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見我這樣,覺得奇怪,問我:“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無奈地說:“嗯,我渾身都不舒服。”許小楓不管我這一套,接着說:“你就是在家裡悶的,出去玩一趟就好了。”我欲哭無淚,含悲忍淚答應了她們。
出來後,我小聲問她們:“爲什麼非得選我去呀?”鄧薇還沒有說話,許小楓搶過去說:“我們看你不太像壞人!”我氣極,脫口說:“我看你可不怎麼像好人。”鄧薇再也忍不住,終於笑出聲來說:“你倆真逗人。我們住你家,別人又不認識,不找你找誰呀?”許小楓說:“我說你就是看上人家林姑娘了,整天沒事老往那跑。我們鄧姑娘比林姑娘差嗎?當然了,林姑娘也確實很漂亮,雖然比不上我。嘻嘻!”鄧薇擡手給了許小楓一巴掌,恨恨說:“死丫頭,就沒個正經的。看到時候誰敢娶你。”我也說:“你可別胡說了,人家林姑娘有男朋友,那不是在身邊嗎?”許小楓說:“他們告訴你是這關係了嗎?就算是,你不會搶過來嗎?”看她越說越離譜,我趕緊逃開了。
一輪明月隔着窗簾懸於窗上,清涼的銀輝讓人心裡很安寧。窗外大路上沒有人聲,寧靜的月夜,如果不是有着潛在的危機,該多麼美好啊。
隔壁有人敲牆,估計是許小楓這傢伙,明天要去玩,興奮得睡不着覺了,且不去理她。
心一靜下來,立刻感覺到胸腹之間那粒藥丸卡着,非常不舒服。我懊悔不已,實不該吃了它下去,四爺可害死我了。我想明天用手摳喉嚨,把它吐出來算了,省去許多痛苦。
一夜無語,似乎做夢夢到有一物件一直頂在胸腹上,卻也不痛。
早上七點起牀洗漱,沒想到還是比鄧許二女慢了些,門開着,她們已經出去晨跑了。我跑進衛生間裡,用手摳喉嚨,折騰了半天,也沒把藥丸吐出來,它就像吸住鐵件的磁石一樣,不上不下,牢牢卡在那裡。我心灰意冷,沒有招法了。看來只有儘量不去想它,也別閒下來,會感覺好些。
收拾完畢後,二女也從外面回來了,她們精神很好,有說有笑,臉上略有汗珠。
許小楓見我揚手打招呼:“嗨,懶蟲,今天還算起得早。記着咱們的重要任務哪!”我嗯了一聲,表示迴應。對這傢伙,我可不敢多說話,她是什麼話都敢說出來。鄧薇和我說:“我們洗漱一下,吃過飯後咱們就出發!”說着,倆人蹦蹦跳跳回屋去了。
飯後,兩女一身勁裝,每人背上一隻揹包,一幅遠行的樣子。我勸她們道:“別帶太多東西,翻山越嶺的,多累呀,咱們又不在外面過夜。”沒成想一句話被許小楓抓到把柄,無休地對我進行精神折磨。我就如同《大話西遊》中孫悟空怕了唐僧一樣,轉身前面疾走。許小楓把說了一半的話硬是嚥了回去,二人幾步追上我,許小楓恨恨說:“你要是不好好對待我們,我找你姑姑告狀去。”我邊走邊說:“我怕了你了好不好?快點走吧。別天黑趕不回來,遇到狼了。”許小楓一邊走,嘴裡仍然不留情:“咱們今天可是要出去一天,你不跟林姑娘說一聲嗎?別到時候找不着你,着急啊。我想山裡怕是手機沒信號,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的話正說中我的痛處,本來是應該告訴林緒一下的。可是在招待所裡,服務員無意中的話讓我們很難堪,我也不希望高野有什麼想法。現在加上許小楓不善的語句,我決定不告訴林緒了。
許小楓說完後,見我沒有動靜,覺得奇怪。她看我兩眼說:“怎麼不說話了?”我故意把頭扭向一邊,不去理睬她。鄧薇嗔怪許小楓道:“你閉會嘴吧,老去招惹人家。”然後又轉過來和我說:“你別和她一樣,她就是這性格,心直口快,可是沒有惡意。習慣了就好了。”我說沒事,沒生氣。
這次的行程我並沒有安排太遠,想讓她們去看看巨崖。自鎮東方向,我們斜行進入山間。小路依然盈尺,許多路段佈滿了小石子,腳踩上去滑得很,沒有經驗的人走起來極爲艱難。現在的鄧、許二人就陷入了這種境況。她們或許認爲爬山嘛,就是山石嶙峋,手爬腳蹬,哪裡會想到有這種看似易走,實際走起來像滑旱冰一樣的登山路?
二女幾次摔倒,虧得路邊有繁茂的植物,供其拉拽,不會滑入路旁山谷裡。有時候實在上不來了,需要我伸手拉一把。他們對我輕鬆攀登的樣子倍感佩服,連許小楓那麼厲害的嘴皮,也由衷地讚歎。她們一定要逼我教會她們在這種路上如何行走。要領雖然有一些,但是想學到我這樣子,怕是難上加難。那是十幾年摸爬滾打出來的技術,哪裡是這麼容易就學會的?我小時候也沒少摔跤呢。
兩邊山坡上青青的草,紅紅、黃黃的花,飄舞的蝴蝶、嗡嗡的蜜蜂,讓二女大感歡愉,她們在路稍好走的地方,歡呼雀躍。人的心情是能夠互相感染的。與快樂多的人在一起,你會慢慢快樂起來。與憂傷多的人在一起,你會慢慢憂傷起來。我漸漸被她們歡快的心情感染,心胸逐漸開朗。世界是這麼美好,一切一切的黑暗都只是側面。在太陽能夠照射到的地方,始終是快樂多的。
我們開始有說有笑,許小楓也不再刁蠻,恢復了一些女子特有的母性,爲一些折翅飛不動的蝴蝶傷感,爲一些找不到家,四處亂轉的螞蟻着急。在她正常時,我可以問一些問題,我問她:“爲什麼你們剛來,我和你們都不熟悉,你就會拿鄧薇和林緒與我開玩笑啊?”這次鄧薇說話快,她接口說:“你不瞭解小楓,她是個自來熟,不管和誰,剛一見面就開始瞎說八道。你不要以爲你是頭一個她拿來和我逗笑的人,不管見誰,她都是這一套。你不要見怪,也不要不好意思。”許小楓立刻轉過頭來說:“確實,你並不是第一個我拿鄧大美女來玩笑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但是,你是聽到任何男性都高不可攀的鄧大美女頭一次說這些話的男人。我現在開始嚴重懷疑,你不是人吧?”
我未及反應過來,鄧薇臉已經紅成了深秋的梨,她對許小楓說:“從現在開始,一個小時之內,我不再跟你說話。”然後閉起了嘴巴。許小楓見鄧薇真生氣了,也不由慌了神,一直引誘鄧薇說話。沒想到鄧薇真沉得住氣,就是一言不發。
三個人繼續向上攀登,地,越來越小,天,越來越近。許小楓含冤和我說:“我雖然愛說,但是又沒瞎說。每次拿別人和鄧薇逗笑,她總是無所謂的樣子,誰知道她這次發了什麼神經,居然和我翻臉。女人,真是琢磨不透!”
她最後這句話,差點讓我從山上翻下去。我現在心裡唯一的體會就是:女人,真是琢磨不透啊!不過不光是針對鄧薇一個人,還包括許小楓。
一路之上,許小楓沒了鄧薇和她說笑,孤寂得很,不時湊過來和我說話。從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原來逗笑的成分,更多的只是希望有個人陪她說說話。鄧薇堅決是一言不發,臉上也不帶表情。只有細細的汗珠,蔭在臉上,臉色也更加紅潤。
我走在最前面,手裡用根棍子拔弄小路兩旁的草,眼睛緊盯着小路。我知道,在這個季節,陽光照射的時候,蛇最容易出來曬太陽,而蛇是我最怕的動物。我寧可遇到狼,也絕對不希望遇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