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酒店裡出了什麼事情?”
董柏林從房間裡探出頭來,向走廊裡經過的酒店服務員問道。
服務員道:“有個盜賊從樓頂上爬進了17樓一位客人的房間裡,偷了客人的東西。結果被客人發現了,開了一槍。”
“打中了嗎?”董柏林裝出驚恐的樣子問道,事實上他此時的心裡也的確是充滿了驚恐。樓下的槍聲他也聽見了,他知道李愚沒有帶槍,所以有槍聲就意味着李愚被人發現了,甚至有可能是中了槍。可是他卻不能直接下樓去營救李愚,否則會連他都一併摺進去。他能做的,就是萬一李愚被警察帶走,他再設法聯繫組織上在a國的關係,把李愚救出來。
“打中了,流了一地的血呢。”服務員道。
“啊!”董柏林失聲道,“那盜賊被送到哪去了?”
“讓他跑了。”服務員帶着遺憾的口吻說道,“他打傷了那位開槍的客人,然後從窗戶跑出去了。我們酒店的保安原來還以爲他是順着窗戶外的繩子上樓頂去了,誰知道他卻是跳到了樓下,然後就跑掉了。剛纔警察在樓下發現了他的血跡,現在正在準備進行搜捕呢。”
“原來是這樣……,你們酒店的保安措施也真是太糟糕了!我要退房!”董柏林怒氣衝衝地說道。
想要退房的人,可不止是董柏林一個。當董柏林拖着箱子來到樓下大廳的時候,大廳裡已經被退房的客人擠滿了。這些客人有的惶恐不安,有的怒不可遏,一個個都在大聲地嚷嚷着,吵得整個大廳像騾馬市場一般。
酒店方面原本還打算向客人們解釋一番,說明未來會加強保安措施,絕對不會讓同類事件再次發生。但前來退房的人是如此之多,情緒又都是如此激動,根本就聽不進酒店的話,他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無條件地退房,讓他們早點離開這個剛剛發生過槍擊案的鬼地方。
酒店經理也看出來了,這個時候如果要阻攔大家退房,恐怕就要惹出更大的亂子了。他馬上命令前臺開足馬力,爲每一位前來退房的客人辦理手續,什麼預訂多少天的約定都宣告無效了,前臺的工作人員也來不及對客人進行什麼甄別,基本上是遞上房卡就退錢,董柏林混在衆人之中,順利地離開了酒店。
等到南島警察局派出的調查人員趕到世昌大酒店,店裡除了瀨井三郎一行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任何客人了。帶隊的南島警察廳副廳長恆宏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真是混蛋,怎麼能把客人都放走了!”
“大家都被嚇壞了,紛紛要求退房,也只能讓他們退了。”先前到來的胖警察申辯道。
恆宏道:“情況不是明擺着的嗎?盜賊能夠爬上酒店的頂樓,肯定是事先住在酒店裡的,這樣纔有機會躲過保安爬到頂樓上去。你們應當把客人全部扣住,逐個排查,肯定能夠抓住盜賊的同夥。”
“……”胖警察無語了,他先前還真沒這樣想,要不就算無法阻攔客人退房,至少也可以先查一查客人們的身份了。現在客人都已經走得精光,也無從回憶起哪位退房的客人有神色緊張之類的表現,可以說,相關的線索已經一無所有了。
“我問你,失竊的日本客人在哪個房間?你馬上帶我去!”恆宏向胖警察說道。
“恆宏副廳長,你這個時候不能去。”胖警察好心好意地勸道,“那個日本客人現在情緒非常暴躁,我這裡……”
說到這,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上面居然有一道血痕。瀨井三郎發脾氣的時候,向胖警察隨手扔了一件什麼東西,胖警察躲閃不及,臉上便掛了彩。由於瀨井三郎的氣焰十分囂張,胖警察不知他的來頭,所以也不敢跟他叫板,只能自認吃虧了。現在聽說恆宏想去見瀨井三郎,他下意識地便發出了規勸。
恆宏盯着胖警察的臉看了看,沒好氣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他情緒暴躁,可是我不去見他的話,跟上頭怎麼交代!”
原來,氣急敗壞的瀨井三郎果真通過自己父親的關係,聯繫上了a國的陸軍參謀長,向他控訴了自己被盜賊洗劫的過程。陸軍參謀長又不知道找了什麼人,於是乎整個a國的警察系統都慌了神,恆宏就是因此而被派來督辦此案的。
直到現在,瀨井三郎也沒想透是什麼人盜走了金佛,他把七成的懷疑指向了南島的小偷,另外三成則指向勝浦川的忠篤團伙。對於後者,他倒沒什麼切實的證據,只是認爲勝浦川團伙是能夠幹得出這種事的,至於動機,自然就是想把金佛再賣一次了。
解洪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瀨井三郎的判斷表示認同。在他心裡,卻是另外一種猜測,他把七成的疑點指向了勝浦川,另外三成則指向了蔡梅林一行。他非常清楚,這一次破窗而入的,正是在尾村時候向他們投毒的人,很顯然,投毒與這次破窗是連續的兩個步驟,投毒的目的是讓他們無法離開a國,從而創造出盜取金佛的機會。
他更懷疑是勝浦川策劃了這個行動,是因爲他覺得勝浦川貪得無厭,行事沒有下限,有動機也有能力這樣做。至於蔡梅林一行,解洪明覺得也有幾分可能,畢竟蔡梅林也曾覬覦過那尊金佛。但解洪明又覺得,蔡梅林是中國人,要在a國對他們進行盯梢,並且如此準確地找到他們住的房間,難度未免太大了一些,所以可能性也就只佔到三成了。
至於說是南島市原來的小偷作案,解洪明根本就不信,因爲這根本無法解釋此前有人向他們投毒的事情。不過,也正因爲此,他沒法向瀨井三郎明說,因爲在此前他隱瞞了他們三個人中毒的事情。現在他有些後悔了,如果在來南島的途中,他就把這個情況說明了,也許根本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幾個人正呆在屋裡各懷鬼胎,恆宏在胖警察的陪同下出現了。一見瀨井三郎,他便躬身行禮,操着半熟不熟的日語問候道:
“您是瀨井先生吧,我是處理本案的南島警察廳副廳長恆宏,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向我提出來,我們一定會照辦的。”
“我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我只希望找回我失竊的東西,你們能辦到嗎?”
瀨井三郎瞪着恆宏說道。恆宏的身份在胖警察這些人面前顯得很牛,但瀨井三郎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軍方在a國的勢力是非常大的,而瀨井三郎恰好與a國軍方有關係,在a國也能享受到“一等洋人”的地位了。
“當然,這是我們的職責。”恆宏應道,說真心話,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瀨井三郎丟了啥,更不用提把失物找回來的事。不過,他必須先把瀨井三郎穩住,爭取時間。
“瀨井先生,您說說您丟失了哪些東西,價值多少,我們可以請保險公司啓動一個應急的賠償程序,保證不讓您蒙受損失。”恆宏道。
“保險公司?”瀨井三郎冷笑起來,“我丟失的東西,是我剛剛花850萬美元拍賣到的一件古董,保險公司能夠如數賠償嗎?”
“850萬美元!”恆宏身子晃了幾晃,好懸跟着李愚的步子直接從窗戶衝出去。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瀨井三郎真的在耍賴,想把整個a國的警察系統都弄到他那口井裡去。850萬美元的拍品,說出來誰信啊?現在東西已經被人偷走了,瀨井三郎說值多少錢就是多少錢,誰也沒法證明。可是,真讓保險公司一口氣賠出850萬,保險公司能樂意嗎?
在一剎那間,恆宏腦子裡甚至閃過了一個念頭:瀨井三郎不會是演了一出苦肉計,就是存着心要訛詐a國警方吧?屋子裡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膀大腰圓的專業保鏢,居然能夠讓人搶走了這麼貴的寶貝,誰會相信呢?
“瀨井先生,您說您丟失的東西價值850萬,您能說一下是什麼東西嗎?還有,您這件東西是在哪個拍賣行拍到的,有原始的交易憑證沒有?”恆宏小心翼翼地問道。
瀨井三郎搖了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拍賣的地點,這是我和對方約定了的。不過,丟失的東西,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一尊金佛,有12公斤重,我這裡還有它的照片,一會可以拷貝給你們。”
要指望a國警方幫助找回金佛,瀨井三郎就沒法隱瞞這件事。不過,在尾村競買金佛的事情,他決定不向警方說明。勝浦川本身就是做不能見光的買賣的,經他手拍賣出來的東西,也沒什麼憑證,瀨井三郎即使向恆宏說了,也沒法把勝浦川叫來做證。
恆宏連連點頭道:“好的,我們會把金佛的照片發給各個警察局,讓他們在自己的轄區內進行全面的搜查。這麼大的金佛,想必罪犯也很難隱藏起來,我想我們很快就能夠抓住那個盜賊的。”
“我也希望如此,否則的話……”瀨井三郎看着恆宏,臉上露出了一絲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