這麼說,的確有?”李愚道。
駱萍點點頭,道:“沒錯,這也是線人提供的情報。古齊民有一個徒弟,名叫解洪明,是日本瀨井機構的人,擔任瀨井機構頭目瀨井武作的保健醫生,同時還是瀨井機構的藥學專家,專門從事各種製毒、投毒、解毒等事務。”
“這個人我會過。”李愚淡淡地說道。
“是嗎?”駱萍看了李愚一眼,見李愚沒有解釋的意思,也就不再追問了,而且繼續說道:“解洪明有一個徒弟,也就是古齊民的徒孫,名叫徐世憶,兩年前到渝海來,開了一家健康諮詢機構,他與鼎榮公司的梅天富有着非常密切的聯繫。”
“果然如此。”李愚說道。
馬磊中毒的那一次,李愚就已經存下了一個疑心。馬磊所中的無影毒,是藥師門的不傳之秘,甚至連羅維成都不瞭解。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偶然地配出了這種毒藥,那麼這個下毒的人,必然是與藥師範無痕有一些師承關係的。
藉着馬磊的力量,李愚找到了投毒的人,也就是駱萍剛纔所說的徐世憶。從徐世憶那裡,李愚和馬磊並沒有問出什麼進一步的信息,因爲不便鬧出人命案,他們教訓了徐世憶一頓之後,也就把他給放了。李愚雖然懷疑徐世憶與藥師門有什麼關係,但因爲徐世憶裝聾作啞,把無影毒的來歷全部推給了其他人,李愚也就無法追查下去了。
現在聽駱萍一說,李愚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線索都連起來了。古齊民是徐世憶的祖師,徐世憶手裡有無影毒,而古齊民則聲稱集萃藥業的防蚊製劑是剽竊了他的藥方,很顯然,古齊民必然是藥師門的傳人,他所獲得的傳承應當是比羅維成更多一些的。
李愚陰差陽錯獲得了藥師本經的,算是藥師門技藝最正宗也最全面的傳承者。古齊民不瞭解這個情況,看到集萃藥業頻繁推出藥師門的獨門秘藥,自然會大爲光火,所以才破了不回中國大陸的例,殺氣騰騰地奔到渝海找李愚算賬來了。
當然,古齊民也許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李愚這個人的存在,他的目標只是衝着集萃藥業而已。不過,韓飛和駱萍都知道李愚與集萃藥業之間的關係,所以纔會說出古齊民是專程來找李愚這樣的話。
“古齊民打算找我挑戰,與歐隊長在電話裡說的恐怖事件有關嗎?”李愚把話頭拉回了正題。
韓飛道:“古齊民今年已經是90多歲高齡,對於外界的事情瞭解甚少,充當他的耳目的,只有他的得意弟子解洪明。解洪明告訴古齊民,說中國政府肯定會袒護集萃藥業,古齊民想找集萃藥業的麻煩,恐怕是不會成功的。要想讓中國政府重視這件事,必須採取打擂臺的方法,迫使集萃藥業低頭。”
“打擂臺?怎麼打?”李愚問道。
韓飛道:“很簡單,解洪明提出來,請古齊民配製一種毒性比較小的迷藥,交給他的弟子徐世憶,在渝海的幾個鬧市區投放,製造出恐慌。屆時渝海市政府一定會組織全市的醫院和製藥企業來應對,而古齊民配製出來的迷藥,是尋常人無法破解的,最終只能等古齊民出手。這樣古齊民就能夠證明集萃藥業的技術其實都是剽竊來的,也能逼迫渝海市政府嚴懲集萃藥業。”
“這……”李愚目瞪口呆,“這位古老先生,不會真的答應了吧?”
韓飛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他還真的答應了。”
“這老東西,真是老糊塗了!”歐麗雯在一旁怒罵了一句。
韓飛道:“這就是自尊心作怪了。據我們瞭解,老先生一輩子遵紀守法,而且一直要求弟子們不能隨便用醫術作奸犯科。他手裡掌握着不少毒藥、迷藥的配製方法,卻極少傳授給自己的弟子。解洪明也正是因爲此,纔要叫老先生親自出手配藥。解洪明向他做了保證,說絕對不會傷及人命,只要渝海市政府低頭,就會馬上出手救治所有中了毒的市民。”
“這麼說,這位老先生也是被解洪明當槍使了。”李愚嘆道。
從韓飛講述的情況來看,古齊民應當是一個不諳世事的老醫生,並無害人之心。而解洪明作爲瀨井機構的人,顯然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到渝海來的。他欺騙古齊民說是和集萃藥業打擂臺,其實只是想用古齊民手裡的迷藥,在渝海製造混亂,爲其他人破壞1206所的c工程創造機會。
古齊民或許還不到人老昏庸的程度,但他不知道c工程這件事,所以也無法識破弟子的禍心。如果解洪明想做的事情真的做成,渝海有數以千計的普通居民中毒昏迷,無疑會使整個渝海都陷入恐慌,到那時藥學年會恐怕就開不成了,而保衛c工程的力量也必然會受到牽扯。
“現在解洪明他們的行動進行到哪一步了?”李愚問道。
“他們剛剛拿到迷藥,還沒開始投放。”駱萍道。
李愚道:“那我們還等什麼,直接把他們全抓起來就行了。在鬧市投毒是重罪了,古齊民也好,解洪明也好,還有那隻小蝦米徐世憶,統統抓起來,連審都不用審,直接槍斃了就行了。”
韓飛看看衆人,無奈地笑道:“如果能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們現在也是投鼠忌器。抓人容易,但我們不得不顧及因此而造成的國際影響。古齊民不但在日本頗有名氣,在整個海外華人社會都是有一定的威望的,如果把他抓起來,海外華人恐怕會有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