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柳軍師,前途變得困難起來。經歷幾次方向搞反後,大家居然又回到了石室,連途中做的箭頭都沒有發現。衆人心情都沉到了谷底。這樣,用不了多久,火燭、食物將會耗盡,這些人將永遠留在洞裡。
氣氛漸漸緊張起來,每個人都預感到了危險將要來臨。劉永勝說:“柳軍師身上沒有帶食物,如果不盡快找回來,就壞事了。”每個人心裡均是一驚,方四說:“我們還是按照原來分食物的辦法,給軍師留出一份來,等他回來,肯定餓壞了,要多吃點。”衆人皆點頭稱是,然而誰都不願意去想的是:軍師還能回來嗎?
懷錶上顯示時間,下午六點多了,進洞已經一天。衆人皆坐下商議對策。方四說:“爲何我們進洞時就沒有奇門遁甲,而出去便有呢?”劉永勝說:“顯然,墓主人是不想讓咱們出去。就算咱們沒有開裡層棺,對墓主也還算尊敬,但是畢竟擾了人家千年清修,他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衆人皆唏噓。賈李逵問:“老大,這奇門遁甲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劉永勝給他簡要介紹了一下:“奇門遁甲,傳說乃黃帝戰蚩尤時,天降仙人,賜其一冊天書。根據天書中所載,黃帝從中悟出機巧,打敗了蚩尤,統一了華夏。三國時,諸葛亮在魚腹浦擺下了根據奇門遁甲演變來的八陣圖,困住了東吳大將陸遜十萬大軍。如果不是諸葛亮的老岳父黃承彥指點,則十萬大軍將被困死其中。這麼厲害的陣法,只是些許山丘、樹木、石塊、溝壑等等。你說厲害不厲害?”賈李逵大張了嘴,發不出聲來。良久,他纔回過神,問劉永勝:“老大,這麼厲害的奇門遁甲,你怎麼不學學?”劉永勝嘆道:“這世上該學的東西無窮無盡,我們終其一生,能學到的也只不過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誰又能把所有東西都學會呢?”賈李逵又說:“老大,以前看你出手,已經是很厲害了,但是沒想到剛纔你那一刀,那麼可怕!只覺得渾身一寒,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如果那一刀是劈向我,我可萬萬躲不開。”劉永勝苦笑道:“那也劈不開一條出去的路。”
小六忽然說:“老大,我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劉永勝奇道:“有什麼話呀,咱們現在都一樣,被困在洞裡,說話也不用太嚴肅了,隨意些吧。”小六聽這話,膽子大了些,開口說:“看到軍師走進山壁裡,我覺得,洞裡好多地方是用了障眼法。也就是說,看似山壁的地方,沒準是通路,而看似通路的地方,有可能就是山壁,或者轉了方向,讓我們在洞裡繞圈子。”
劉永勝一下子了驚住了:太有可能了。這樣解釋,完全說得通。他不由開口讚道:“小六,好樣的!我都沒有想到這點,以爲軍師真的是神人,會穿牆透壁呢。哈哈!”他再次思考一會,整理了一下思緒說:“完全就是這個道理。當年諸葛武候用八陣圖困住陸遜是一樣的,本來並沒有什麼出奇的東西,只是讓人產生了幻覺,認爲四處愁雲慘淡,天兵天將把守,高山峻嶺、長江大河阻其出路。其實什麼都沒有。那麼聰明的古人,在山洞裡造出一些幻像,太簡單不過了。我已經想到一個法子來破解。”
衆人一聽有辦法破解,均是歡聲一片。劉永勝拿出一條長繩,由兩個人拉着,向出洞方向展開,直到繩子拉直,中間沒有彎曲。前面的人把繩子緊緊繫在腰間,這樣,如果迷失了,後面人可以迅速把他拉回來。然後前面人閉上眼睛,依靠摸索向前。前方不管是洞還是山壁,與後面儘量保持直線向前。這樣,避免了視覺發生幻像,再由後面人控制大體方向,基本上不會走偏了。
這樣一路摸索過去,居然很見效,時間不長,便到達了柳軍師消失的地方。那個大大的箭頭依然擺在那裡。大家四處張望,希望在某處的牆角,坐着柳軍師,甚至希望聽到柳軍師的報怨:“怎麼纔來呀,都等你們好久了”然而,山洞寂靜,除了森森石壁,就是無邊的黑暗,衆人均是心下黯然。
時間是晚上八點多。劉永勝提議:“咱們今天就在此過夜吧,勞累了一天都累了。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沒有人說什麼,誰都明白劉永勝命令在此休息的目的,那是在等柳軍師,希望能等到他回來。柳軍師是從這裡消失的,如果能回來,他會尋找消失處。
吃完東西,劉永勝說:“老賈與我在兩邊,小六、方四在裡面,咱們排成一排,靠着牆壁休息。用繩子把大家的腰緊緊拴起來。這裡沒有柴禾生火堆,爲了節省火把,現在燃着的也要熄掉。洞裡着實詭異,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小心。防身的物件拿在手裡,如遇緊急情況,立刻告知身邊的人。任何人,未經過允許,不得私自行動。”說完,用雄黃在一處地方依着牆壁畫起一個半圓,防止毒蟲侵入。個別人去很近的地方小解一下後,大家依劉永勝吩咐,滅掉火把,在雄黃畫的圈子裡,用長繩拴在腰裡,按照每個人的位置,靠牆躺下。
劉永勝在邊上,他的手一直探在懷裡,緊緊握着短刀。他的刀只要在手,就足以令任何站在他面前的敵人膽寒。
四個人腳對腳頭對頭,一個身體倒是有一半緊挨着別人。這樣一來是暖和,再一個是心裡踏實,畢竟身邊就有人。而且如果有情況,在不能發出聲音的時候,通知別人也方便,輕輕拍拍就行了。
躺下不久,便有輕微鼾聲響起。聽聲音便知道,是賈李逵早早進入了夢鄉。
劉永勝一直精神集中,用耳朵和全身感知着山洞裡任何不尋常的地方。
大約十點鐘過後,山洞裡漸漸寒冷起來。劉永勝把身體又向挨着他的方四靠攏了一下,這樣,兩個人都能夠憑藉對方的體溫暖和點。他把身上的衣服緊了緊,倦意襲來,雙眼漸漸發沉。再堅持了一盞茶的時間,便放棄了抵抗,轟然沉入到無邊的睡眠裡。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得吱吱咯咯,似老鼠咬碎木板的聲音。漸漸睜開眼睛,看向四周,見是一個廳堂,燈火通明。堂中間擺着一張長長的大桌,桌上擺滿了各色美酒、水果、點心。但整個廳堂空空蕩蕩的,只在靠門口的椅上坐着一人,青衣裝束,正像是柳軍師。劉永勝大喜,快步走過去,拍了拍那人肩頭,高興地說:“可找到你了。你怎麼在這裡快活?”
那個人吃得一拍,慢慢回過頭來。劉永勝一見之下,嚇得亡魂皆冒。但見一張慘白如紙的臉上,眼睛、鼻子、嘴巴處均是黑黑的洞。這張沒有五官的白臉通過肌肉拉伸變化,擠出了一個讓劉永勝認爲是微笑的表情。這個笑,幾乎讓劉永勝嚇破了膽。在他嚇呆發愣的時候,那個白臉妖人撲上來,把劉永勝摁倒在地,雙拳猛擊劉永勝的腿。奇怪的是,看似猛烈的擊打,卻並不疼痛。一下睜開眼來,漆黑的山洞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卻感覺到腿上被人輕輕敲擊。稍微辨認了一下,明白是方四用手在輕輕敲擊自己的腿。劉永勝何等聰明,瞬息間就明白有情況。他悄悄伸出手,與方四手緊緊握了一下,告訴她自己已經醒來。那邊方四緊緊抓住他的手不再放開。劉永勝明顯感覺到,方四的手微微顫抖,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點。
既然看不到東西,劉永勝只好用耳朵來聽。一聽之下不得了,他的心立刻揪了起來。茫茫的黑暗中,某種非常有節奏的聲音一直在響。那聲音正像是大批軍隊在進行訓練。感覺離得遠,聲音很小,但依然清晰可聞。
仔細辨認,聲音來自前面的山洞深處。在整齊的踏步聲中,隱隱還夾雜着口令聲。劉永勝也不敢輕動,放輕了呼吸,以靜待之。
良久,踏步聲依舊不絕。正在無計間,忽然聽得墓室方向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像有一個人走過來,但聲音異常沉重。
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走來。劉永勝掙脫開方四的手,用手指在她手心寫道:暗示小六及賈李逵,不要出聲。方四輕輕拍了一下劉永勝手背,示意明白,然後輕輕拍了拍小六,在他腿上用手指寫下:不要出聲,告訴賈李逵,不要出聲。小六腿輕輕碰了一下方四,表示明白,他也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