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聲稱要娶周子珺的新郎,中等身材,滿臉橫肉,形容猥瑣,雖然穿着一身挺高檔的西裝,但怎麼看都讓人聯想到沐猴而冠的典故。最讓李愚無法忍受的是,這廝的歲數看起來至少也有三十七八,甚至說是四十出頭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對。這樣一箇中年大叔,居然跑來迎娶年方十七的周子珺,這還有天理沒有!
從副駕那邊下車走過來的王鴻偉聽到這話,也是又怒又驚。他驚的是幸好李愚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否則周子珺就真的落入火坑了。以周子珺的心氣,如果嫁給一個這樣的人,估計不等人死掉,心就已經死了,後半輩子只能成爲一具行屍走肉,慘不堪言。
“周子珺不會跟你們走的,你們回去吧。”
李愚像攆一羣雞鴨一樣,向新娘以及迎親隊伍裡的人擺着手,厭惡地說道。
“你是什麼人?”新郎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已經認定,眼前這位肯定是暗戀周子珺的人,甚至有可能已經與周子珺私訂終身,也就是自己的情敵了。也就是看到李愚開着一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新郎纔沒有立即向李愚發難,他需要盤問清楚李愚的底細,然後再考慮如何處置。至於說迎親失敗,這種可能性在他腦子裡一點都沒有想到,他帶來的有三四十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這兩個小年輕淹死,對方憑什麼阻止自己迎新。
“我們是周子珺的同學。”李愚應道,他盯着新郎的臉,說道:“這位大叔,不管子珺是因爲什麼原因答應嫁給你,現在我們來了,這件事都算結束了。子珺家裡有什麼麻煩,我們會替她解決。你送了多少聘禮,我們會讓子珺加倍還給你。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馬上回去,三天之內,我們會給你一個說法。”
“嚯,好大的口氣!”迎新隊伍裡一個壯漢走了過來,瞪着李愚道:“你知道我們小馬哥是幹什麼的嗎?敢叫我們小馬哥回去,你是沒睡醒吧?今天是我們小馬哥的好日子,他老人家不跟你們兩個孩子計較,你們趕緊讓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一口一個“小馬哥”,說得一旁的王鴻偉直好笑,小馬哥有這麼大的肚腩嗎?小馬哥的板牙會這麼黃嗎?小馬哥拿張鈔票點菸那叫帥氣,眼前這位大叔就算舉個zippo,給人的感覺也就是個修打火機的,虧他有底氣自稱小馬哥。
其實,這倒是王鴻偉誤會了,眼前這位新郎官,大名叫石小馬,小馬哥這個稱呼,和港片裡那位英雄還真沒啥關係。石小馬是柴集鎮的一霸,早年靠壟斷挖河沙的生意起了家,後來又在鎮上開了地下賭場,還幫着縣城裡的混混們銷贓,逐漸混出了惡名。他帶來迎親的,除了幾個親戚之外,剩下的都是跟着他混的小嘍羅們,見着有人跟他們的老大爲難,他們自然就上前來助威了。
李愚沒有回答那壯漢的話,他在打量着石小馬的手下,評估着他們的戰鬥力。經過與康偉堯、凌三泰他們的打鬥,他已經認識到,在今天這樣一個高手稀少的年代裡,一個人單挑幾十個不會武功的小混混,並非難事。倒不是說他一個人的力氣有多大,而在於對方根本沒有打羣架的常識,人雖多,但力量用不到一處,也是枉然。此外,由於電影、小說潛移默化的影響,尋常人對於會武功的人有一種天然的畏懼感,人再多也是烏合之衆,一打就散。
李愚看罷多時,心裡已經有底了。他回過頭,對王鴻偉低聲說道:“鴻偉,一會這邊如果打起來,你千萬別插手,趕緊進村去打聽子珺家的情況,一會我再和你匯合。”
“哇噻,你要打架了?我能留下來看嗎?”王鴻偉也壓低聲音問道。
“不行,他們人太多,我顧不上你,你在這裡會拖累我。”
“明白了。”
王鴻偉答應着,他也知道打羣架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尤其是這種壞人親事的事,人家一出手沒準就是要命的,自己沒有李愚那樣的武功,留在這裡就是找死。
交待好了王鴻偉,李愚心裡踏實了。他推開眼前那壯漢,走前幾步,來到石小馬的面前,拱了拱手,道:“這位馬大叔,子珺不過是個17歲的女孩子,跟你並不合適。我知道這樁親事背後定有隱情,我也不想多問,你還是帶着你的人回去吧,回頭我會登門賠罪。”
石小馬也惱了,惡狠狠地說道:“你特喵還來勁了是不是!別以爲你開個破豐田就能怎麼樣,特喵開大奔的老子也見過。我數一二三,你開着你的車給老子滾蛋,如若不然,我不管你是什麼來頭,我這些兄弟都不是吃素的!”
以石小馬看來,李愚肯定是有所倚仗的,否則怎麼敢和他們這麼多人對峙。可是,道上的規矩,你既然有來頭,就該明着說出來,對方纔能根據你的來頭,確定是進是退。如果你一味裝叉,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那麼對不起,對方會裝作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先動手再說。石小馬剛纔這番話,就是給李愚最後一個露底牌的機會。
李愚明白這些規矩,他也不是沒有背景可說。何產林、榮雲健的名頭,在整個渝海市都起作用,潘城縣雖然遠在渝海邊緣,這裡的混混並不直接受何產林的管轄,但人的名、樹的影,報出何產林的名字應當是能夠把對方嚇住的。不過,李愚並沒有這樣做,他有自己的實力,何須借他人的威風。
“我沒什麼來頭,我就是周子珺的同學。我如果不知道這件事,也就罷了。既然讓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讓周子珺受一點委屈的。”李愚說道。
“尼瑪,找死!”先前那壯漢急了,從李愚的身後發起了襲擊,一腳踹向李愚的後背。
李愚既敢把後背露給對方,自然不會不防備。聽到身後的動靜,他將身一側,讓開對方那記飛腿,使了招雙掌開碑,直接命中了那壯漢的右肋。
“嗷!”
壯漢一聲慘叫,跌跌撞撞摔了出去。這時候,迎親隊伍裡的人都動起來了,有人掄着拳頭向上衝,有人舉着手裡的樂器或者其他什麼傢伙往前砸,大家都看出來了,這個小夥有兩把刷子,單打獨鬥,沒人是他的對手。他們都是農村的土混混,也沒學過什麼江湖道義啥的,遇到這種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以多欺少,一人一下子,還怕不能把這個不識相的小子揍成豬頭?
王鴻偉看到李愚出手,心裡喊了聲好,卻不敢久留,生怕拳頭屑子迸到自己的身上。他轉過身,向着村子裡猛跑,準備去打聽一下事情的緣由。
李愚眼角的餘光看到王鴻偉已經跑開,這下子沒什麼顧慮了。他展開身形,在人羣中往來穿梭,拳打、肘擊、膝頂、腳踹,也不拘於什麼套路,見招拆招,只管一路打去。他一身鋼筋鐵骨,對方掄着什麼傢伙砸到他的身上,也不過就是給他撓撓癢癢而已,而他一拳砸去,卻足以讓人一片淤青,慘呼不已。
“大富,根子,老七,都給老子特喵地上!”
石小馬自己捱了李愚幾記重拳,只覺得渾身都疼到骨頭縫裡去了。他不敢再上前,躲在背後大聲地叫着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幾名干將,讓他們協力圍攻李愚。
李愚回頭一望,只見幾條漢子果真衝了上來,一個個都甩掉了上衣,露出滿身的肌肉,看着虎虎生威的樣子。李愚向後退了一步,正撞在一名躲閃不及的小個子年輕人身上。他心念微動,一把把那小個子年輕人的上身抱住,然後把他當成了流星錘,衝着那幾條漢子揮舞起來。
“我艹,這是什麼招術!”
“哎呦,踹着我臉了,我說華子,你好好地穿雙皮鞋幹什麼!”
“娘啊,華子,你特喵叛變了!”
漢子們被李愚手裡的人肉流星錘打得落花流水,叫罵不已。被李愚拎在手上那個叫華子的小個子心裡也在狂奔着數千匹的羊駝。自己分明是想掙扎的,可是對方的一雙手像鐵鉗一般把自己卡住了,自己想動一下都難。他想縮回兩條腿來,以免踢到同伴的身上,但李愚把他掄動如風,他的腳完全是被甩出去的,根本就不聽腦子的招呼。他隱約記得中學的時候學過一個概念,叫啥離心力的,現在算是徹底理解了。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整隊迎親隊伍都被李愚給打散了。有人倒在地上呻吟,有人躲得遠遠的,不敢上前。石小馬手下最厲害的幾名干將都被華子腳上的皮鞋親吻了十數次,灰頭土臉的,無法欺近到李愚身邊三米的範圍之內。石小馬臉色鐵青,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把你的人帶走,別讓我再在周家村旁邊看見你們。”
李愚把已經被甩得頭昏腦脹的華子扔到石小馬的懷裡,撣了撣手,冷冷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