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蓮臺漩渦
自從生命產生智慧並意識到自身存在的開始，對於自身生命的開發和探索就從未終止過……按照巫妃的解釋，以身體外部延伸爲目的的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時，最終會遇到一個無法突破的瓶頸。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這個瓶頸會在一百年內陸續出現在衆多領域之中，漸漸達到飽和。
當以外在延續爲目標的物理科技無法取得新的進展之後，人類會逐步轉向對生命自身的開發和探索，進而發現唯有生命內在的奧秘纔是真正無窮無盡，沒有止境。根據巫妃的講述，所有涉及到空間與時間層面的科技法則，都必須建立在生命體能源的基礎上！
例如巫族在宇宙中衡量另一個種族的文明程度，是否達到了和自己文明近似的標誌之一，就是看這個文明能否進出平行空間？
隨着生命能源的深入開發，一種的新型能量被製造了出來！這種能量的威力極其巨大，甚至可以打穿空間層之間的屏蔽。聽起來介乎於傳說中的魔法和科技之間，巫族人將其命名爲“巫術”！
只是巫術所需要的生命能源異常龐大，即便對於生命能異常強大的巫族來說，也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天文數字。於是，這種能量技術被巫族封存了起來，留待其中龐大的能源供給問題解決以後再行啓用！
結果還沒等這項技術完善，巫族就在宇宙間遇到了吞噬一族，開始了漫長而又激烈的戰鬥。傷亡慘重的巫族人不得不將巫術重新提取出來，用於對付吞噬一族！
在使用中，巫族人發現了巫術的很多其他特性，最重要的兩點就是——可以短時間內增強個人的戰鬥力，可以用其他生命能源以獻祭的方式發動！
巫妃說到這裡，神情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剛纔那個野人所念誦的東西，其實是我族傳授給人類的巫術！”
我冷冷接道：“這個巫術的作用，就是讓唸誦者把他們的生命能源貢獻出來，給你們使用吧？”
巫妃淡淡點了點頭，答道：“我知道你已經猜到這個作用了，所以也沒打算瞞着你們……所謂獻祭，本來就是弱者向強者獻上自己的供奉！”
我哼了一聲，心知在當時的環境下，地球上的人類在巫族眼中根本就和家畜一樣。巫妃即便是顧慮到我的感受，也無法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事實！能夠在述說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已經算是身爲同伴，很照顧我的情緒了。
君蘭見我臉色難看，輕輕拉了我一把，揚聲問道：“巫妃姐姐，剛纔你說那個野人獻祭的方式有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
巫妃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緩緩答道：“他念誦的後半段巫術，似乎是我族用來激發潛力的法子！只不過其中有些地方出了差錯，所以最後沒有成功……不對！如果不是我及時攻擊他的話，很可能已經成功了……可是爲什麼最後卻沒有自爆呢？”
君蘭皺眉說道：“那有什麼奇怪麼？既然前面的野人知道巫術的前半段，現在有人知道後半段也不奇怪……肯定都是同一個地方泄露出來的，咱們只要繼續追查下去就是！”
巫妃微微搖頭，輕輕說道：“這激發潛力的巫術，即便在我族之中所會的人也極少，根本就不可能傳授給你們人類的。”言下之意，這激發潛能的巫術無疑屬於非常高級的能量技巧，僅僅在巫族的少數人中流傳。
君蘭奇道：“那你們族中，懂得這項巫術的人有多少？”
巫妃沉吟了一下，緩緩答道：“總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就是。”
我心中一動，似乎每次問到巫族中的情況，巫妃就吞吞吐吐，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難道巫族之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說話間我們又路過了兩座空無一人的蓮臺，景色忽然一變。眼前的空間變得詭異而美麗，只見無數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蓮臺呈螺旋形排列着，一圈又一圈漸漸擴散開來。星羅密佈，五光十色，遙遙看去就好像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銀河系一樣。
我們就在這個螺旋形的外圍，同樣划着巨大的曲線，朝最近的蓮臺駛去。
君蘭大聲說道：“怎麼回事？走着走着，咱們好像忽然間換了一個空間一樣！”
我看了巫妃一眼，本來以爲她能給出答案，沒想到她也失神地凝視着遠處的螺旋，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君蘭的問題一樣。只好咳了一聲，說道：“這大概也是這個結界的效果之一吧……”
巫妃回過神來，冷冷說道：“咱們肯定還在原來的空間裡，至於爲什麼出現這種情況，我也不清楚……建立這個空間的人，應該掌握着一種不弱於我們巫族的科技！”
我聽到巫妃坦言對方的科技不弱於巫族，不由心中一凜，看着遠處密密麻麻的蓮臺，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下一座蓮臺之上，又是空無一人。只是剛一踏上蓮臺，巫妃卻馬上臉色大變，就好像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睛看着遠處的另一座蓮臺，居然緊張到連雙手都顫抖起來！
我見狀問道：“你怎麼了？”
一連問了四、五聲，巫妃纔回過神來，卻壓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忽然朝苦茶喝道：“禿頭，你現在能不能感覺到那個什麼阿修羅族？”
“阿彌陀佛……”苦茶合什答道：“這個空間裡到處都瀰漫着阿修羅一族的氣息，何需特意去感覺？”
巫妃伸手一抓，明明隔着苦茶老遠，卻一把就將他揪了過來，指着遠處的蓮臺喝道：“我問你，那邊那座臺子上面……那上面的氣息是不是特別的強？”
苦茶淡淡地答道：“老衲只能接近目標十米之內，纔可以辨別！”
巫妃順手扔下苦茶，居然顯出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盯着遠處的蓮臺喃喃自語，心情激盪之下卻是用上了巫族的母語，聽得我們不知所云。
君蘭看在眼裡，輕輕拉了我一把，小聲問道：“他們巫族人彼此之間，是不是也有互相感應到對方的能力？”
我點點頭，大巫身在時光之心中，都可以發現地球上有淡淡的吞噬一族的氣息，巫妃自然也具有同樣的能力。而在這個空間裡，她卻需要靠近到一定距離才能判斷出對手的強弱，不知道是受了陣法的影響，還是她比大巫之間相差太遠。
君蘭看我點頭，繼續問道：“你看她這個樣子，大概是發現什麼事情了？”
我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說，她發現了自己的同族！難道……這裡殘餘的阿修羅族真是巫族的一支？”
兩座蓮臺越來越近，巫妃的神情也越來越難看，扭頭朝我們啞聲說道：“這次我自己過去……你們不要跟過來！”說着，人影一閃，已經到了蓮臺的邊緣。在兩座蓮臺剛剛對接的夾縫中竄了過去。
君蘭推了我一下，輕聲問道：“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話音剛落，只聽“轟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從對面的蓮臺上傳了過來！一股氣浪好像核彈爆發一樣，從遠處升起，竟然形成一片烏黑的蘑菇雲……看來巫妃已經和對面蓮臺上的敵人動起手來，而且這一次的對手顯然不可小窺，僅僅是二人比斗的餘波就已經這般威勢，可以想出身歷其境的巫妃和另一個人承受着多麼大的壓力。
我喟嘆一聲，朝君蘭反問道：“你還想過去麼？”
君蘭瞪大眼睛，看着對面的蓮臺搖頭苦笑道：“我在想，萬一他們把戰場轉移到這邊的話……咱們還可以往哪裡跑？”
這時只聽“轟隆”、“轟隆”的能量撞擊之聲不絕於耳，對面的蓮臺就好像被暴風雨吹打的荷葉一樣搖晃了起來，巨大的蓮葉不住顫動，彷彿忽然軟化成真正的植物葉子般柔軟——我知道，這是因爲它晃動的頻率太快，以至於在我的眼中留下太多殘影，使我產生了錯覺。
對面蓮臺再搖，猛然像被人踩了一腳般朝地面彎曲，然後又飛快地彈了回來，就好像一把巨大的錘子一樣狠狠撞在我們這邊的蓮臺上。整個地表隨着不斷的撞擊寸寸碎裂，石質的地面竟然好像海浪一樣升起一波波褶皺來，我和君蘭立足不住，抱在一起倒成一團。可憐苦茶孤家寡人，獨自像個皮球一樣滾來滾去。
我剛剛扶着君蘭站穩腳步，只聽對面的蓮臺上傳來一道炸雷般的巨響，眼看着整座蓮臺驟然一晃，緩緩從中裂成了兩半朝地面落去。巫妃與敵手的對抗間，居然把整座蓮臺都給毀了。方圓千米的巨大蓮臺砸在地上，彷彿整個大地都跟着震了一震！
人影一閃，巫妃冷着臉出現在我們這邊的蓮臺中央。一股股肉眼可見的勁氣圍繞着她的身體激揚飛舞，灰色的斗篷隨風漂浮着，露出斗篷下面的完美身軀——難怪她從來也不肯換衣服，原來斗篷之中居然是真空包裝，什麼也沒穿！
可惜現在的時間和場合都讓我沒有心情去欣賞巫妃的傲人身材了，只見從對面的方面飛快地竄來另一個身影，輕輕落在蓮臺的一角。因爲距離太遠，看不清來人的相貌，只能分辨出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人一落上蓮臺，腳尖輕輕一點，立刻朝着巫妃撲去。
巫妃輕嘯一聲，同樣提起拳來和那人對了一拳。看起來兩人似乎都沒怎麼使力，可是兩拳相撞，立刻爆出一聲巨大的轟鳴，彷彿兩顆導彈撞在了一起！
雙方各自分開，全都退出百米之遙，看起來竟然是不相伯仲之勢。對面那人甩了甩拳頭怒吼一聲，再次朝着巫妃衝去。這一次巫妃卻不再還擊，一邊移動着腳步躲閃，一邊怒氣沖天地大聲叫喊着，說得依舊是她們巫族的母語。
那人聽見巫妃的叫聲，頓時腳步一頓，現出遲疑迷惑的樣子。猛然伸手抱住頭，同樣喊了幾聲，只是叫聲之中憂傷蒼涼，充滿了痛苦之意。
巫妃聽見那人的喊聲，語氣更怒，提高聲音責問了幾句。可是那人始終抱着頭搖搖晃晃重複着同樣的句子，似乎完全無視巫妃的叫喊一樣。
君蘭握住我的手，輕輕問道：“你聽出那個野人喊的是什麼了麼？”
我點點頭，答道：“好像就是巫族傳授給人類的獻祭之語，就是我長刀上刻的那幾行字！”
君蘭沉吟着說道：“這個人爲什麼翻來覆去的喊這些話？這不是人類用來獻祭犧牲之際才喊的麼……我看他的神智似乎不太正常！”
說話間，卻聽那人長長地怒吼一聲，充滿了悲憤之意，像一顆炮彈般合身朝着巫妃撞去。
巫妃閃身避開，而那人卻像是瘋了一般從巫妃身側衝過，徑自朝着蓮臺之外飛走去！只聽“轟隆”一聲，碎石如雨般落下，那人竟然撞破了蓮臺外圍的牆壁，一直朝着螺旋形內圍的中心衝去……緊隨着他飛過的方向，一陣陣轟鳴聲隨之響起，只見連接七八座蓮臺紛紛從半空中墜落，顯然是這個野人一路上撞倒的了！
戰鬥就這樣結束了，巫妃默然站在原地，凝視着那人飛走的方向沉吟着，似乎並沒有追趕的打算。
君蘭忍不住奇道：“這人真是個瘋子麼！就算打不過人家，也不用這樣吧？”
我嘆道：“似乎是巫妃說的話刺激到了他，所以纔會這樣。”
君蘭扭頭朝走過來的巫妃問道：“巫妃姐姐，你究竟說了什麼，居然把他嚇跑了？”
巫妃沉着臉，一字一句地答道：“我問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君蘭奇道：“難道他不是人嗎？”
“我不知道……”巫妃頓了頓，緩緩說道：“他的氣息，非常接近我族人的氣息！”
我注意到巫妃把“非常接近”四個字咬得極重，顯然在她心中就算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個巫族衆人，也只會用“非常接近”這個形容來判斷而已。忍不住開口問道：“爲什麼你如此確認，你是族人不可能有殘留在地球上的呢？”
巫妃看了我一眼，冷冷答道：“我不需要告訴你。”
我黯然一嘆，心中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對面的蓮臺雖然被摧毀了，可是我們所在的這座蓮臺似乎能夠自行判斷一樣，直接繞過被毀掉的蓮臺繼續向前疾馳而去。
君蘭看着螺旋內繁星一樣的蓮臺羣，若有所思地說道：“現在咱們僅僅還是在外圍，就已經遇到和巫妃姐姐旗鼓相當的對手了。不知道漩渦核心中的傢伙，又是什麼樣子？”
巫妃淡淡答道：“不用擔心，我能應付。我只是想看看這個結界到底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而已……”
巫族中人還有一種戰鬥狀態，能力比現在更勝十倍。我曾經在誅仙一役中看見巫妃的丈夫大巫施展過一次，所以立刻想到了巫妃之所以這樣有信心的原因，也沒有擔心下面的敵人。
這一次，我們連續換乘了十幾座無人的蓮臺，始終沒有遇到敵人。眼看着距離蓮臺漩渦的中心越來越近，時不時已經有一些內圈中的蓮臺和我們擦身而過。空氣中的壓力似乎也大了起來，冥冥中彷彿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氣氛，籠罩在四周，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又越過一座蓮臺，我的精神力忽然自行發動，感覺空氣中有無數的精神波朝我腦中襲來。那精神波動極其尖銳，霎時間好像有無數鋼針在我腦海中穿插不息，頓時痛的我悶哼了一聲。
君蘭見我神情痛楚，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我凝聚精神力抵抗着四周的威壓，一時說不出話來。
巫妃掃了我一眼，朝君蘭淡淡說道：“剛剛越過的這幾個平臺是增強精神力的，你丈夫似乎晉級了，不用管他一會就好。”
我聽在耳中，不由心中駭然。要知道異能修煉，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如果想要異能進級，多數只要依靠經驗累月的積攢，或者異能者忽然遇到了什麼嚴重刺激精神力的事情纔有可能發生。
而我此刻卻是在不知不覺只見，忽然產生了進級，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情況，實在是聞所未聞，令人難以置信。偏偏經過巫妃提醒，我也察覺到此刻頭痛欲裂的症狀的確是異能進級的徵兆，一時亦真亦幻，對這個神秘的空間更加好奇起來……如果這些蓮臺所構成的結界，就是可以讓乘坐在其上的人每跨越一座蓮臺，就得到某方面的增強的話。那麼……漩渦核心處的人，將會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而巫妃不肯直接飛過去勘察，難道這些蓮臺對她也有幫助嗎？那麼她的實力又增強了多少？
又越過一座無人的蓮臺，我的異能居然真的直接晉級了！正在欣喜之際，卻聽巫妃淡淡說道：“前面……又有阿修羅族人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