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碗香滑的羹湯下腹,齒頰之間清香流連,沁入心脾!
“還要不要,再吃些吧,你的身子太單薄了!”
她搖頭,溫笑着說:“不用了,哪吃得下那麼多!”
他笑,淡淡的眸極怪異的在她身上直亂轉,半響才說:“以後多吃些吧,身子消瘦的跟柴骨一般樣了,抱在手裡都沒幾斤份量,過些日子若是去祭拜先生,只怕先生瞧了,會託夢來怪我把你養壞了……”肋
楞了楞,玉一般的臉紅一下就生起了煙霞,因爲他話裡的親呢之色。
是的,眼前的這個男子曾將她的身子看盡,那種赤/裸/裸的肌膚之親,爲她不能想像,不由得便嫣紅了臉頰,亦羞亦嗔間,卻是流光飛轉,滿面春色,嬌妍之極。
他微微一怔,有些不明就理,目光閃爍了一下,立即就悟透了她的嬌羞,一手執住了她的素手,一手輕揉她的瑤鼻,滿是憐惜的深笑一記,一使力,便將她柔軟的身子攬了過去。
銅牆鐵壁似的胸膛裡,心跳有些加快,她感覺到了,尷尬的掙扎了一下,隱隱含笑的嗓音卻在頭頂輕輕響了起來:“……嗯,或許,我說錯了,丫頭的身子乃是冰做肌,玉做骨,柔曼若柳,不過,到底是有些瘦弱……”鑊
臉,頓時沸紅沸紅,燙得足能煮熟了雞蛋……
哦,這傢伙,怎就這麼愛逗她?
“方重仁……”
她臊着,掙着,懊悵的低叫,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從此再也不見人
他卻噗哧笑出聲,開懷着,臂上收的更緊,哪肯放過了她。
“我在呢,你,莫動……”
他悠悠然漫應,一聲低笑,一記噓嘆,在頭頂落下輕輕一吻後,又低吟了一句:“莫動呵莫動,讓我好好抱抱你……我――好想抱你一抱……”
一句妙語激起層層遐想,一記嘆息攪亂一池春水!
她一怔,身子一軟,沒了掙扎,芳心微顫,恍若飄飄然上了九霄雲端。
晚風細卷,花枝頻點,笑嘆這人間脈脈情衷、溫柔似水,淡淡的晚霞柔軟着芬芳,輕攏着相擁的年輕男女……
她的臉微微泛紅,明知不應叫他這般抱着,卻推拒不了,厚實的包裹充斥着知覺,竟叫人有些貪戀這種安全又溫暖的擁抱。
“重仁……”
她抵着他的胸口,咬着脣輕輕的喚。
“嗯!”
“有――哥哥這樣抱妹妹的嗎?”
他的身子突然就微微一僵。
她趁機推開他,低柔的笑,沒有意外的看到他滿目的錯愕。
原來,瞧他失態竟是這麼叫人砰然心動的事,心情驀然大好。
“你……唉……當真是個壞丫頭……”
一片難得的紅潮在他清俊的臉上一閃而過,他笑得即無奈又憐惜,輕輕在她頭頂拍了幾下,雙臂一攬,又一次將人拉進厚厚的胸膛,緊緊滿抱於懷,久久不言語。
淡淡的茶香寧靜悠遠,於鼻息間流轉經脈,有什麼在靜默中沉淪了,一寸寸的深陷了?
莫名的驚慌,微微掙了一下!
她怕沉淪,更怕萬劫不復!
但他不肯放手,久久的鎖着她的腰肢,卻在自認爲抱夠時,低低的丟來一句話:“是呵,依靈,我想你做我的妻子,想你習慣我這麼的抱你,但,你若還想隨了鍾炎,我也無話,我會尊重你所選,在我放手之前,爲你打點一切,總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
就在她吃怔的回眸間,他已出青竹亭,步履輕翼行於鵝卵曲徑,信手隨意摘得幾支碧葉花枝。
勝雪芙蓉嬌蕾輕綻,似火芍藥怒目絕豔……
紅與白,混然天成,相映成趣!
夕陽斜芒,灰衫俊面襯得餘霞溫潤如玉,一束嬌嫩將他點綴得溫和無害。
他,實在是與衆不同,識得詩詞,擅於醫道,藏幾分才智,露幾分飄然世外的清逸之氣……
他,脾性溫和,行事作風沉穩而內斂,清俊丰神的容顏無需華服錦袍的修飾,已然卓而不羣,氣度優雅而淡然,越是走近他,越爲他所惑,爲他砰然心動。
這樣的人不宜近身。
近了身,只怕再也脫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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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天,總想着法兒的避着他!
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他的告白叫她怯步!
或者她該趁機問他爲什麼會想要她!
他是這麼的出色,輕易便能招來閨中嬌娥的傾慕,何以到如今纔來婚配,何以要對她百般包容!
不敢問!
總覺這其中另有什麼事!
煩着!
鍾炎清俊的身姿在腦海裡翻騰,方重仁淡淡的笑容在眼裡流轉不去,叫人煩得厲害。
又或者,她不該生煩,該欣喜纔是,得了這樣一個乘龍快婿,應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但,若是慶幸了,那她與鍾炎十幾年的情誼又成了什麼?
果園裡桃李結子,一個個細小的嵌在枝葉裡,這日閒來無事裡面閒走,卻發現果園的佈局便和竹林一樣透着玄機!
隨心亂走,等回過頭來,已找不到回頭路。
死讀書終究是沒用的,即便識得陣法,卻還是不得出路,折騰了老半天,都晚霞西照了,還在林子裡打轉,正急着沒法,方重仁笑着自濃密的林子深處走來。
“果然真困在這裡了,怎麼不叫聲!”
她無奈的一笑,嘆道:“你們傢什麼都透着古怪!”
方重仁目光一動,淡笑的接了一句:“並不古怪,熟了這裡的地理形勢就好!”
說着向她伸來了手,笑得意味深長,說:“走了,開飯了,我們回去了,回我們的家去……依靈,那個家不光是我的,也是你的!”
她的心微一顫,還在遲疑要不要把手交出去的時候,他已包了過來,不容她退縮的執住了她的素手,往回走,卻依舊笑容淡淡,跟她說道:“果林與竹林皆是當年揚叔叫人按奇門陣法種植的,皆因我爹孃愛靜,不願讓外人來擾了清寧,纔有了這兩個林子。其實也沒什麼玄機,只要識認了路徑,就能出入自如。清波剛開始就老迷在竹林裡,阿寬帶她走了幾回也就能認路了,不是麼……”
“哦!”
點頭,她微微側首瞄了一眼,慢步而走。
晚照中,他的五官似劍削刀雕般好看,平靜溫淡的臉孔總能在不知不察中露出撫慰人心的陽光氣息,讓浮躁的靈魂,慢慢的安寧下來!
究竟是怎樣一對出色的長輩生養出這麼一個迷一般的兒郎!
她在心頭好奇着!
“你父母呢?我來這麼久了,都未曾見過其他長輩!”
眼見就要出林子,她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話音落地,他止住腳步,淡笑轉頭看她說:“如果你願意留下,明年清明我帶你去見他們,倘若你執意離去,就無需去叩拜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