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大牀上,紫發金眼的星脈種壓在北宸的身上,兩人的衣衫都有些凌亂,尤其是北宸,昂貴的睡衣已經被扯開,露出了白皙的肩膀。
“逸之,立即給我離開她!!”
凌霜暴怒地走到牀邊,伸手就對逸之的臉重重一拳砸了過去,卻被逸之輕易接住了。
“這就是你對盟友的態度嗎?燁月種凌霜閣下。”
他握著凌霜的拳頭在牀沿邊坐下,用極具攻擊性的眼神看著凌霜。
“別搞錯,我只是主上蘇末派遣過來的幫手,不是你的部下,別得意忘形了啊。”他神色猙獰地轉頭拍拍縮在牀上一角拿被子保護自己的北宸的臉,“能得到這個女人,我們也有很大的功勞,讓我們這些功臣分些甜頭又怎樣了?”
“你要獎賞什麼的,去找財物主管隨便拿,但是這個女人你不能動。”
凌霜冷靜下來,收回手,但是雙眼依舊陰鬱地盯著這個表情放肆的星脈種。
逸之卻對此報以惡毒的笑容:“這個女人當衆如此羞辱我,不從她身上討回來我可不甘心呢。”
魔裝巨劍說這句話的時候,凌霜的餘光瞟到牀上低著頭的北宸輕輕瑟縮了一下,他皺眉搖搖頭。
“除了動她,有什麼要求你可以說。”
“是麼?那麼讓我同她契約可以吧?反正你也有計劃讓她繼續參加比賽不是,光你一個做她的戰器要贏比較麻煩吧。”
“你──!!”
凌霜咬牙切齒地上前一步抓緊對方的領口,但怒了幾秒之後又安靜下來。
“你說的沒錯,暫時讓你做她的契約者也可以。”
“哈哈哈!!之前不是一臉清高地拒絕我嗎?現在不是還得老老實實地做我的搭檔!放心,婭修小姐,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玩!”逸之大笑起來,然後狠狠地拉過北宸的手咬破,再劃開了自己的手,順利和她結成了契約,北宸的背後,出現了豪放的對稱機械式圖騰。
凌霜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因爲契約很順利就完成了,說明北宸的意識並沒有抵抗。
逸之起身張狂地笑著離開,而凌霜則目送他關上門之後,立即轉身拉過她的手。
“爲什麼不反抗契約?!結成契約需要雙方都同意的吧?!你想要他當你的戰器?!”
北宸依舊低著頭一聲不吭,凌霜更是怒從中來:
“很好,你還真是除了我來者不拒呢!!不過你死了這條心吧,最終能成爲你的戰器的,只有我。……只有我凌霜,你給我記住!!”
他邊怒吼邊咬開自己的手和北宸的傷口貼在了一起──然後,從傷口處傳來了如同刮刺骨頭般的劇痛!
“……嗚!”
凌霜縮回手後退了幾步,然後擡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北宸。
“……你……你可以接受他,卻不能接受我?!”
北宸擡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倒是給我一個能接受你的理由?”
凌霜神情不穩起來,大聲呼吸了好幾次才能正常說話。
“很好,看樣子你是不想管向影和雙子鉤爪的死活了,也不想繼續喝到血曇花露了?”
“哈!”北宸冷笑了一聲,眉宇間盡是嘲諷,“又是向影和黑禍素劫,每次都拿他們做要挾,你累不累啊?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他們?除了人質你就拿不出別的手段了?口口聲聲喜歡我,卻連毒品都能餵給我吃還拿那個當籌碼?”
凌霜被她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卻無法反駁,因爲他現在想要北宸滿足自己,只有祭出手頭的人質,別說她,連他自己都有些厭倦了。
他也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不需要經常把向影和雙子牽扯出來啊。
“小宸,”他冷著臉,神情有些尷尬地坐下,“我們能不能好好說一下話,你可以仔細想一下,現在你的損失並不是很大,你重要的人都活著,毒癮──那個只是我最早想到拿來牽制你的手段,我查過了,是有辦法可以解的。”
“然後?”
見北宸滿臉譏笑,凌霜接下去說的勇氣頓時減少了一半,但是他並沒有停口:
“你乖一些,配合一些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點自由。”
“自由?”
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北宸歪著嘴角眨眨眼。
凌霜咬牙:“我並沒有打算永遠把你關在這裡,只不過希望你認清楚事實,只要你接受你屬於我這件事,我也不會太限制你,甚至放了你那些親友也可以。”
北宸低下頭沈默了。
以爲她鬆動了的凌霜心中一喜,湊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急急地繼續補充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恨我,但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不如就善待自己一點,試試接受我,心平氣和地和我在一起,或許你會發現我對你不比他們對你差。”
“凌霜,”北宸帶著匪夷所思的表情開口了,“我還以爲你是個驕傲的家夥,但沒想到你竟然能說得出這種話來,你究竟要不要臉到什麼地步纔可以把這種可笑的東西說出口?”
“你別得寸進尺!!不要以爲我喜歡你就不會動你!”
凌霜氣得滿臉通紅站起來,表面上猙獰而又憤怒,但內心卻有某一個小角落,被北宸那尖銳而又無情的話語狠狠砸碎了。
“我當然不會以爲你喜歡我就不會動我?”
北宸好笑地蜷起雙腿,歪頭看著對方,似乎那表情越是扭曲,對她來說就越算是甜美的餌食一樣。
“你‘動’得還不夠多嗎?人質、毒品、強暴、暗算、背叛……算是把所有我最唾棄的東西都做盡了。……這還算‘不會動’?”
“你──”凌霜氣得臉色發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以爲我想這麼做嗎?除了這種手段我還有什麼辦法能得到你?”
“哦。”
北宸做出一副誇張的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點頭。
“也就是你純粹是因爲喜歡我才做出這麼多可笑的舉動的?蘇末也是因爲支持你坎坷的戀愛道路纔派出人手的?你口中那一套要毀滅人類建立樂園的計劃其實也只是扯談,其實你並不打算利用我的身份?”
“……”
凌霜呼吸急促地握緊了拳頭,北宸嘲諷的目光幾乎刺得她無法直視──良久,他才壓抑下惱羞成怒的暴力衝動和尷尬,吶吶地開口。
“小宸,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你不該有這樣的表情。”
“哈?!”
北宸再次譏笑起來。
“你有什麼立場這麼對我說?每個人都有惡毒和陰暗的一面,差別只是表不表現出來而已,既然你有執行這種計劃的覺悟,又怎麼不能接受我被你引出來的所有的惡意呢?”
“你是不是一定要惹我發火?是,我沒品,但你親愛的向影和雙子確實也在我手中,你就不怕我真的沒品地拿他們去做些什麼?!”
“你不是已經去做了嗎?那個逸之爲了羞辱我已經都說了。黑禍和素劫,被你送人了吧?”
“嘖──!”
凌霜在內心狠狠衝逸之罵了一通髒話。
“他還說,你把他們送給了那個對他們很有興趣的公爵當寵物,而且,拿我做人質,逼著他們當場伺候公爵上牀,還拿成象靈晶把畫面錄了下來,準備找個好機會給我看呢?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你還敢再無恥一點嗎?”
“夠了!!”凌霜雙眼發紅地咆哮起來,“是又如何?只不過是把他們送人讓他們陪個美女磨刃而已,夠便宜他們了!誰叫他們平時和你總是做些親密的舉動,哼,在和別的女人做那種事的時候,不是照樣也能興奮起來,有種就別起生理反應啊!!”
“虧你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北宸在牀上坐直了身子,眼底一片冰冷。她邊說,邊把逸之所說的,幾乎要絞碎心臟的那幾句話,努力壓抑在回憶之中。
“我現在算是知道自己有多蠢了。當初,讓你餓死不就一了百了,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吧。……沒錯,是我害了黑禍和素劫。”
“住口!不準再說!!不准你再說!!”
凌霜終於聽不下去了,用力拔出了系在腰間的向影,拿一隻手捏住了他的劍身,作勢要折斷他。
北宸的眼神愈發冰冷。
“我不說,你把向影放開。”
“……哈、哈哈哈哈哈!!”凌霜抓著向影大笑起來,“虧我還起了想和你好好過的心思,你不吃軟的是不是?那就別怪我!你看著吧,就從向影開始,我要一個個摧毀你身邊所有的人,讓你除了我身邊根本無處可去!!”
他獰笑著開始用力,劍身漸漸彎曲成了危險的弧度。
“雙子已經髒得沒臉回到你身邊了,接下來就是這無能的量化種長劍,我還會摧毀西風體內所有的星靈力迴路,讓他從帝王級戰器變成一文不值的廢物,至於辜銀嶽,對他的計劃我已經和你說過一次了吧。”
“停下!”
北宸聲音大了起來,
“你要是真的這麼做,我們之間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凌霜果然停了下來,只是雙手還是按在向影的劍身上。
“好笑,你是說我們現在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
“……我說過,你恨我的話,衝我來,別去動他們。”
北宸沒有回答凌霜的話,只是閉上眼,模棱兩可地這麼回著──這態度讓凌霜心中起了一絲希望。
“好,我不動他們,但是你以後也不準說這些話!”
北宸無言地點頭,而凌霜總算是將向影插回了腰間的劍鞘,慍著臉走到她身邊,擡起了她的下巴,神色有些複雜:
“別故意挑我的怒氣,我本意並不想和你吵架。”
北宸用力一搖頭掙開了他的手,但是凌霜卻好耐心地再次將她的臉掰正,吻了上來。
凌霜見她不再反抗,立即興奮地加重了動作,而她面無表情地承受著,只是雙手卻狠狠揪住了被單,手心的點點紅色,滲到了暗色的被單之上,慢慢化開。
吻了一會,凌霜放開她,再次拎起她受傷的手,把自己的傷口貼了上去。
“不準再反抗,和我契約。”
這一次,果然沒有接受到排斥的痛楚,順利地將一道雪花形狀的烙印打在了她的鎖骨之上。見北宸身上有了他的契約烙印,方纔的不快也淡去了很多,凌霜高興地摟著她,在她的鎖骨上親了又親。
而北宸,則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露出了惡毒而又譏諷的冷笑。
斯德哥爾摩症候羣,並不只是在肉體和生命安全受到摧殘的情況下才會產生的呢,凌霜。
這種把給個大棒再給個甜棗產生的心理效應無限放大化之後產生的病症,其實是一種大腦在危機之下產生的潛意識自我保護產物而已。
大腦催眠自己受到了施虐之人的溫柔對待,並將之轉換成對愛的畸形理解,其實最根本的目的,還是爲了從施虐之人這裡爭取生存權,或者善待自己的權利而已。
表面上看,她在進行力所能及的反抗之後,被迫進行了無奈的妥協,而此時凌霜給予的溫柔,就會催化她體內的自我保護意識,讓她對他產生帶有服從性的討好──這是凌霜所期盼的心理轉變吧,他正在如此誘導著。
但,凌霜,我最想保護的,並不是我自己呢。
你從得到我之後,一直在承受著我所施與的精神暴力,從三天前到方纔,一直沒有間斷過。而現在,我停止了。我給予你了隱晦的理解和順從,讓你對我產生了潛意識的妥協和討好,你在害怕我的精神暴力。
凌霜,得斯德哥爾摩症候羣的,並不是我,而是你啊。
北宸在內心吸了一口氣。
忍住,向北宸,既然決定戰鬥,那就不光是逃出去就能了事的。
目的是……找到他們的弱點,和外面的大家裡應外合,不留一切餘地地將他們一網打盡──所以,要忍住。
這具皮囊已經被玷污,所以就不用在乎了,就這麼不動聲色地演下去,一點一點地把他的妥協和討好堆積起來,然後給亞曄製造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
沒錯,她已經和亞曄聯絡過了,好像是因爲曾經吸過她的血的緣故,亞曄開啓了類似心靈溝通頻道的意識交流和她對話──但明顯,這個似乎相當消耗他的能量,於是北宸只是簡單地交代了現狀,而他也用飛快的語速交代了自己現在在阿爾卡迪亞公國,趕過來需要十天,讓她做好接應的準備,然後就掐斷了交談。
她告訴亞曄,大家都活著,沒有生命危險,略過了黑禍和素劫所遭遇的事。
她不想這些不堪的事被他們的朋友知道,但這些事卻如同粘在心底似的,配合各種想象出來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剛纔,逸之告訴她這件事的時候嘲諷地說,當時那個黑衣的鉤爪在最後一刻哭了。
黑衣的鉤爪──是黑禍吧。
那個從來都是大大咧咧地笑著,囂張放肆亂來,在戰場上有著無與倫比的氣勢和攻擊性的黑禍,那個連悲傷的表情都不太有的黑禍──竟然在那種狀況下哭了。
他的內心,到底在承受怎樣的痛苦呢。
他的尊嚴,到底在被怎樣地凌遲著呢。
他的不甘,到底沸騰到了那種程度呢。
到底聽到了什麼,面對了什麼,到底要怎樣的屈辱,怎樣的憤怒,怎樣的絕望和怎樣的不願,才能讓這樣豪邁張揚的一個人,在自己兄弟面前,自己正在抱的女人面前,自己最大的敵人面前,
──難以忍受地哭出來?
她不知道,但是她能想像。 D。e。y。i。k。o。分。享。
那一定是比黑夜還要漆黑,比堅冰還要冰冷,比劇毒還要傷人的絕境吧──黑禍,素劫,你們的慟哭聲,我聽到了──她在內心,如此輕輕地低喊起來。
你們有多麼地憤怒和悲傷,你們有多麼地牽掛著我──我都聽到了。
所以,拜託,不要放棄自己,不要絕望,等我來接你們,這一次我不再忸怩了,不再糾結了,你們想要留在我身邊,那就留著吧,你們希望我愛你們的話,我的愛──想要多少,你們都可以拿。
所以,在我把幸福拿回來之前,你們一定要忍住。
──我相信你們,請你們,也要相信我!
凌霜又開始興奮地解她的衣服,而她一邊掙扎著,一邊將涌上心口的窒息用力撫平。
忍下去,向北宸,這場戰役中,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忍。
等到對方的依賴症已經不可救藥的時候,等到雙方的主導權徹底在這斯德哥爾摩症候羣的引導之下顛倒過來的時候,你就勝利了。
而這些,其實花不了多久。
還有十天,有足夠的時間,能夠藉助的人手,出乎意料的多。
向北宸躺在牀上,放空自己的思維,完全無視了伏在身上肆虐的男人,如同一個陰謀家一樣,冷靜地邪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