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章 君蘭君蘭
我和醫生分別揹着君蘭和老三,張玄天居中策應,依靠鼠羣的掩護下,總算頂着一波又一波的爆炸走到了光幕邊緣。醫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氣勢磅礴的建築,驚訝地張大嘴巴不住發出各種無意義的語氣助詞。
光幕的邊界依然煙霧繚繞,彷彿比我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加濃郁。整個外殼就好像一面無數細小的灰色水晶構築而成,不住翻滾騰饒,凝結程度幾乎接近實體。
我撫着光幕輕輕一嘆,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回到了這個地方。如今的仙境變化良多,不知光幕之內又是怎樣的情景呢?最起碼仙境真正的主人既回,原來代管仙境的使者姜不歸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我想到這裡,沉聲問道:“使者還在不在仙境中?”
張玄天點點頭,答道:“他和仙境主人在一起。”
我奇道:“仙境的主人沒有懲罰他嗎?”
“沒有,具體事情你還是進去問他吧。”張玄天擡劍朝光幕一劃,當先走了進去,醫生和我緊隨其後跨過了光幕,進入其中。
居所之內景物依舊,只是彷彿多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人感覺好像身上忽然沉了不少。我四周打量了幾眼,問道:“仙境的主人在哪裡?”
張玄天擡手朝着路的盡頭一指,答道:“就在那邊。”
這條通往時光之心的路我已經走過一次了,記憶尤深。剛要抱着君蘭走過去,醫生咳了一聲,說道:“如果這裡已經安全了,咱們是不是先處理一下將軍和老三的傷勢再說?”
我這纔想起隊伍中還帶着兩名傷員,不由暗罵自己粗心大意。連忙將君蘭放了下來,讓醫生檢查。
醫生背對着我將老三輕輕平放在地上,招呼張玄天過來幫忙,然後回過頭來朝我促狹地擠了擠眼睛,笑道:“李大哥,麻煩你先給將軍檢查下她的肋骨斷了沒有,要是斷了就叫我……要是沒斷,你就做做人工呼吸吧。”
我明白自己被醫生有意調笑了,只得乾笑兩聲,抱起君蘭走到一處建築之後。雖然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過我既然在場,替君蘭檢查之事自然不需要假手他人。
君蘭仍舊昏迷不醒,我將她放到地上,蹲下身來不禁猶豫。懂得醫學常識的朋友應該知道,在沒有醫療器材的情況下,要檢查肋骨有無斷裂只能把衣服脫掉用手觸摸患處。我李斯衛雖然不是情場初哥,但是一想到要替君蘭解開衣服檢查身體,居然先自像個小姑娘一般難爲情起來。
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幸虧已經蹲下身子被建築擋着,不虞被醫生二人看見。要是讓人知道李斯衛脫女人衣服的時候還會臉紅,可真的是糗大了!
君蘭的特種兵制服是拉鍊式的,十分易解。我輕輕拉下外套的拉鍊,立刻看到白花花的一片及兩點嫣紅,頓時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忍不住眯上眼睛,先低聲罵了一句:“小丫頭,本錢又不是很足,居然也敢不戴胸罩!”
我將君蘭的衣襟分開,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起來,只見她右肋下印着一條黑紫色的棍痕,在凝脂一樣的肌膚間格外明顯,正是被擊傷的位置了。受力面既然是整個棍身,傷痕中又透出瘀血的紫色,應該沒有大礙……我頓時安心不少,伸出手順着棍痕輕輕摸了下去,果然沒有凹陷斷裂之處。
棍痕的末端已經到了君蘭白鴿般的Ru房邊緣,我定了定神沒有繼續摸下去,開始在君蘭身上尋找第二處棍傷。上下看了一遍,沒有其他受傷的痕跡,估計當時第二棍應該傷到後身了。我輕輕把住君蘭的肩膀,想把她翻個身,忽然手中一緊,被人抓住了。
卻是君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乘人昏迷之際脫人衣服,卻被人醒來抓了個現形——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居然發生在我的頭上!我看着君蘭微嗔的雙目,一時張口結舌,甚至忘記解釋自己正在幫她檢查傷勢。好在君蘭雖有嗔怒之意,卻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氣鼓鼓地盯着我。
我只好低聲說道:“我在看……呃,看你的骨頭斷沒斷……”
君蘭眼波流轉,輕輕嗯了一聲,臉頰微紅。
我繼續尷尬地說道:“還有一處傷沒找到,應該在你身後……”
君蘭白了我一眼,臉更加紅了:“身後沒事……不用看!”
我奇道:“你怎麼知道沒事?”
君蘭臉紅的幾乎要滴下血來,嗔道:“人家被打中哪裡,自己當然知道!”
我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傷在……”
君蘭一把捂住我的嘴,怒道:“你還說!”
我知趣地閉上嘴,想了想訕訕問道:“那……你什麼時候醒的?”
君蘭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瞪大眼睛好像很想咬我一口,恨聲答道:“剛好在‘本錢不是很足’之前!”
一股說不出是殺氣還是怨氣正籠罩着我,幾乎比面對姜大的自爆還讓人毛骨悚然,我只好裝傻充愣着轉移話題道:“呵呵……嘿嘿,我先幫你把衣服拉上吧?”
君蘭一把抓住我伸向她衣襟的手,咬牙切齒地看着我,把我的手朝着自己嘴邊拽去!
我看了一眼她雪白的牙齒,認命地把眼一閉準備唉咬……卻感到自己的手被拉着,按在一團彈性十足的東西上!我睜開眼睛朝着手看去,只見自己的手掌正好扣在君蘭嬌小的Ru房上面,盈盈一握恰好熨帖在我的手中,肉感十足。
難道君蘭被我氣糊塗了?我緊了緊手掌,立刻體味到掌心傳來的溫潤觸覺,詫異地朝着君蘭看去。只見君蘭緊緊咬着嘴脣,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就是不開口,也始終不肯放開我的手。
我只好苦笑一聲,舉起另一隻手做投降狀,低聲說道:“我認輸!我認錯!我已經親自證實了,你的本錢足夠了……”
君蘭這才啐了一聲,狠狠甩開我的手,神態自若地拉上了衣襟。我看着滿眼的**被重新隔斷,手中彷彿還殘留着剛纔的餘溫,一時似真似幻、悵然若失。
君蘭一挺身坐了起來,看到我的表情忍不住嫣然一笑。伏到我身邊,咬着我的耳朵輕聲說道:“人家也親自證實了,我這樣的本錢配你的手掌——剛剛好!”
君蘭還是頭一次在我面前展現出自己嫵媚的一面來,看得我心中一蕩,幾乎不能自已。如此媚態,絕對是傾國傾城,難怪君蘭平時要做男孩裝扮!只因爲如果不加以掩飾,這樣的絕色尤物,實在不適合出現在軍旅之中!
才一站起身來,君蘭立刻眉頭一皺,伸手朝着身後摸去。
我連忙一把扶住她,說道:“你屁股……你身後既然受傷了,還是讓我扶着你走吧。”
君蘭白了我一眼,終於還是軟軟靠在我肩上,一邊聽我說着她昏迷後的經歷,一邊隨我走了出去。
這時地上的老三已經被包的和木乃伊似的,也不知道醫生拿什麼東西當的夾板。居然還做出一副簡易的擔架來,讓老三躺在上面,讓我對其就地取材的本事大爲讚賞。老三的性命無礙,醫生的心情也輕聲了很多。看見君蘭幾乎軟綿綿地掛在我身上被扶了出來,還偷偷朝着我翹起大拇指做出佩服的手勢來。
我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剛要說話,君蘭已經搶着開口問道:“老三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淡淡笑道:“剛睡過去,沒事了……最多五個月,又是好漢一條!”
君蘭點點頭,這纔好奇地看着周圍的建築問道:“這裡就是仙境的核心!這些東西是植物還是建築?怎麼這樣難看!”
女人就是女人,恐怕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從美醜的角度評論仙境的建築,不知仙境的主人聽着是何感想?我苦笑道:“大概是建築吧……”
君蘭指着一棟海蔘般的黃色建築,懶洋洋地啐道:“好醜!”
張玄天在一旁愣頭愣腦地問道:“哪裡醜了?”
對這個問題,君蘭翻了翻白眼哼了一聲,我和醫生則很有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休息片刻,我扶着君蘭當先而行,張玄天和醫生擡着擔架上的老三跟在後面,朝着仙境深處走去。我知道仙境的主人有能力探查仙境內發生的一切事情,所以也不隱藏,一路直奔着存放時光之心的大殿走去。
走進大廳,我立刻看見了使者姜不歸,幾乎和初見的時候一樣在椅子上。仍舊是長髮披肩,只是容貌間卻蒼老了許多,平靜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喜道:“姜不歸,咱們又見面了……你沒事就好!”
姜不歸微微一笑,說道:“一路辛苦了!你們在外面的經歷,我都知道……可是無法脫身,幫不上你們,對不起。”
我皺眉問道:“時光之心的主人呢?他把你囚禁在這裡了?”
姜不歸淡淡答道:“大巫在後面,和時光之心一起。他沒有囚禁我,是我自己要留在這裡的……咱們的很多猜測都錯了,具體事情你去問他吧。”
我看着姜不歸滿臉疲態,似乎勞累至極,想了想問道:“現在仙境內的時間流速是多少?”
姜不歸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仙境在大巫手中所產生的變化,都是我所理解不了的。”
我點點頭,一拉君蘭笑道:“這次帶了幾位新朋友過來,還沒來得及跟你介紹呢。”
姜不歸看了君蘭一眼,淡淡說道:“我都看見了,你的女人不錯。好好珍惜她!”
我感到君蘭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猛然一緊,頓時老臉一紅,連忙岔開話題說道:“我這裡還有一名傷員,暫時拜託你照顧一下。”
醫生插口說道:“不必了,我留在這裡照顧老三就好。”
我看了醫生一眼,卻見他垂着手飛快的做了幾個軍用手勢,表示自己要留在外面警戒。君蘭也看見了他的手勢,輕輕掐了我一把,示意讓我按照醫生的意思辦。
張玄天也開口道:“李大哥,你們和大巫說的事情八成我也聽不明白。我還是去看看三祖師,你們自己和大巫說話吧。”
我只好點點頭,扶着君蘭朝時光之心所在的內室走去。
走進存放時光之心的內室,我終於看見了那位上古大巫。首先感到的一種崇山峻嶺般的壓迫感,他正佇立在時光之心的一側,僅僅是靜靜的站着,就給人一種無法動搖的感覺。
大巫赤足而立,身上的全部裝束僅僅是一條長褲。上身隆起的肌肉如同古羅馬雕塑一樣強勁,似乎每一寸皮膚中都蘊含着毀天滅地的力量,彷彿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滾滾流淌的岩漿、奔流如海的浪潮……無可阻擋!
根據古籍中的描述,上古大巫的修煉以肉身爲主,他們的身體就是自己錘鍊的武器,所以肉身極其強橫!這一點上,與目前我所見的情況相符。至少我從來沒有想到,僅僅是看着一個人的身體,就可以感受出其強大的爆炸力!
就像很多的健美表演,那些肌肉男的體魄美則美矣,卻僅只於美觀罷了。至多讓人產生一些聯想,去猜測這個人的力量有多大?而大巫的體魄卻直接從視覺上,就讓人切身感受到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甚至產生一種戰慄的感覺!
我毫不懷疑如果是一名普通人見到這樣的人物,絕對會馬上頂禮膜拜下去。即便是以我和君蘭見多識廣的閱歷,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身體輕輕顫抖着。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汗透衣衫。
我壓下心裡的震驚,沉聲問道:“閣下就是時光之心的主人嗎?”
大巫依舊聚精會神地注視着時光之心,彷彿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緩緩開口答道:“我並不是它的主人。”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大巫已經繼續說道:“準確的說,它原來的主人已經死去了。所以你們拿我當成它的主人,也沒什麼不對。”
能夠製造出如此驚人武器的人,居然死了?我驚道:“他是怎麼死的?”
大巫淡淡答道:“老死的。”
我只覺得這個理由滑稽之極,忍不住大聲說道:“不可能!他連時間都可以控制,又怎麼會老死?”
大巫沉默着,沒有回答。
君蘭咳了一聲,輕輕說道:“人都會死,爲什麼不能老死?”
我奇道:“人會老死,正是因爲無法抵抗時間!而這時光之心卻可以控制時間……”
君蘭不等我說完,淡淡問道:“那麼……是時間過的快的人不會死?還是時間過的慢的人不會死?”
我隨口答道:“當然是……”說到這裡,我也反應了過來。這時光之心雖然可以控制時間的流逝速度,但是既不能讓時間倒退,也不能將時間停止。就算有人在其中生活一年,外界已經過了十萬年——對外界來說,這個人等於十萬年都沒有死去。而對這個人本身來說,他依舊是老了一歲。所謂的不死,最多隻能將外界的時間儘可能延長而已。
君蘭看我尤自沉思,自行開口問道:“據我所知,您這裡已經掌握了某種人體克隆的技術。難道這種技術也無法延續原來主人的生命嗎?”
大巫淡淡答道:“我不知道……這件東西的傳承的歷史遠遠比你們想象中還要久遠,我也只不過是它最近一任的擁有者而已。”
這個訊息對於時光之心的考據又添加了很大的線索,可惜對眼前的情況似乎沒有什麼幫助。我和君蘭對視了一眼,揚聲問道:“當初把時光之心交給炎帝的是不是你?”
大巫答道:“不錯,正是我交給他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大巫依舊淡淡地答道:“練兵。”
不出所料的回答,讓我想到炎帝遺族在時光之心內的悽慘命運,頓時怒火徒升!君蘭卻好像知道我要怒叱一樣,先一步輕輕握住我的手,柔聲說道:“還記得剛纔使者在外面說的話麼?讓我來說。”
我只得哼了一聲,卻見君蘭提高聲音冷冷問道:“閣下可知道這種方法練出來的兵殘虐不仁,了無人性麼?”
大巫平靜的答道:“如果在極端情況下,的確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君蘭立刻接着問道:“這樣說來,時光之心還有其他的練兵方法了?”
大巫淡淡說道:“那是當然!沒有任何一位將領會希望自己的手下,是一羣只懂得殺戮的殘暴之師。如果只是要殺人,我何必用這樣的辦法?”
這時我也明白了君蘭的疑惑,按理說時光之心這樣高端的武器,的確不可能只是爲了訓練出一羣沒有理智的殺人狂出來——如果只是爲了殺人,只要運用時光之心的力量隨便砸過去一個時間加速,不管對方有多少士兵也絕對可以殺的乾乾淨淨。用士兵去殺,豈非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