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拉提亞王國貴族居住區,霞血專有的大院落裡,星脈種魔裝劍──霞血抓抓頭頂有些凌亂的髮絲用力地關上會客室的大門,把鬧哄哄的嘈雜聲關在了門外。
整個院落被熙熙攘攘各種目的的人包圍了,有平民有貴族有來做交易的有純粹看熱鬧的當然也有心懷不軌的──而這些人,全部被霞血一視同仁地送了閉門羹──世界第一帝王級戰器說了,誰敢踏進一步,他會不由分說攻擊。
不管赤月巫女現在是多麼地話題,霞血的威懾力還是在的,都這麼說了,所以人們再怎麼激動,也不敢輕易地亂來,只是把整個院子圍的水泄不通。
“真夠可怕的啊。”
朧雲撥開窗簾的一道小縫看向外面,然後對屋內一衆人嘿嘿笑了起來。
“看樣子我們真的成了世界級名人了呀,哈哈哈。”
“成爲名人的是那女人吧。”
那羅迦完全不給面子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環視了屋子一週。霞血、亞加德、西風、辜銀嶽、朧雲、亞曄、笑罌、拉翰──以及逸之和蘇末。
至於向影和黑禍、素劫──前者依舊靜靜地躺在北宸懷中,後者也沒有人形化,而是化爲鉤爪佩戴在北宸雙臂上。
此時北宸正抱著向影,手心緊握鉤爪的把手,貪婪地盯著重逢的幾人看著,因爲盯著的時間太久,先後有好幾人有些尷尬地咳了幾聲。
北宸這纔回神,有點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一聲,然後對蘇末一點頭。
“蘇末閣下時間寶貴,就從您這邊先開始說吧。”北宸說了一半,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在此之前,請你和我解除契約,逸之先生。”
“不要。”
但是逸之卻一臉理直氣壯地開口了,一邊的蘇末露出了看自家兒子耍賴似的好笑神情,面具下的嘴角歪得十分微妙。
“呃、但是,畢竟你和我簽約只是爲了牽線搭橋吧。”
逸之和北宸簽約、然後北宸和凌霜簽約的中間,隔了幾分鍾,而在這幾分鍾內,逸之用心靈溝通頻道轉達了蘇末想要與她聯絡的意思。
但是之後凌霜馬上和北宸簽約,心靈溝通頻道不能用了,而逸之也被調離了看守北宸的崗位,換成了拉翰──所以北宸最後還是通過鬼眼傭兵和蘇末取得了聯繫。
“總之我拒絕。”
逸之一臉陰騖,神色乖張,視線放在了天花板上,一副“我就不解除你來咬我啊咬我啊”的欠揍樣。一邊的蘇末總算是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拍拍這個紫發星脈種的肩膀,無奈地對北宸解釋道:
“你看,現在這家夥心不在我這裡,我把他帶回去也沒用啊。其實啊,這家夥在你的成名戰上就對你一見鍾情了,要不是他嚷嚷著,我也不會在宴會裡把他叫出來啊。”
“蘇末!!”
“是是是,我不說了。”
蘇末聳聳肩,轉頭盯著北宸──而北宸只是有些勉強地苦笑了一聲。
“饒了我吧,我現在對‘一見鍾情’這幾個字有心理陰影呢。”
前一個對她一見鍾情的凌霜,最後都整出來了些什麼事啊。
逸之顯然也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知道凌霜對她做了的這些事的時候,要不是蘇末不準,他可能偷偷地就把北宸放出來,甚至會直接破壞凌霜的計劃──雖然他也記恨北宸當衆羞辱他的事,但他可不屑用這種手段報復。
他思考了一小會,然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走過去拉下北宸的後領,把血塗在了烙印上,解除了契約。
“別高興得太早。”他用不可一世的侵略性神情俯視著北宸,“我答應解除契約,不過我可不準備回去悠禹,你的踏夜鐵騎總還有空位置可以呆吧?”
北宸看了一眼笑罌,笑罌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亞加德,亞加德也點點頭,再看蘇末,蘇末還是點點頭。
“好吧。”她乾笑一聲,“戰力是永遠也不嫌多的,歡迎你加入我們。逸之先生。”
“哼!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求我和你籤契約!”
北宸神情嚴肅起來,一對黑眸毫不退讓地回視逸之:“契約的話,或許以後戰鬥力不足了我確實會請你幫忙,但是希望你不要期待契約之外的東西,我不想看到第二個凌霜,如果你有其他心思的話,那還是請你及早離開。”
逸之的臉色隨著北宸說的話越來越難看,到了最後,他神色猙獰恨恨地剜了她幾眼,後退幾步走到門邊,然後摔門出去了。
“哎,你這是何苦呢,”蘇末搖搖頭,“那小子也不差吧,雖然脾氣驕縱了些──你身邊都有這麼多人了,多他一個也無所謂吧?”
北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做了十件錯事,那可以成爲你理所當然做第十一件錯事了理由嗎?”
“哦?你認爲他們是‘錯誤’?”
“不,錯誤的是我自己。”
北宸垂眸低聲說道。──她壓根就不該背著這麼大的頭銜去和身邊這些人深交,這次事件讓這麼多人受害,很大一部分是她招惹了卻沒有保護好的責任。
然後她搖搖頭止住了自己的黯然,擡頭。
“這些就不說了,蘇末閣下,現在最困擾我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
“請說。”
“爲什麼要幫我?既然決定幫我的話,之前爲什麼又要協助凌霜做出這一系列的計劃?沒有你的幫忙,他根本不可能得逞。”
“看樣子雖然你能啓動潘多拉之匣,但卻依舊沒有察覺到我的身份呢。”
蘇末似乎顯得有些失望,偏了一下頭。
“這個答案就交給你來琢磨了,識破我的身份的話,和我作對纔會有勝算哦。”
“……”
見北宸陷入沈思,蘇末輕笑一聲。
“時間還有的是,現在好不容易事態變得有趣了,不需要急──至少現在我還是站在你這邊的呢。”
“是啊。”北宸苦笑了一下,“不管怎麼說,是你將銀嶽、西風他們救出來的,黑禍和素劫和公爵這邊也是你……這些我必須好好謝謝你。”
“不客氣。畢竟也是我害你損失了一些不可挽回的東西。”
“……”
北宸咬著下脣低頭,而同時無數道帶著敵意的視線紮在了蘇末的身上,讓他再次意義不明地輕笑起來。
“看樣子我在這裡很不受歡迎呢,那麼我就先告辭了。有什麼事想聯絡我的話,可以通過逸之。”
他說著,對屋內衆人點了點頭,優雅地行了個不卑不亢的禮,然後帶門離開。
屋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似乎是有太多話想說反倒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就這麼靜默了幾分鍾,北宸總算是忍不住了,但她剛想開口說什麼,門外突然傳來守備騎士亂哄哄的叫聲:
“等等,這裡是霞血殿下的會客室,現在不能──嗚哇!”
劈里啪啦一陣噪音之後,門被砰地一腳踹開,格倫佘頭頂停著那隻小柴犬“毛球”,提著一把冰色的長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然後又一腳把門踢上。
然後狂犬粗暴地把長槍往地面上一丟,發出噹啷一聲脆響。
屋內衆人在見到這柄長槍的時候臉色同時變了,然後幾乎所有人都散出了像是要扭曲空氣的殺氣──尤其是黑禍和素劫,北宸明顯感到他們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震了一下,然後傳來了極其陰冷的氣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
狂犬冷聲開口──事變的前一天,他通過毛球找到了身上帶著北宸氣味的拉翰,再通過拉翰聯絡到了北宸,所以在凌霜事變失敗之後,埋伏在地下基地的狂犬把他們逮個正著──雖然有兩柄極品攻擊型法杖戰器隨行,但格倫佘是頂級速度型戰士,毒霧和光柱攻擊還來不及施展,兩柄法杖就被擊暈了,凌霜在他手下也走了不幾招,最後被重創回原型。
但雖然幫了北宸的忙,不清楚事情原委也不知道北宸真正身份的狂犬此時很混亂──因爲事變的事早就傳到首都的每一條大街小巷、談論赤月巫女的優先級幾乎已經和吃喝拉撒齊平了,而他這個婭修圖零的哥哥兼一生的夙敵竟然像是最後才知道的火星人一般,這讓他十分火大,於是在打聽到最後巫女被霞血接走的消息後,馬不停蹄地拎著凌霜踢開了霞血住所會客室的門。
可惜,格倫佘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沒有人回答──畢竟誰都不想揭北宸的傷疤。
他氣憤地踢了一腳地上的凌霜,然後拿出一瓶星靈礦溶液胡亂倒了上去。
“他們不說,你來說!”
吸收了星靈礦溶液的凌霜似乎是回覆了一點意識,然後在一陣藍光中,變回了原型──環視了周圍衆人看他的眼神之後,他陰狠又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來說?你確定嗎?當著他們的面?”
格倫佘皺眉,似乎有了點不好的預感:“到底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
凌霜似乎半點都沒有被敵人包圍的恐懼感,反倒是張狂地大笑起來。
“好,我說嘍?我用苦肉計,把他們這羣蠢貨全部打成了半殘,然後我在小宸前來營救他們的時候暗算了她──在這羣廢物面前──在他們面前哦?我上了她!!哈哈哈哈,你們不是寶貝得要死嗎?誰都沒想到她第一次是我──嗚!”
那小人得志的自白還沒有說完,格倫佘已經一拳揮出去,直直把他打得向後飛出去,撞在牆上濺起一片金色的血沫,然後滑了下來。──而其餘衆人,早已雙眼通紅亮出了戰器,殺氣幾乎激動空氣帶上了隱隱的蜂鳴。
“哈哈哈哈哈?想殺我吧?”冰色短髮的少年的表情,此刻已經完全不能展現那原本的美貌了,見周圍的人殺氣四溢圍上來,他反倒變本加厲地狂笑起來。
“殺啊!!就算殺了也改變不了她被我上過的事實!你們就永遠帶著這個污點後悔自責去吧!!哈哈哈哈哈,殺啊,殺了我!!”
“小孬種有完沒完!”
亞曄忍無可忍地舉起了鐮刀,用力高高舉起然後對著他的脖子揮了下去!!
“亞曄,住手。”
“──!!”
亞曄在最後一刻勉強收住了鐮刀,然後帶著有些意外的神色看向出聲的人──北宸。
“亞曄教了我這麼多,怎麼在這時候自己卻給忘記掉了啊。”
北宸走到亞曄附近,有些撒嬌地輕搖了一下亞曄的胳膊,然後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亞曄肩膀上。
亞曄露出了有些心疼的沈重神色揉揉她頭頂的髮絲,而一邊癱在牆角邊的凌霜,聽聞她出聲,猛地擡頭看向她──可惜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他一眼。
愛的反面,是漠不關心。
她的恨能給他畸形的快意和痛楚的幸福,但是她的無視,卻有效地如同凌遲的刀片,一下一下,細細密密地剜在他的心上。
“亞曄,他畢竟沒有害我們出人命,殺還是算了。”
聽到北宸這麼說,凌霜在霎那間露出了狂喜的笑容,但沒過幾秒,那笑容就凝結,然後慢慢碎裂了。
因爲她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解除我和他的契約。”
“嗯。”亞曄低聲迴應,“我的儲物空間有附身月使的屍體,弄點血給你,得月毒?”
“不,”北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厭倦,“從我的體質來下手的話,雖然可能性幾乎是零,但只要他還活著,再次簽約也是能辦到的,我要更乾脆一點的方式。”
“哦?”
北宸擡起頭:“亞曄,戰器墮暗,主人一定要死嗎?需要的血一定要這麼大量嗎?”
凌霜的臉一下子變青了,然後他歇斯底里地想要從地上爬起,尖叫起來:“小宸,你想讓我墮暗!?不行,你不能這麼做!!墮暗的話────墮暗的話!!”
不就永遠不可挽回地失去了和她最後一絲維繫了嗎?
但北宸對他的尖叫置若罔聞,而沒吼多久,他就被亞加德的猛力一拳、西風近距離一顆爆裂彈外加辜銀嶽的一記重踢,打回了牆角。
亞曄一挑眉,贊同地大笑了一聲。
“好主意!戰器的墮暗是因人而異的,戰器對主人的感情越深,墮暗需要的血就越少,並不一定要主人死亡才能導致墮暗,你和他的話……500克應該夠了。”
“好。墮暗的儀式亞曄很熟悉吧,就交給你了。”
她說著拿起黑禍的鉤爪往左手手腕上割去。
“等等!”一直保持沈默的黑禍忍不住啞聲開口了,“這真的不會對北宸的生命安全有威脅嗎?”
“放心。”亞曄放柔了聲音安撫黑禍,“有危險我會停的。相信我。”
“嗯。”
黑禍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又不開口了。
北宸看著佩在手腕上的雙子們,眼底閃過無盡的懊悔和痛楚,幾乎難以忍受地想要對那邊的凌霜投去惡毒的視線──但最後她忍住了。
“小宸,……你別這樣。……你看我一眼啊!”
凌霜總算開始害怕和退縮了,口中噴著血泡,急急地低吼起來。
“亞曄,開始吧。”
“好。”
“小宸──你不可以!!停下來!!我不能墮暗──我們之間的契約不可以──!!”
但無論凌霜怎麼掙扎,北宸還是依舊割開了自己的手臂,任那汨汨的鮮血在亞曄的操控下,在空中聚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血球。
然後那個血球向著凌霜慢慢地飄去。
凌霜拼命地搖頭,顛簸著四肢向後退去,但他身後是牆,左右是圍著他的西風、亞加德和辜銀嶽,根本無處可退,只能帶著驚恐的神色,看著那血球慢慢飄近。
“我不喝──我不會喝的!!小宸,你不能這樣,你恨我,殺了我就好了──你不能讓我墮暗!!我寧可死也不要中斷我們的聯繫──我不要!!”
北宸終於慢慢轉過身,對上了他的眼神。
見北宸終於願意看他,凌霜臉上一喜:“小宸,你聽我──”
然而北宸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將手按在了鎖骨──他的契約烙印的位置。
然後她說:
“我命令你,凌霜,喝下全部的血。”
“嗚────啊!!”
凌霜的表情已然扭曲到極致,明明極不情願,身體卻還是慢慢向那血球湊了過去──她第一次使用烙印對他下命令,竟然是要永遠地擺脫他嗎?!
然後他神色錯亂地在烙印的作用下張開了嘴,讓那血球的血涌入了他的口腔,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亮的粘膩一片,像是血和眼淚鼻涕混在了一起淌得滿臉都是,狼狽得可笑,難堪到可悲。
“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他帶著撕心裂肺的絕叫聲,被一大片紅光包圍起來。
而北宸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雙眼中毫無波瀾,只有一抹陰狠的快意,以及壓抑在心底無處發泄的沈痛,在聽到那絕叫的時候,無法避免地閃現出來。
紅光慢慢散去,原先凌霜的位置,站立的是一個白髮紅眼的少年。原先的淺色衣服現在已經變成了黑色,原先冰色的短髮,現在成了齊腰的白色長髮,原先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此刻也已是一片血紅。
如果是不認識他的人的話,說不定也會覺得這外貌帶著邪異的美感而稱讚一番吧。
然而北宸卻只是覺得心底有一陣空洞而揪心的悲涼,連帶著如釋重負的解脫感一起涌上。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她低頭的時候腳邊踉蹌了一下,然後被亞曄一把扶住。
看到她的眼神,亞曄知道她大概又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東西了,於是他粗魯地拍拍她的臉頰:
“怎麼。我做了這麼重要的事,連感謝都聽不到一聲嗎?!我有允許你這麼沒禮貌嗎?”
北宸一愣,然後突然用力拿雙手啪地一下拍上自己的臉頰。
然後她恢復了明亮的神情,對亞曄用力地點點頭:
“嗯,謝謝你!亞曄!現在我總算能幹乾淨淨地重新和西風還有黑禍素劫簽約了!!”
“這纔對!”
亞曄大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背,把她送去了西風的方向。
“去和雙子西風簽約去吧。”
說罷,又轉頭瞟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的凌霜:
“還不滾?留你一命便宜你了。說老實話,我們墮暗種大軍纔不想要你這樣的同胞。”
“……”
凌霜神色萎靡,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擡頭,定定地看著北宸的背影。她正在和神色有些頹廢的雙子籤契約,正用裝出來的明快表情和語氣拍著他們的肩膀和他們開玩笑。
她的眼裡,已經完全沒有他的存在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報復的手段嗎。”
他慘然地苦笑起來。
她不殺他,卻不是因爲憐憫,她要他永遠再也沒有辦法和她產生交集地活下去,她要他看著她幸福快樂,但她的眼中卻絕不會再有他──她知道他愛他,她也知道他期望她的注目,無論是愛和恨,所以,她用了最致命的手段。
原來……這個無論對誰總是揣著幾分理解和體貼的女孩,也是能用這麼殘忍的手段的。
原來她不是想不出惡毒的計策,只是不願想、不想用而已。
而,現在,自己把她這一面,徹徹底底地逼出來了嗎。
“滾!!”
見他遲遲不動,亞加德厲聲吼了一嗓子,上前揪起他的前襟就把他往門邊扯,他跌跌撞撞被推搡去了門邊,但在最後,他還是扒住了門欄,悽聲對北宸大喊。
“小宸──現在你報復了,你滿足了吧!?看我一眼啊!!”
“嗯,接下來是和西風的契約呢──”
然而她像是完全屏蔽了凌霜的叫喊一樣,拉起西風的手,在西風面露隱約的心疼的神色中,神色燦爛地和西風簽訂了契約。
凌霜眼中最後一絲亮光也暗了下來,他不再反抗,而是任由亞加德把他推了出去,然後像是要把什麼瘟疫關在門外一樣,以奇大的力氣摔上了門。
他們──終於成爲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