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巫戰天

我和君蘭回到張玄天閉關的木屋之前,恰逢幾位長老已經收功,看見我們紛紛過來招呼。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之所以閉關,是因爲張道士等人害怕己方衆人離開地球之後全部與浪族同歸於盡,導致道門的很多功法就此失傳。於是抓緊這幾天的時間,把從飛昇之地整理出來的修煉心得傳授給張玄天與幾位長老。

大能傳下來的科技與功法本身就博大精深,再加上飛昇中人數千年來的積累和改良,需要諸人學習的東西可謂浩若煙海。偏偏每一件法術都是精妙異常,讓幾位長老喜得抓耳撓腮,恨不得把全部時間都拿出來修煉,只和我們匆匆招呼幾句,連我們的來意都沒有詢問就繼續打坐練功去了。

我忍不住嘆了一聲,說道:“也許過幾天他們練功醒轉,卻發現地球已經不見了……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君蘭柔聲答道:“反正現在的戰爭,他們也幫不上忙……不如就讓他們專心修煉吧。”

我輕輕點頭,暗忖如果張玄天也是這樣醉心修行的話,就不把吞噬族的事情告訴他,讓他開開心心地鑽研道法好了。

張玄天此刻正在木屋中打坐,看見我們倆人頓時從榻上一躍而起,喜道:“李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我笑道:“我們來看看你,沒想到龍虎山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們跟你說了?”張玄天立刻問道:“那你想出什麼辦法沒有?我可不希望這些飛昇的前輩剛一回來,馬上就再離開!”

我沉吟了一下,反問道:“他們傳授給你的功法,修煉的如何?”

張玄天嘿嘿一笑,答道:“馬馬虎虎吧。修行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是一下子就完成,我只是把這些功法記下來,以後再慢慢修煉……咦?後山那邊好強的氣場!有人在做法麼?”說着,張玄天眉毛一皺,朝竹林的方向看去。

道門中人突破時間軸的事情既然被張玄天察覺,以他的性格自然要追根問底。我暗歎一聲,把我們到來後這段時間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

張玄天立刻精神大振,說道:“那咱們還等什麼,快去竹林看前輩們做法啊!”說着拉着我就要出門。

我反手抓住他,忍着笑將竹林裡的情況重複一遍。

張玄天聽得目瞪口呆,喃喃地說道:“原來高深的道法施展起來都這麼費勁!難怪我這幾天什麼也學不會了……”

我淡淡答道:“所以咱們不必心急,等一會再過去也無妨。就算錯過頭一次,後面那些前輩也都需要很長時間的。”

張玄天心不在焉地和我聊了幾句,眼神卻始終往竹林方面瞄去。我只好苦笑一聲,陪着張玄天重新回到竹林。這時幾位道人做法的過程總算進了尾聲,整個竹林裡仙霧繚繞,讓人踏進其中就升起一陣神清氣爽的感覺來。

再看施法的三位道士,都已經大汗淋漓。唸咒的道人嘴巴一張一合,卻不再發出半點聲音來,只是隨着他開口,身邊的空氣必然產生一次振盪扭曲,就好像聲音凝結成實質,將自己包圍了起來一樣;至於舞劍的道士已經化成一團虛影,圍着法壇快速旋轉着,就像一道人工的龍捲風;而畫符的道人身邊最是好看,只見他所刻畫過的符籙全部發出晶瑩的光芒,從地底滲了出來,法壇周圍的土地裡就好像埋藏着無數寶石一樣,令人目眩神怡!

張玄天興奮地握緊拳頭叫道:“好厲害!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做到前輩這樣?”

我想象着張玄天揮舞木劍跳大神的樣子,不禁莞爾道:“等你能做到的時候,一定要叫我來看看。”

說話間,我們腳下的土地猛然一震,整座竹林都隨之晃動了一下。只見三位道人站立的法壇周圍光芒大放,霎時間就好像三顆小太陽在眼前點亮一般,照的人目不能視。

我辛辛苦苦等了這麼久,沒想到破開時間軸的時候居然要發出如此強光!別說是想要參觀一下,就算要睜開眼睛都成了一件難事,不由心中發苦。我靈機一動,勉力凝聚起一道精神力朝前探去,只覺得前方好像出現了三個無底的漩渦一樣,猛烈地拉扯着我的精神,無奈之下,只好又把精神力收回身體。

卻聽身旁的君蘭忿忿說道:“氣死我了,我要下山買一副墨鏡去!”

自從嫁給我之後,君蘭已經鮮有這樣耍脾氣的時候,看來也是因爲被黑臉道人擺了一道,氣得不輕!這黑臉道士初看來悶聲不語,而後顯出才智卓絕的一面來,偏偏此刻又做出這種拿人戲耍的事情,可謂變化多端,不知是歷史上哪一位飛昇的名士?

強光消散之後,法壇後的三位道士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原本以爲接下來該換其他的道士繼續做法了,沒想到衆人卻全都凝立不動。只見法壇前的空間一晃,就好像有三個氣泡從虛空中浮現出來一樣,慢慢凝聚成人的形態——竟是那三位道人已經回來了!

周圍的道人齊齊輕吒了一聲,擡手朝法壇上方一指。竹林中本就陰暗的光線頓時全部消失無蹤,好在我和君蘭都有一雙夜眼,在黑暗中仍然能夠看見那三個氣泡漸漸變成實體,正是剛剛離去的三名道士。

那三人似乎十分疲憊的樣子,朝衆人輕輕搖了搖頭,就走到一旁盤膝坐下。我這才覺得眼前一亮,天空中的光線又重新照射下來。看來道法突破時間軸來回之際,似乎要藉助光線的力量——去的時候是一片強光,而回來的時候則出於黑暗之中。

人影一閃,黑臉道人忽然出現在那三位道士面前。只見他沉着臉也不說話,只是圍着三人轉了一圈,又重新走到一旁,大概就是在檢查那三名道人有沒有偷偷藏起什麼東西了。

君蘭朝我看了一眼,微微撇嘴,顯然對黑臉道人的檢查方法十分不以爲然。

卻聽一道尖細的聲音直接在我們耳邊響道:“如果那時空之戒的確是一件寶物的話,帶在身上不可能毫無感應!我這樣檢查已經足夠了……”

我立刻朝黑臉道人方向看去,只見他朝我們若無其事的點點頭,表示剛纔的話是他所說。君蘭顯然也聽到了黑臉道人的話,只是聳聳肩,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這時才繼續有其他道人走到法壇之後繼續開始施法,果然如同張道士所說,這三個人所採用的方式又有不同。其中二人也是手持桃木劍踩着天罡步疾行,而另一位道人卻一頭躺在法壇之上呼呼大睡起來,不一會就鼾聲如雷……居然用睡覺當作施法的方式,看得我們幾人嘖嘖稱奇。

只是法術雖然好看,要讓人持續不斷地看上幾個小時,一樣也會變得索然無味。就在我和君蘭看的開始打哈欠之際,異變突起!

首先是正在舞劍的兩名道士忽然停下腳步,不約而同地朝着天空中某處看去。正在睡覺的道士一個鯉魚打挺,從法壇上跳了下來,把上面擺的香爐和法器碰掉了一地也不顧了,同樣瞪大眼睛朝着天空看去。

隨即,幾道身影不約而同地朝着法壇聚集過去,消瘦道人、張道士、長眉、黑臉,還有幾個我們沒見過的道士紛紛圍繞着法壇站定,一言不發地看着天空!其他的道人也三三兩兩地移動起來,緩緩朝這邊靠攏。

這時我自然明白天空中出現了什麼東西,只是舉目望去,卻什麼也見不到,只好朝身邊的張玄天問道:“出什麼事了?”

張玄天一頭霧水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法壇旁的張道士朝我叫道:“有兩個極厲害的傢伙朝這邊過來了。敵友未辨,你們最好先躲一躲,免得動起手來誤傷到你們……”

我頓時一凜,能夠讓這一羣飛昇過的道士如此重視的人物,就算扳着手指也可以數出來。巫妃此刻應該還在尋找同族的路上,吞噬種族中的人似乎不會注意這裡——難道是浪族中人提前追來了?

這時張玄天也感覺到了什麼,駭然大呼道:“好厲害!簡直是兩顆隕石在天上飛一樣!千萬不能讓他們攻擊龍虎山……”

同一時間,只聽黑臉道人沉聲喝道:“快佈陣!”

我只覺得腳下發空,身體被一股磅礴的力道包圍起來,隨後風馳電掣地朝着竹林外飛去。耳聽張玄天的聲音在我旁邊叫道:“祖師,讓我留下吧……”

原來是開始佈陣的道士害怕傷及我們,所以把我和君蘭以及張玄天三人送了出來。張玄天身在半空輕輕一挫身,拉着我和君蘭輕輕飄落在竹林之外,口中尤自嘟囔着:“真是的,我又不是幫不上忙!”

我朝竹林上方看了一眼,問道:“知道來人是誰麼?”話一出口,就想到張玄天不可能有這種未卜先知的本事,問他也是白問。

哪知張玄天卻微微皺眉,露出思索的表情答道:“這股氣息我似曾在哪裡見過……好像是……是你們那位巫族的朋友!另一股氣息也有幾分相似!”

我怵然一驚,難道是巫妃找到族人提前回來了?連忙叫道:“是自己人,快叫前輩們先別動手!”

張玄天搖頭說道:“不對!那兩人一逃一追,分明是敵對狀態……”

話音剛落,只見竹林上方光芒閃動,一道橙色的人影急停在半空之中。那人手中還提着一團黑糊糊的東西,不住四肢掙動,赫然正是巫妃和神仙狗!

君蘭立刻朝着巫妃揮手叫道:“巫妃姐姐!這裡……”

巫妃冷冷地掃視一圈,先對竹林中嚴陣以待的道士們哼了一聲,這才一揚手將手中的神仙狗扔了過來,喝道:“接住!”

張玄天奇道:“她帶着一條狗作甚?”一邊說着,一邊高高躍起,將神仙狗抱進懷中,落回地上不禁笑道:“這狗該減肥了!”

神仙狗頓時怒吠一聲,可惜聶宇峰不在,無人聽得懂它想說什麼。

人影一閃,消瘦道人從竹林中躥了出來,站在我面前問道:“天上那位是誰?”

我連忙答道:“這就是我對前輩提到過的巫妃!她好像遇到了什麼敵人,一會如果打鬥起來,還請前輩酌情援手。”

消瘦道人面色凝重,沉聲說道:“如果她和另一位差不多的對手在此處打鬥起來,只怕整座山都要夷爲平地了!我們首要保住龍虎山,再說其他……”

我想到巫妃在阿修羅界全力戰鬥時候的威勢,不由也是一陣苦笑。

這時只見半空中風雲色變,一道長長的黑色閃電破開雲霧快速飛來,勢頭之猛,彷彿把天空都割成了兩半一樣。巫妃凝立在竹林之上,對着遠處的黑色閃電冷冷說道:“巫戰天,你苦苦相逼,是不是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那團黑色閃電在距離巫妃百米的位置猛然一頓,一道黑色的人影顯露出來。冷笑道:“殺我?你憑什麼殺我?你我的功力一直都在伯仲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現在我得到了時光之心,要殺掉你易如反掌,應該是我不捨得殺你纔對!”

此言一出,我身邊的衆人齊齊一震。時光之心,是我們對付天外生物計劃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竟然落入了其他人手中,而且還對我們大有敵意,這可真是一條噩耗!

只聽巫妃怒哼了一聲,冷冷喝道:“現在咱們巫族的故土即將發生大變,所以我才召喚你過來聯手抗敵,難道你連咱們巫族的使命也不要了麼!”

被稱作巫戰天的黑色人影哈哈大笑道:“忘記巫族使命的只怕不是我吧!你看看你,居然和這些卑下的人類攪和在一起,哪裡還有半點上位者的尊嚴?巫王的傳承居然落在你身上,真是祖先瞎了眼!”

巫妃臉色一變,沉着臉說道:“你是想挑戰我這個巫王嗎?!”

巫戰天哼了一聲,曬道:“你這個光桿巫王有什麼好挑戰的?在這個世界裡唯有實力纔是真正的王道,老子現在時光之心在手,我就是王!”

巫妃面若寒霜,怒喝道:“巫戰天,你這是在找死!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肯不肯和我一起守護地球?”

巫戰天冷冷答道:“地球也是我的故鄉,我當然要保護她!但是沒有必要和你這個與人類同流合污的女人一起,我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了……”

巫妃全身光芒一閃,咬牙切齒地連叫了三聲“好!好……好……”大聲說道:“既然這樣,留下時光之心,你就滾吧!”

巫戰天手掌一番,一團火焰形狀的晶瑩物體浮在掌心上,緩緩散發出七彩光輝,正是時光之心。他盯着巫妃冷冷答道:“想要時光之心,還要看你這個巫王有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巫妃怒嘯一聲,震得竹林中的竹葉如雨點般落下,猛然朝巫戰天撲去。

巫戰天收起時光之心,不閃不避地迎着巫妃對衝過去,一橙一黑兩道身影眨眼間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聲!兩人在半空中各自震開,倒飛了數十米才穩住身形。巫戰天身上黑氣繚繞,冷笑道:“看來這段時間,你依舊沒有什麼長進嘛!”

巫妃吸了一口氣,背後的橙色長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彷彿在身後掛了一條橙色的彩虹一樣。無數小電弧圍繞着她的長髮跳動不休,就好像掛在頭髮上的裝飾品。

巫戰天好整以暇地嘖嘖讚道:“好漂亮,巫王變身就是和我們這些小人物的變身不同,光是看起來就那麼養眼!”

巫妃哼了一聲,挺身前衝,背後的長髮宛如一條蟒蛇般揚了起來,朝巫戰天抽去。巫戰天嘴上調笑不休,整個人化成一道黑色的曲線,繞着巫妃的發鞭急速旋轉着。

“啪”地一聲,兩人再次分開。只見巫戰天身上的黑色霧氣消散開來,露出真實的身體。他的變身又和普通巫族有所不同,脖子以下都被黑色的體毛掩蓋,偏偏頭部卻一根毛也沒有。不但沒有頭髮,甚至連眉毛也是光禿禿的,看上去怪異之極。

巫戰天怒哼一聲,顯然在剛纔的交手中吃了點虧,恨恨說道:“好,這是你逼我動手的!”說着身形一漲,本來密佈在體表的濃密體毛頓時瘋狂地增長起來,就連整個身體也隨之壯大了一倍有餘。一根根渱張的毛髮就好像無數尖針一樣,散發出黑油油地亮光來!

君蘭輕聲說道:“他這個變身似乎和阿修羅王的很接近……”

我輕輕點了點頭,只聽本空中的巫戰天怒喝一聲,就好像一道悶雷突然炸響,滿天的雲彩以他爲中心朝四外滾滾散去。

消瘦道人皺眉說道:“不好,他們繼續打下去就要波及龍虎山了!”說着人影一晃,消失在我們面前,估計是主持竹林中的陣法去了。

半空中的巫戰天蓄力完成,狂笑一聲,再次朝着巫妃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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