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蒐集“冒黑煙三桅大船”的消息卻不容易,這船如今不在博鋪。而平日裡在博鋪隨處可見的海軍水兵此時更是少了很多。她只好在博鋪港區四處轉悠――看看能不能找到個海軍中熟人打探一番。
然而這裡一個她認識的元老都沒見到,她在博鋪白白轉悠了二三天,一無所獲。只好又去找李千姬,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首長”們現在在哪裡。李千姬只知道自己在送回來之前李海平還在高雄,之後就一無所知了。
雖然一無所獲,但是她又不敢離開此地,生怕錯過了澳洲人的入籍回覆――有了歸化民的身份,她纔可以自由的在澳洲人的地盤裡活動。雖然她現在已經漸漸起了貳心,但是小姐的餘威仍在,對她的命令她還是不敢違抗怠慢的。充其量也就是爲自己先鋪點後路罷了。
此時,在執委會的辦公室裡,有個人一錘定音的就她的申請做出了回答:
“既然她表示願意爲我們的事業而奮鬥,政治保衛總局又覺得她不可靠,那麼就讓她帶着自己的杭州號到第一線去吧――大炮會證明她是不是真心誠意的投靠我們。”
於是李華梅的入籍就此批准,司凱德很快收到了二封加了火漆的正式公文。第一封是同意李華梅正如入籍歸化民的批覆,另帶全套相關文件;第二份是政治保衛總局發來得李華梅政治鑑定:ⅣC級:“不可靠,可利用,進一步觀察”的最低一級。
司部長知道,按照這個級別,李華梅就是上了政治保衛總局的另冊了。凡是評到Ⅳ級的人,都是告密員密切重視的對象。
要說這個級別,連剛進檢疫營的難民都不如――和有會道門小頭目背景的難民不相上下了:那類人可是一旦被人彙報有“反社會言論”就會直接抓到三亞的礦場上去。
“看來她的下場不會太好呀。”司凱德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說道。隨後他簽發了一道命令,將李華梅的編制列入到殖民和貿易部屬下的東南亞貿易公司的序列裡――這是按照剛纔辦公廳打來的電話執行,根據這一電話,李華梅的杭州號將被調往臺灣。
在接到入籍准許的通知之後的第二天,李華梅就開始了她漫長的入籍歸化之旅。爲了確保她能準備的按照步驟去做,殖民和貿易部專門派遣了一位歸化民職員全程陪同。
首先是製作戶口本和身份證,由於李華梅目前沒有固定住址――商館那是臨時居所,所以她的戶口本暫緩辦理,只辦了一張臨時身份證。辦事員表示她最好在三個月內找到固定住所――買得租得都可以。
李華梅在硬紙卡上仔細的按下了拇指指印,又在相關登記冊上留下了十個手指的全部指紋……
“這就是你的身份證了,要隨身攜帶,作爲歸化民很有用的。”辦事員說道。
李華梅把這張對開硬卡紙接到手裡,仔細的看着,卡紙很硬,十分挺括,折起來只有半個巴掌那麼大。封面上的三個黑宋體字:臨時身份證,下面一排小字:“大宋澳洲行在警察總局,有效期自簽發之日起三個月”。打開裡面卻是詳細的寫着自己的名字,出生日期――上面一排是他們常用的阿拉伯數字,用公元紀年記錄,下面是按照大明的年號。出生地點:澳門,居住地址上卻是:無固定住址。職業欄裡寫着“船長”,文化程度一欄是“非文盲”。最後是戶口性質:非農。
在欄目的最下面,是一排十二位的阿拉伯數字。身份證上蓋着個鮮紅的大印:臨高縣警察局。下面是簽發的日期:1632.9.3。
李華梅拿了這張身份證從博鋪派出所出來,馬上又被帶到了海關大樓一樓的一個房間。房間門口一塊不起眼木牌子告訴她這裡就是東南亞公司的所在地。
東南亞公司裡的辦事員當下拿出一堆文件來要她簽署,包括她的杭州號的入股協議。辦事員向她解釋說,她是杭州號船東的身份加入的東南亞公司的,所以屬於入股東南亞公司了,公司會按照她的船隻情況給予一定數字的分紅股份,在年底會按照利潤給予分紅。另外,她還可以享受公司發給的工資和相關福利。
“您的杭州號,按照契卡的估價,以西班牙比索計爲一萬五千比索――包括上面的所有火炮和其他零星設備――就按照這個金額給您入股,您有異議麼?”
“沒有。”
“您現在還沒有船長等級證書,不過以您一貫的航海表現來看,我們認爲您申請領取乙等船長證書是很容易的,最好在一週內申請船長證書――按照元老院的法令,所有元老院治下的船隻的船長都要持證上崗……”
“好,好,我一定申請。”
“還有你的文化資格證書……”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馬上去考一張。”李華梅連連點頭。
“您還有什麼問題了嗎?”
“沒有了。”李華梅被冗長的說明搞得暈頭轉向,心想反正自己的是來臥底的,真要給騙了財小姐也得給兜着,當下二話不說全部簽了字,按了手印。
“這是您在東南亞公司的工作證,請您要隨身攜帶,”辦事員又遞給她一張類似的對開卡片――少不了又得按指印登記。
“按照元老院和軍務總監部的命令,東南亞公司的船長都要授予海軍預備役少尉的軍銜。”辦事員繼續說道,“這是文書,您一會要去一次港務大樓裡的要塞指揮部,那裡會幫您辦理的。”
“好……”李華梅已經開始暈了。
從海關大樓出來,她又被帶到德隆銀行博鋪辦事處,辦了一張儲蓄存摺:用來發工資、分紅和扣除社保費用之用。
“您現在已經擁有了元老院爲您提供的社會保險。”辦事員倒背如流,面帶微笑的介紹着。
“啥……射會?”李華梅瞠目結舌。
按照最近一次財政工作會議上的結果,目前開始在所有財政供養人員:幹部、職員、工人、軍人中推行的社會保險,建立養老、工傷和醫療三項基金,按照基數由財政和個人各自承擔一部分。
東南亞公司雖然有商股,但是也是國有性質,所以也享受這一體制。李華梅對保險略有所知,歐洲很早就有了海運保險制度,在中國,鏢局其實也有類似擔保責任在內。不過可沒有養老金之類的概念。解釋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每個月要交錢,這樣以後自己生病了或者老了幹不動活就可以從銀行領錢了……騙誰呢。李華梅想,老了不靠兒孫靠這銀行那成――就是兒孫也靠不住,還得自己口袋裡的真金白銀來得實在,靠得住。這所謂的養老保險左不過也是髡賊變着法收稅罷了。
說到收稅問題,辦事員倒也沒有遺漏,通知她說按照她的工資和預計的分紅情況,她的預期收入已經達到了個人所得稅的起徵點:她得每月繳納所得稅――自動從存摺上扣除。
在被官僚主義的文牘折磨了一下午之後,李華梅終於從要塞指揮部出來了,她完成了最後一道手續,正式註冊成爲了海軍預備役少尉。當然了,她還需要考二張證書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管你多有本事,總之在元老院眼裡都得有證才行。
“恭喜你了,現在你就是我們一夥了。”聽說她已經正式入籍當了歸化民,司蜜達表示由衷的祝賀,高興的衝着她說道。
“呸,誰和你們是一夥。”李華梅的臉都紅了。她得到文書之後,就來到司蜜達這裡,想具體打聽下自己加入的東南亞公司的路數。過去她在海南周邊看見過幾艘掛着啓明星旗幟的東南亞公司旗幟的商船,但是很少在南洋看到它們的蹤影。剛纔去了這家公司的辦公室,也沒覺得他們有很多生意做,心裡不免有些奇怪。沒想到一進屋子就被人打趣。
“別不好意思嘛。”司蜜達因爲懷孕的關係,變得嘮嘮叨叨,“你現在好歹也算是首長的人了。你和我們不一樣呀,有船有人的女中豪傑,首長們都喜歡你――特別是海軍的那幾個,說不定還能弄個正房夫人噹噹呢。”
“那幾個廢物點心……”一提起這幾個“粉絲”,李華梅總要想起一個個哆哆嗦嗦連桅杆都爬不上去的慫包樣,實在對他們尊敬不起來。
司蜜達露出了不以爲然的表情,在她看來李華梅已經成了“首長”們的手下,還怎麼不敬,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李華梅從司蜜達口中沒得到多少東南亞公司的消息――別說司凱德不和她說起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司凱德自己也對這個東南亞公司所知甚少。這家公司自從成立之日起,就沒做過什麼遠洋貿易。一直在海軍的控制下承擔着貨運任務,最遠不過去過越南而已。直到平秋盛打開了暹羅貿易的大門之後東南亞公司才跑了幾趟暹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