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每天把只要能找到的好吃的全給我吃。當然,我也捨不得全吃了,還有林緒她們。每每都是大家嘻嘻哈哈間吃完飯。然而在這歡樂的表面以下,我知道,所有人心裡都埋藏着憂鬱,因爲我們還得向齊天峪進發。真正的生死考驗早晚要來到。
林緒是我認定的愛人,自然親密了許多。而靈玉卻讓我傷腦筋了。她不懂人情世故,每每在林緒面前做出傻事,讓林緒極不開心。我有苦難言,不知道該怎麼做。有時候我甚至想,爲什麼國家還不安排去齊天峪?這樣會省許多是非。
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我正睡得香甜,猛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從手機屏上看時,我渾身一驚:鄧薇!是她的號碼。我親手燒成骨頭的鄧薇難道從天堂或者地獄給我打電話來?接通時,對方沒有說話,是死一般的沉默。一直持續了兩分鐘,無論我怎麼問,對方都毫無聲息。就在我要掛掉電話時,隱約間聽到對面有嚶嚶的哭泣。
淚水從我臉上悄無聲息地流下,我的心一下像被刀刺中,疼得難以忍受。從認識鄧薇開始,所有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在我眼前像過電影一樣閃現出來。
她是愛我的,她的愛深深埋於內心深處,不敢有絲毫表露。我想,我隨意一句話,隨意一件事,都會讓她傷心或者快樂好久。
而今她遠在山坡,承受着冷雨澆淋,內心肯定充滿了憂傷。我忽然間發了狠,穿上衣服,找到一把雨傘,拿出一隻手電奔入雨裡。
歷盡千辛萬苦,我爬上山坡來到鄧薇墳前。雷電閃光中,照亮她小小的墳頭,被雨水侵得流成數條小溝,從而使墳頭不再整齊。
我把雨傘張開,傘柄深深插入墳頭。張開的傘面能夠阻擋大部分雨水,讓鄧薇不再受雨水澆淋之苦。
淚水混着雨水在臉上肆意流淌,我好傷心!
轉天一大早,雨停了,起來時天空還有陰雲,但不再下雨。空氣中有薄霧漫流,讓人覺得有些寒涼。
七點多一點,矮胖的胡定邦來到我家說今天要起程,奔赴齊天峪。
消息來得這麼突然,誰都沒有做任何準備。不過我們都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到,因此沒有多少慌亂。曲指算來,從我們回來到現在已經有半個多月了。
十點鐘出發,我們有近三個小時準備時間。姑姑姑父妹妹都默默幫我收拾東西,沒有人說話。我找機會和妹妹說,希望她抽時間去給鄧薇及其祖上中野英男把墳頭加高加固,免受侵蝕。妹妹點點頭,不安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內心極度害怕,怕我這一去再不回來。
那邊林緒、靈玉也在做準備,儘量帶齊隨身物品。
十點整,我們一行又出發了。這次人員也不多,總共二十幾個人。除了春兒、胡定邦、林緒、靈玉外,另有一干人馬,看樣子全是軍人。其中有幾個年輕的女兵,估計是爲了林緒她們方便而專門挑選的。
讓我奇怪的是,這些人並沒有帶什麼物品。按道理說,此行極其險遠,應該攜帶大批物資纔是。
胡定邦是指揮官,從他成竹在胸的樣子來看,我們似乎沒有什麼懷疑的,一切聽從於他便是。
家人送我到鎮口,姑姑姑父二人蒼老的容顏、悲傷的目光讓我不忍心再看。
人生爲什麼要有這麼多分離?爲什麼每一次都可能是永別?人的心不是鐵打的,每一次分別都痛徹心扉。
走到山的拐角,直到看不見姑姑他們,我才徹底橫下一條心,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去拼搏。哪怕只有一分成功的希望,也要付出百倍努力。
這一次中間沒有任何耽擱,我們直奔齊天峪。行程直接而簡單,我們只用了一天半時間便來到了齊天峪峰下。
讓我奇怪的是,我們並沒有在前次的山洞前停滯,而是越過了那個洞,繼續向前進發。
人們都不時看胡定邦,認爲他是不是走錯了,但終究沒有人問。胡定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戴了張人皮面具,喜怒哀樂都不表現出來。不過從他的眼神來看,他沒有任何猶豫,堅定地向前行走。這讓我們多少放了些心。
超過歷險的山洞一個小時路程後,我們來到了齊天峪主峰腳下,也就是劉永勝他們到達的四面山脈聚集處。這裡原本有個平臺的,然而被強震震落的石塊所覆蓋。
然而到達這裡時,令我們吃驚的是,這裡沒有了石塊,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平坦的地面,其程度就像我們的操場一樣。無數臺巨大的機械正在平臺上工作,一部分搞建設,一部分碾壓,使平臺更堅實、平整。其間甚至有空軍巨大的運輸機往返,裝卸物資。
胡定邦轉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們已經打開了洞口,並做了許多建設工作。”
不必我們說什麼,他們所有工作都已經做到前面去了,我們只有聽從的份。
隨着他們來到當年劉永勝進入的洞口處。這裡已經被拓寬,封堵的巨石早已見了蹤影。進入洞裡,無數人和車輛在洞中穿行。看到洞壁新鑿的痕跡,我相信前人佈下的奇門遁甲已經被今人的刀斧徹底破除了。而劉真及石蠻將軍等人好像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似的。問胡定邦,他滿臉迷茫地表示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到了連通無敵機牀弩的低矮小洞時,我發現小洞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寬各達幾丈尺寸的隧道,其中能夠並排通行重型卡車。
我們一直向前,直奔放置無敵機牀弩的石室方向。這裡也正是岩漿懸崖的邊緣。
一氣來到了懸崖邊,中途不必擔心渴和酷熱,因爲沿途已經做了大量修整,電力線路直接過來,每隔不遠便有中途補給站,爲我們提供涼水及食物等用品。
洞口處已經擴大,原來洞與安置無敵機牀弩石室中間的山壁已經被鑿穿,形成了一處極大的平臺,很多機械轟鳴着,不知道他們在弄什麼。
整個施工場地外面罩上了一層細細的絲網,估計是防火蟬用的。
我暗自驚心,還是政府的力量強大,短時間內竟然完成了這麼多艱鉅工作。
胡定邦未待我提問便直接說:“你不必問我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你只要相信一點,國家從老早起就開始注意這個地方了。你們知道的我們不一定不知道,你們不知道的,我們也不一定不知道。”
他的話讓我一頭霧水。不去管他了,我們這麼多人都能夠來到這裡,若大個國家如果沒有任何動作,顯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