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笑打招呼,請她到家中坐。聽故事的一幫人中有幾個嘻笑起來,拿我開起玩笑。我立時覺得難爲情,生怕林緒不高興。沒想到她卻大方,微微一笑,並不氣惱,於是才放了心。
進得屋內,給她倒上一杯水。她沒有喝,端起來杯子,看着杯子壁。我想,她來可能有事,但卻不便直接詢問。片刻,她開口說:“感謝昨天盛情款待,菜太好吃了。”我一笑說:“確實,你們在城裡,難得吃到這些綠色有機食物。”轉爾我問她:“高野呢?怎麼沒有來?”林緒板臉說“幹嘛這麼問呢?”我登時無語,想了下說:“你們不是總在一塊嗎?”林緒生氣說:“我又不是犯人,幹嘛一定要時時刻刻有人盯着?”我啞然。看我窘態,她一下笑出聲來說:“跟你開玩笑呢,還當真了。他在賓館裡,我自己出來走走。怎麼樣,不可以嗎?”我如釋重負,展顏說:“當然可以,隨時歡迎!”我們開始天南地北瞎聊。我發現林緒知識面非常廣,極少有她不知道的東西。而且她對相當多的事物有着獨到的見解,讓我着實佩服。
說笑間,她忽然驚訝地指着我問:“你的脖子怎麼啦?”我一驚,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站起身走過來,指着我的脖子說:“瘀紫一片,受傷了?”經她一說,我也感覺到她指的地方隱隱疼痛。但並不強烈,如果不是她提出來,可能不會感覺到。我知道,這是昨天晚上被蒙面人勒過的地方。但是卻不能和林緒說。思索一下告訴她:“是昨天洗澡時候搓得狠了,沒有什麼關係。”她滿是懷疑,並不相信,但也沒有辦法質問。
再坐一會,她起身告辭。我送她出門,告別時看她似乎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出來。我覺得很奇怪,這丫頭,豪爽的性格,居然也有不便說出來的話。
趙四爺的故事會已經散了,門口冷清,沒有人。
姑姑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裡。
眼看天色尚早,我想去找孟德剛,問一下買車的事。把門扣上,轉身向他的廠走去。路不遠,十來分鐘樣子,便來到他那裡。
狗叫聲中,他走了出來,見是我,熱情打招呼,邀入屋裡。
談笑間,我和他說了林緒他們的意圖。孟德剛沉吟了一會說:“我明天去給你問問吧。”看他樣子,我有些奇怪,問他:“怎麼了,爲難嗎?”他立刻說:“不爲難,只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貨,要提前定一下。”其實我也沒有當回事,本來嘛,買車這種事,不從北京去辦,大老遠從這裡,能便宜多少啊?我是持着不以爲然的態度。既然他們提出來,我就給問一下,並沒有太當真。我也覺得他們有可能只是說說,不見得真要買。於是對孟德剛說:“如果方便,就聯繫一下,否則就算了,也沒有什麼。”他點頭答應。
說話間,他總有電話打過來。偶爾不方便的時候,他會到外面接。我雖然不在意,卻也不想影響他做事,於是起身告辭。他挽留我吃晚飯,我說家中有事,改天再聚吧,起身回到家裡。
姑姑還沒有回來,兩隻小狗也不在,估計是跟着姑姑或者姑父走了。大貓小黑在院裡來回奔跑,追逐飛舞的花蝴蝶,一切顯得寧靜而祥和。
時間在下午四點多,我無事做,拿出一本工作用的書,搬把椅子坐在院裡翻看起來。
微風細細,花香縷縷,讓人心神寧靜。看得出神,不覺過了一個小時。隨着大門開啓,兩隻小白狗竄了進來,姑姑回來了。她說:“到了你奶奶家,幫她做了些家務。晚上包餃子,我告訴她,讓她別做飯了,你給她送去。”我說好,一起動手包吧。
姑姑摘了韭菜,拿出一塊豬肉,用刀剁餡。我幫忙和麪。不一會,餡和麪都準備好了。放置一會,兩人開始包餃子。
我從小就喜歡吃姑姑做的餡,有種特別的香味。約摸半小時後,餃子包完了。姑姑拿出一個篦子,在上面撒點麪粉,擺上餃子,讓我端去送給奶奶。
送去的時候,奶奶看了我一會說:“沒有發生什麼事吧?”我知道奶奶的意思,就是我拿走了埋藏的東西,有沒有麻煩找上我。我不想讓她擔心,說:“沒有事奶奶,別擔心了。”
回到家裡,等姑父和妹妹回來,我們煮了餃子,邊吃邊說話。忽然間我想來一件事,問大家:“不是說有觀測地震的人來嗎?我怎麼沒有見到?”妹妹說:“有三四個,偶爾到山裡去看看,拿着儀器什麼的。有時候不出門,誰也看不到他們。反正神神秘秘的,感覺不像是好人。”
我聽了覺得奇怪,搞勘探的居然讓人覺得不是好人,有趣。
飯間,兩隻小狗在桌下等候餵食。半天不見有人理,便吠叫兩聲,或者用前爪扒人褲腿。弄一邊去極快又回來,很是難纏。
飯後,到屋外呼吸新鮮空氣。明亮的圓月好大、好近。清風習習,花香陣陣,寧靜、優美的鄉間春夜。
早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驚醒。起身走出門,姑姑已經在門弄裡和人說話。
擡頭看時,是個三十多歲的精瘦男人,衣着打扮不像是我們這裡的。我問:“幹嘛啊?”姑姑拉我到一邊說:“他剛纔說去研究地震,要有一個嚮導,想找你去。”我思考一會,答應了下來。
半小時後,有人來找我,說去山裡考查。出門看,是三男一女。兩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一個高一米七八左右,一臉大鬍子。另一個身材瘦小,有一米六五高。還有一個就是開門迎接的那個人。另一個,是四個人中唯一的女性,二十五六歲,身材高苗條,一米七左右高,眼睛裡閃着流離不定光芒的漂亮姑娘。
引見的人介紹一番,我也沒記住誰是誰,反正全是地震考查隊的成員。
我問他們:“需要我做什麼?”年紀最大的、精瘦的人說:“只需要你帶我們去山裡考察一下情況。至於費用,剛纔和你媽媽說了,一天100元,你看怎麼樣?。”我知道他說的媽媽是我姑姑,100元一天,在我們這裡也已經算是不少了。我沒有思考什麼,答應下來。
他們全部準備停當,跟着我,從亂石崗處上山。一路之上,他們與別的遊客不同,絕不交談一句。幾個人,安安靜靜,一言不發,跟在我身後。奇怪的人,奇怪的考察者。
走了兩小時,到了上次我們探險的終點,幾人坐下來休息。年紀第二大的人從揹包裡拿出來水和吃食,讓我們吃喝。我隨便吃喝幾口,看着遠方的雲天和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