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下一步磊哥打算怎麼做?是把咱們審出來的材料都交給警察嗎?”李愚問道。
馬磊搖了搖頭,道:“光憑這些材料,是扳不倒梅天富的。更何況咱們用私刑訊問,本身也是犯法的事情,一旦鬧起來,我們也會惹一身羶。”
李愚道:“那麼就這樣放過梅天富了?”
馬磊冷笑道:
“沒那麼便宜。以前我還念着幾分過去的情分,不好對他怎麼樣。現在知道是他下的黑手,以後我再怎麼做事也沒負擔了。梅天富也就是玩點陰謀詭計的本事,要論堂堂正正地競爭,他不是我馬磊的對手。
老弟,這件事多虧你幫忙,否則我沒辦法把事情查清楚。後面的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梅天富在渝海也是有勢力的,你人單勢薄,不要去惹他,一切都有你磊哥來辦。”
“好,我聽磊哥的。”李愚說道。
馬磊又道:“老弟,我送你的房子是精裝修的,你直接拎包入住就可以。電器還沒配齊,我想看你喜歡什麼樣的。你看中的電器,記個型號,讓老範安排人給你買來就行了。”
“不必了,買點電器的錢,我還有。”李愚道。
“這倒也是,你那個小藥膳坊,聽說也挺賺錢的。那電器的事情,老哥就不跟你客氣了,你自己去採辦吧。對了,你喜歡哪種車?陸虎、凱迪拉克、保時捷,還是奧迪、寶馬?像老弟這個歲數,肯定得開個越野性能好的。陸巡倒是好車,可是我想到這是日本車就有點膩味,老弟如果不在乎的話,我倒可以給你買一輛……”
馬磊也不管李愚怎麼想,自己先喋喋不休地分析開了。
“這個……真的不用了。”李愚苦着臉道,“磊哥,我現在還沒駕照呢,你給我車,我也用不上。真想要車,以後等我學了執照,自己去買一輛就是了,幾十萬塊錢,小弟還是拿得出來的。”
馬磊聽了哈哈大笑,拍着李愚的肩膀道:“也行,這事就先放下。我就欣賞老弟你這種灑脫勁,視金錢如糞土,這纔像我馬磊的朋友。以後咱們來往的機會還多着呢,啥時候缺錢使了,就跟你磊哥說一聲,我現在是窮得只剩下錢了……”
徐世憶被蒙上頭,送回了他居住的小區。等綁架者離開後,他掙開沒有捆結實的綁繩,自己摘了頭套和塞嘴布,沒有驚動任何人,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他很聰明地沒有選擇報警,因爲報警只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他也沒有將此事通報梅天富,梅天富如果知道自然也不會吭聲,如果他不知道,那就還是維持不知道的狀態好了。
他脫光了上衣,來到衛生間,對着鏡子一照,看到背上有十幾道紅得發紫的鞭痕,這也算是他爲虎作倀所受的懲罰吧。他嘆了口氣,自己找了些祖傳的藥膏抹上,然後便倒到牀上去了。
是誰綁架了我呢?
還有,是誰給梅正金下了無影毒呢?
自己這個健康管理中心,還要不要繼續辦下去呢?
徐世憶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煙感探頭的小紅燈,一夜都沒睡着。
對於李愚來說,一波三折的無影毒案,算是告一段落了。他成功地幫助馬磊搞清了投毒案的真相,那麼馬磊送給他的住房,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笑納了。如果他貪心一點,想向馬磊討要更多的報酬,估計馬磊也會答應,但兩個人的交情恐怕就到此爲止了。李愚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拒絕了馬磊爲他安排的其他饋贈,這讓馬磊對他又高看了幾分。
通過馬磊這件事,李愚意識到了自己的許多欠缺。他是一個武功高手,還有作爲一名殺手的智慧,再加上藥師本經給他加上的醫術大師的光環,他的確具有讓人看重的資本。然而,現代生活技巧和現代科學知識,是他的短板,在關鍵的時候,會妨礙他能力的發揮。
比如說,他不會開車,這就使得他的機動能力嚴重受限。在明代,最快的交通方式是騎馬,李愚在馬術方面不輸於任何人,因此機動性不是缺陷。而到了現代,但凡是個人就會開車,在城市道路上,他如果願意冒着被人圍觀的危險施展輕功,或許可以跟上汽車。但如果到了郊外,在高速公路上,他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和汽車去比,這樣就會失去許多先機。
再有,這一次馬磊爲了監視梅天富,動用了攔截監聽、遠程竊聽、紅外監測等各種現代偵探手段,這都是李愚所不瞭解的。一個鈕釦大小的竊聽器,就能夠把房間裡密談的內容傳到幾裡開外,這種手段在明代幾乎就是神話。李愚在感嘆現代科技的高明之餘,不禁對自己的安全有了幾分擔心。焉知自己的身邊是不是有這樣的竊聽器、攝像機等等,在記錄着他的一舉一動?以他現在的見識,一個竊聽器就算放在他的面前,他也無法識別出來。
如果只想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那麼不瞭解這些高科技犯罪手段,倒也無所謂,畢竟不是每一個良民都懂得這些東西的。但李愚是殺手出身,任何時候都有一種居安思危的警惕性。凌三泰的事情、劉青河的事情,以及剛剛經歷的馬磊中毒案,都讓他知道在這片繁華盛世之中,隱藏着無數的風險。自己要想生存下去,避免任人宰割的命運,就必須增強自己的技能,光靠吃老本,是遠遠不夠的。
“你想讓我教你學無線電?”
許迎迎看着李愚,掩着嘴不知道是該笑話還是該吃驚。
“嗯!”李愚很認真地點着頭。他找不少人問過,人家告訴他,要想了解竊聽器的原理,得先從無線電學起,至於啥叫無線電,至少在他的朋友圈裡,還真沒一個人能夠解釋得清楚。他琢磨着許迎迎是碩士,比顏武亮這種初中肄業生多讀了10年書,想必應當懂得無線電是怎麼回事吧?
“我學的那點電學,早就還給初中老師去了,我哪怕這個!”許迎迎大聲地說道,她可絲毫沒覺得自己不懂無線電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你不是碩士研究生畢業嗎?”李愚問道。
“碩士就一定得懂無線電?”許迎迎反駁道。接下來,她便把文理科的概念向李愚解釋了一遍,又上度娘那裡給他下載了一份大學理工科的專業列表,總算是讓李愚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知識已經膨脹到了連種一棵白菜都涉及到幾十個不同專業的程度,指望一個學考古的碩士給他講無線電,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這麼說,高教授也不會懂這個?”李愚還不死心,又擡了個大腕教授出來。
“高教授家的電腦每次出問題,還得找建宇去修呢。”許迎迎笑道。
“那師兄呢?”
“他也沒戲,他就會插插卡之類的,而你要學的東西,涉及到光電技術,建宇哪懂這個?”
“光電……”李愚腦子裡一閃念,突然想起了自己是聽過“光電”這個詞的,不過好像是比較遙遠的一件事。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不由得樂了,他記起來,自己在東新看守所被拘留的時候,結識過一個名叫申家澤的“難友”,那位仁兄曾說過,他是一位光電工程師。
當初在監室裡,李愚只有申家澤這一個朋友,凌三泰那些人,都是被他打服之後才認他爲大哥的。離開看守所的時候,李愚與申家澤互相交換過聯繫方法,因爲李愚不記得自己的號,所以留給申家澤的只是自己在華府苑的住址。申家澤留給李愚的電話號碼,他倒是好好地保存起來了,只是因爲這幾個月一直在忙東忙西,他也沒想起跟申家澤聯繫,漸漸都有些淡忘了。
許迎迎提到光電二字,一下子激活了李愚的記憶,他想到當初申家澤也曾給他講過不少知識,當然主要是一些現代生活、歷史之類的內容,沒有涉及到純技術的東西。李愚當時也沒想過自己還需要去了解啥叫光電、啥叫自動控制之類,現在想起來,才發現自己放着一個現成的老師白白浪費了。
李愚沒有耽擱,他回家找到申家澤留給他的電話號碼,便撥了過去。號碼居然還是有效的,彩鈴的聲音響了幾秒,對方便接通了,話筒裡傳來的是李愚熟悉的那個聲音:
“喂,哪位?”
“請問,是申家澤申哥嗎?”李愚笑呵呵地問道。
“我是申家澤,抱歉,我沒聽出您的聲音……”申家澤謹慎地應道。
“申哥,我是李愚啊,愚蠢的愚。”李愚說道。
“愚蠢的愚……哦,原來是小李啊,哎呀,你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你現在還在渝海嗎?怎麼樣,找着工作沒有?後來沒啥事吧!”
申家澤短暫地錯愕了一下,便想起了往事,語調一下子激動起來,像是連珠炮一般問了李愚好幾個問題,那份親近的感覺,隔着無線信號也能深切地體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