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北宸毫無迴旋餘地的拒絕,名叫蘇的拉提亞公爵愣住了。
速殺白影的身份有些蹊蹺她還是有些知道的,有暗探說她和準族長格倫佘關係密切,還出入過赫陽國使館,似乎和赫陽兩個皇子也有牽連,而且,前不久在撒扎姆帝國使館的迦法神團慘案,她似乎也在場。
更有甚者,據說她身邊有個外貌和赫陽國前星靈礦總督達裡姆極其相似的人出沒──這樣一來,她的背景就更耐人尋味了。
一開始倒覺得沒什麼,但看她口氣如此堅決,蘇在心中更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圖零的小女孩,不簡單。
所以,雖然那對鉤爪確實誘人,但也沒有到要爲了他們和這個背後深水深不見底的少女撕破臉皮,更何況,珍貴的戰器也不可能所有的都能收爲己用,這一對看起來就明顯是那種即使拿到手他們也無心爲自己服務的類型,既然這樣,何不爽快點後退一步呢。
相比戰器,現在這個戰器的主人更讓她有興趣。
“看樣子是我唐突了,我爲我的無禮道歉。”
“誒?啊……既然你不再堅持,那就無所謂啦。”
顯然沒料到對方這麼容易就放棄,北宸有些不知所措地回了一句。
“不過,婭修小姐還真是好氣概,戰器們有你這樣的主人一定很幸福吧,我也得學著點呢。不過我能問一下嗎──”
面對公爵禮貌的微笑,北宸有些謹慎地點點頭。
“請問吧。”
“……爲什麼?你明知道我是公爵,卻依舊會爲了自己的戰器冒險得罪我?你可知道,你這樣,到最後還是有可能失去他們倆,連我原先準備交易給你的一大批燁月種都沒的拿了哦。”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一定會拼盡最後一滴血把他們從你手中搶回來的。”
北宸的眼神中沒有一絲退縮,和公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用目光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我說了,他們是我的,除非他們厭倦我,否則我絕對不會放棄他們,沒有什麼繁雜的理由,只因爲他們是我的搭檔,僅此而已。”
“呼咻。”
公爵口中竄出了有些違和、像是在叫好的口哨。
“好吧,你都說到這地步了,我也不想當拆散鴛鴦的反派,那麼我只能忍痛放棄了──唉,還是去自家礦山看看吧,說不定今天出生的裡有比這鉤爪更好的呢。”
她說著後退了幾步,然後對北宸招招手:
“你有興趣一起來嗎?雖然交易做不成,但我還是不介意分你幾件戰器來結交你這個新秀的哦。”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
“真是謹慎啊。好吧,那麼就後會有期了。”
北宸乾笑一聲,有些尷尬地收下了公爵最後拋給她的媚眼,直到目送她離開小巷,這才放開拉著黑禍和素劫的手,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走了。”
黑禍邪笑了一聲,歪下頭看著北宸放鬆的樣子。
“怎麼?剛纔還一臉盛氣凌人,現在立即就焉巴了?我還當你突然轉型了呢,結果只不過是演戲啊?”
素劫也一臉不懷好意地湊了上來:“就是就是,什麼‘黑禍和素劫是我的’,說的好像我們之間有多激情一樣……這麼說是要付出代價的!快點補償我們!”
“……呃我那是一時激動……”
“激動就能亂說話了嗎?既然說我們是你的那就做點實質舉動啊,不然小心我們到處說你只上車不買票!”
“而且是用完就丟的負心人!”
“哇哇哇我錯了──不對我到底哪裡說錯了啊我這是在保護你們誒!”
“不管!”黑禍說著用力一攬北宸的肩膀,“說出這種挑動人心的話,你可別想就這麼矇混過關,至少也稍微給我和老弟一點甜頭吧!”
“沒錯!既然你不決定那就由我們自己來決定了哦?嗯,來個香吻好了!”
雙子一邊頗有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一邊扳正的北宸的腦袋,一左一右用力吧唧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瞬間把北宸弄得面紅耳赤頭髮都要倒豎起來,手忙腳亂地後退起來。
“你們這是作什麼啊!?……太……太那個了!!”
她一邊臉紅,一邊眉宇間露出了有些認真的憤怒:
“就算你們是雙子兄弟……但這種舉動也……”
見北宸真的生氣,黑禍有些奇怪,上前疑惑地拉拉她的衣角。
“怎麼了啊?親一下而已不至於這麼生氣吧?”
北宸一個憤怒的眼刀過去殺得黑禍反射性地縮回了手──看樣子她氣勢上倒是真的有點進步了。
看見她這樣,素劫有點不安了。
“喂喂,該不會你真的對我們一點意思都沒有?是我們一直誤會了?”
“也、也不是啦。”
因爲這麼直白地說起了最敏感的話題,北宸立即變得有些理屈。
“……是我不好。……我到現在還沒選擇,反倒還說出這種話來……我也不知不覺變得貪婪了嗎。”
黑禍一頭霧水:
“你在說什麼啊小泥鰍?”
“我、我是說……這個……”
北宸忸怩了半天,最後還是在雙子逼問的眼神下豁出去似的一跺腳:
“我是說我這個大混蛋,對你們和向影都有好感,但是不但不做出選擇,還說出‘你們是我的’這樣話……讓你們誤會了……是我不好,對不起!!我不該逼你們這樣的!”
這回素劫也懵了。
“呃,我說,‘這樣’是怎樣啊?”
“就是和平共處一起和我……那個……交往?……的樣子啦。”北宸說到這裡的時候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幾乎有找到地縫就鑽進去的趨勢了,“這種事……太過分了吧,我沒有那個意思,對不起……所以以後不要這樣了……”
一起親上來不就代表她同時默許兩個男人和她曖昧啊?這算是什麼?
“等等!”
黑禍流著冷汗舉了下手。
“不好意思小泥鰍,我完全沒聽懂,爲什麼我和老弟不能一起和一個人交往?我都徹底糊塗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是這個問題吧!”素劫也一臉混亂地低聲嚷嚷起來,“話說你的‘選擇’是什麼意思啊?你是說我們和向影三個中,你只准備要一個?不是真的吧?”
“誒?不是不是?作爲戰器來說你們當然都是我的搭檔啊,只不過作爲情侶來說……雖然我不否認你們三個我都有點喜歡,但是到底選哪個……對不起,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我會認真考慮的!”
“打住!”
黑禍和素劫同時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所以說,爲什麼你要選一個啊?!”
“老弟老弟。”素劫一把拉住了即將暴走的黑禍,抽著嘴角搖搖頭。“我們回去再說,我才發現我們之間似乎有著不得了的觀念差別──回去問問西風吧,他兩個世界都待過,應該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三個一頭霧水的家夥就在奇妙的氣氛中回到了宿舍內。
“……先不說爲什麼你們的私人感情問題要找我來當顧問。”西風說著有些煩躁地捏捏眉心。
“向北宸是費因海姆人,那邊的人除了少數的國家承認複數配偶的婚姻制度外,其餘都是堅持一夫一妻的制度的。所以如果喜歡上了不止一人的話,她當然會潛意識地要求自己選擇。”
“這是什麼奇怪的規則?”
黑禍和素劫奇怪地互相看了一眼,滿臉地不理解,見此,北宸也只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在費因海姆有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允許一個男人娶四個妻子。”
“噢、那沒什麼啊,既然費因海姆也有這樣的國家,那你在糾結什麼啊?”
“聽我說完啦。”
北宸苦笑著搖搖頭。
“我在打工的時候,碰到過一個從那個國家來的留學生,一起工作的時候,我曾經開玩笑似的問他,可以娶這麼多妻子的話,一定很暗爽吧?結果他卻出乎我意料地搖頭了。他說,法律確實允許男人娶四個妻子,但同時也要求丈夫對四個妻子一視同仁不得偏袒任何一個,但,只要是人類,就不能做到絕對的公平,即使是表面上強制平衡了,內心還是會有偏向的──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無法做到絕對的公平的話,同時擁有複數的異性對配偶來說就是一件很不尊重他們的事?然而只要是人類,就無法做到絕對的公平?”
笑罌似乎是對北宸所說的很感興趣,一邊玩著自己的頭髮一邊插嘴了。
“即使做到了,那個人也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維持這種平衡上了吧?那會讓人精疲力竭的。所以,那個留學生朋友最後告訴我,就算是法律允許,他還是打算只娶一個妻子,一來他不想耗神維持平衡,二來他做不到不偏心,三來,得到的越多,肩負的責任也越大。”
“所以呢?”
黑禍冷著臉低聲反問。
“你也不想耗神維持平衡,也做不到不偏心,更不想肩負這麼大的責任?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我……”
素劫嘲諷地笑了一聲。
“那麼你打算放棄我們之間的誰?多半是我和老弟吧?畢竟在你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向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北宸揪著自己的頭髮混亂地回答著──連她自己都有些糊塗了。
照道理說,她確實是該選擇向影,但是爲什麼聽到素劫說她準備放棄他們的時候,她心裡又會這麼憋悶呢?爲什麼那個公爵開口索要雙子的時候,她會憤怒到那種程度?
難道,我真的──?
不行不行。
北宸用力地甩頭,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她自己是齊人環繞享福了,但是雙子要承受的痛苦又有誰能分擔呢?那些妻妾爭寵的悲涼的故事,她聽得還少嗎?總不能讓自己身邊也發生這種事吧!
看見北宸一臉糾結,西風好笑地輕哼了一聲。
“還口口聲聲說要當王呢,這種事都能唧唧歪歪半天,你的魄力也只不過只有這一點而已。”
“但是──這個還是……”
“北宸,沒關係的。”
阿特拉斯甩了甩尾巴,看著她用力點點頭:
“我不需要北宸和我結婚,我做情夫就夠了。”
“……”
問題不在這裡吧阿特拉斯。
“好了好了。”最後還是凌霜出來打了圓場,“就算要讓她轉變觀念,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吧?你們也別逼太緊了。她肯承認她喜歡你們已經很不錯啦,想想我這個被髮卡的吧!”
黑禍和素劫心虛地乾咳了一聲。
“而且現在你們不是應該注意一下更要緊的問題嗎?”
一邊沈默的辜銀嶽突然開口。
“今天是月震之夜。”
屋子突然沈默了幾秒。
“看樣子這次也不可能了。”黑禍鬱卒地癱進沙發裡,一臉菜色。
“我們真夠命苦的啊老弟……”素劫拍拍黑禍的肩膀,認命地嘆了口氣。
“嘿嘿嘿嘿誰叫你們要墜入情網──”朧雲怪笑著拉著那羅迦往外走,“走走,我們可是自由人,今天死老頭肯定不會阻止我們找樂子的!”
“我說你腦子裡除了磨刃可不可以有些其他東西?”
那羅迦嘴上吐著槽,卻還是沒怎麼反抗就被朧雲拉走了。
“那麼我走了。北宸,你過來,今天晚上住我的寢室,不要靠近這個房間。”
辜銀嶽說著一臉保護者的神態把北宸拉到他身後。
“等等!!”黑禍不依了,“我們是危險沒錯,但讓她睡你寢室,你就能保證你不做什麼?”
“我對婚前性行爲沒有興趣。”
“……”
你這個和尚!你一定是和尚對不對!──不止一個人在內心如此拼命吐槽。
最後,北宸還是被辜銀嶽拉走了──她確實需要好好想像自己混亂的感情問題了──於是她抱著辜銀嶽牀上的大抱枕不停地一臉糾結著滾來滾去。
而另一邊的房間內,完全不在狀況中的阿特拉斯新鮮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都發情了,變態。”
“小尾巴星災之夜我們沒有嘲笑你吧喂。”
“?”
阿特拉斯依舊不明真相地歪頭。
“那需要對戰器的情慾抑制劑嗎?壓制星靈力紊亂的配方我有。”
“哦?”素劫感興趣地擡頭,“……那爲什麼你不給自己用啊,星災之夜。”
“因爲對身體有副作用,大量使用的話會【嗶──】困難。”
“那你還問我們!你也太惡毒了吧!”
“沒關係,生殖器壞掉的話,用星靈炮轟掉,然後用星靈礦融液再生就可以了。”
阿特拉斯一臉無辜地說出了驚悚又獵奇的話,瞬間讓屋子內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
大概是爲了從這個可怕的話題中解脫,西風突然看向笑罌。
“爲什麼你也留在這裡?”
“……啊?”笑罌大概沒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臉上的冷靜有一瞬間有些崩壞,“我對磨刃興趣不大,還是找到中意的女人之後再說……”
“誒!?”黑禍立即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那即是說你還是處男?!”
“哇──哇哇哇!長著張妖姬臉竟然這麼純情!”素劫也惟恐天下不亂地起鬨起來──笑罌的臉上立即爆出了青筋。
“奇怪。”西風皺著眉看著他,“如果我的情報沒錯,你出生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吧?一次都沒有?那還真是挺難得的。”
喀拉!
笑罌手邊桌子一角出現了裂痕。
“性冷淡?不舉?女朋友是右手?春春?羊駝?阿凡達?”
不知死活的阿特拉斯還在一邊面無表情地進行意義不明的追加攻擊。
碰的一聲,笑罌站了起來,鞭子已經到了手中,可憐的新買的桌子已經被抽成了兩半倒在了地上。
“你大爺的,老子就是純情怎麼了!!”
“……”
衆人立即閉上嘴一齊搖頭,用眼神表示“不怎麼、不怎麼”。
就在氣氛無比尷尬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亞加德捧著向影的劍形態走了進來,四顧了一圈,沒找到北宸,疑惑地皺眉。
“北宸小姐呢?她交代我辦的事已經有結果了,我需要彙報。”
“她在隔壁。”
素劫向門外一努嘴,目光則是一直停留在他懷中的向影身上。
“向影他……”
“性命保住了。”
亞加德看著手中的劍沈聲說道。然而就在黑禍和素劫面露喜色的時候,他下一句話又將他們打入了冰窟。
“但是,依舊沒有回覆意識的傾向──這樣和死了,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隨著這句話,屋內的剛升溫的輕鬆氣氛立即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