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我緩緩揮動手臂向前遊動,做到既保存體力又不至於隨波逐流,希望在我筋疲力盡之前游到岸邊。但前提是不被食人魚及水中巨物吞吃掉。
這樣遊了不知多久,身體浸在陰冷的水裡感覺非常不舒服。我想也就是我,換作別人早就身體熱量耗盡了。我天賦異於常人,又得丹丸開化,才得以幾次大難不死。然而,這樣無窮無盡地游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再說了,兩隻胳膊力道不一樣,說不定我在水中游着大圈子,哪裡也去不了。
這地獄般的環境裡沒有任何東西能做參照物,想我壯志未酬,正值英年,難道要一生在這裡遊圈圈嗎?想到這裡,不禁悲從中來,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好在沒人能看見,省得讓人笑話了。許多人認爲男人不愛哭,其實只是沒人看見。
暗自傷悲了一會,終究不能解決問題。我橫下心,咬牙繼續向前遊動。餓的時候,從包裡拿出乾糧吃幾口,再小心把餘下的裝好。乾糧已經不多了,我只以爲從鋼絲滑過來後直接就會跟日本鬼走,沒有想到會成這樣,所以帶的並不多。我要節省着吃了,不知道我要游到什麼時候呢。
手臂遊動時發出輕微的拍擊水聲。我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辦法。
我深吸一口氣,揚起頭運用丹田之力發聲喊去:“有人在嗎?”喊完後我停止遊動,側耳傾聽。
四周沒有一點動靜。過了一會,隱隱有迴音傳來。我等的就是迴音,我並不是真的在喊人,這一望無跡的大水中不可能有人在。我是想通過迴音來判斷哪個方向距離我最近。迴音傳來早的方向必定是最近的水邊。
一試之下,果然起了作用,居然從三個方向傳來回音,另一方向許是距離太遠了,沒有動靜。三個方向中,又以我兩點鐘方向爲最近,因爲回聲最先傳來。兩點鐘方向也就是頭部向右三十度角的右前方。
我心情無比激動,馬上調轉方向游去。在這渺無人跡的世界裡,能救自己的往往只有自己。
遊動中,我怕偏了方向,因此每遊動一段距離便喊一次,憑藉回聲來校正方向。未及我喊過十次,便感覺前面距離我很近了。
在我感覺中,大約遊了四五里地,前面終於到了盡頭。然而令我寒心的是,雖然到了水邊,卻無可供我登岸的地方,前面全是巖壁,不足以容身。
我無奈,只有尋着巖壁根部向前遊動,希望能夠找到一處容身之所。先上岸,然後再圖其它。
這樣遊了一里多地,前面洞壁沒有了,繼爾代之的是浩瀚的水域。
我粗略估算當初我發出喊聲的位置,判斷這裡便是那沒有迴音傳來的地方。看來這個方向不知道有幾許深遠。
沒找到能上岸的地方,我卻感覺很累了。背靠住巖壁,藉助岩石的粗糙磨擦力,我在水中穩住身體,拿出所餘不多的乾糧吃了幾口。
心情黯淡間,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行動。愁思許久,想不出一個好主意來。
略微休息一會,我又放開嗓門大喊了幾聲。這次居然什麼迴音都沒有,看來前面已經無所阻滯了。
水中什麼也沒有,除了那個把我帶出死亡之洞的巨物。食人魚蹤跡未見,連小魚蝦也沒有了。這也就是說,假如我吃光了食物,再找不到脫困的辦法,就會餓死在水裡。
這種壓抑的情緒沒過多久就消失了,因爲我從天邊一樣遠的地方看見了星星般微小的一團藍光。
藍光太遠,我不敢斷定它是否在移動。注目了片刻,藍光大了一些,它在向着我的方向飛來。
熒火瓢蟲!這是我頭腦中第一反應。那種寒透肺腹、能把人的思維凍成冰的奇異小生物。
根據時間和藍光變大的速度,我知道它們是直奔我而來的。不知道是受我的紅珠光亮還是我的喊聲吸引,它們或許來攻擊侵入者。
我並不驚慌,這裡到處是水,它們是怕水的。假如受到攻擊,我會以水還擊,相信我能抵抗它們。
我耐心地等,等了有近半個小時時間,它們終於飛到我面前。數十隻熒火瓢蟲組成一個磨盤般大小的圓球,它們發出的藍光蒙着一團淺霧,顯得奇麗無比。透骨的寒冷逐漸加重,臉上像是冬天的西北風割過一般,皮膚有些痛楚。我運動全身血脈與之相抗,寒冷感立時淡去了不少,至少我能夠承受得了。令我奇怪的是,它們並沒有向我攻擊,而是距離我一兩米遠便不再前進,只在那個圓球裡穿梭飛舞。我不知道它們想幹嘛,只好以靜制動,先看它們怎麼做。
它們在我面前盤旋了一會,忽然改變了方向,向我右側向飛來。我驚疑不定,轉頭看時,紅珠在我右手裡,依舊散發着柔和的光。
熒火瓢蟲飛到紅珠光芒裡,全部由原先緩慢扇動翅膀變得快捷無比。它們上下翻飛着,似乎很是激動,不知道受紅珠光芒所傷,還是受了某些引發,欣喜若狂。
它們並沒有再向核心,也就是我握紅珠的手靠近,而是留了一二尺的距離。
飛旋了好一會,它們終於又結成隊形,緩緩向來時的方向飛去。我腦中突然生出了一個主意:跟着它們,看它們究竟去哪裡!它們既然怕水,想必不會生活在水裡。而它們也沒有攻擊我,甚至看樣子還與我有着一些說不清楚的緣份。
沒有時間考慮,瓢蟲飛遠我就跟不上了。我立刻下水,把紅珠含在嘴裡,雙臂揮動,跟在瓢蟲後面游過去。
瓢蟲沒有受驚,也沒有想甩下我的意思,不緊不慢地向前進,輕微的嗡嗡聲像是一個小馬達在飛速轉動。
這樣遊啊遊啊,不知道游出多遠,任我體內氣血充盈,也感覺到絲絲疲倦。終於,在前面熒火瓢蟲藍光照射下,一座小島漸漸靠近了我。我緊遊幾下,速度加快,幾乎與瓢蟲同時到達岸邊。
上了岸後來不及休息,因爲瓢蟲沒有停下來,還在向前。我要跟着它們,去看看它們的老家。
走在堅實的地面比在水裡游泳要輕鬆多了,我一邊注意腳下,一邊以正常速度行走,完全可以跟上瓢蟲速度。
這次沒有飛多遠,便到達了一個山洞。它們沒有停頓,徑直飛了進去,像是回到家一樣熟悉。我很好奇,它們明明知道後面跟着一個非其族類的生物卻毫不在意,讓我感覺它們把我當成了它們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