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衆人受涼,只好一個一個把他們擡到兩張木牀上去。
看着僅供兩人並臥的木牀,不由心裡發苦。潘家夫婦佔了一張木牀,剩下一張自然只能留給君蘭和蘇玉香。不知蘇玉香原來是怎麼打算,現在看來我只好在桌子上對付一夜了……
我先抱起君蘭,她立刻嚶嚀一聲擡手就打。我只好運起柔勁硬受了她兩拳,低聲說道:“是我……”
君蘭眯起眼睛看了看我,立刻甜甜的笑起來,膩聲說道:“老公……人家睡的好好的,你跑過來要做什麼?”
我柔聲答道:“怕你着涼,抱你到牀上去睡。”
君蘭哦了一聲,笑嘻嘻地說道:“你抱我……去哪裡……我都陪着你。”
我輕輕把她放在牀上,笑道:“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君蘭嗯了一聲,閉起眼睛沉沉睡去。
我又來到蘇玉香跟前,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醉眼朦朧的看着我,目光有些呆滯。我在她身邊坐下笑道:“頭痛了?我扶你上牀去睡吧。”
蘇玉香晃了晃頭,答道:“不必了。你們是客人,睡牀上吧。我在這裡趴一夜就行了。”
我心裡微微涌起一些敬意,這個女孩子雖然身份不明,但是作爲嚮導來說,能這樣照顧客人也算盡職盡責。輕聲說道:“你喝了不少酒,容易受涼,今天就上牀去睡吧。”
蘇玉香也不堅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木牀走去。我連忙扶住她的胳膊,頓時覺得她手臂雖軟,卻隱隱帶着幾分彈力,看來君蘭對她身懷武功的猜測果然不假。
我原本無心試探蘇玉香的武功,只是心有所思之際,扶着她的手掌不由加了幾分力。蘇玉香頓時察覺出來,酒醉之下不及細想,本能的身子一扭,像條蛇一樣脫出我的掌握。同時一肘朝我胸部撞來,動作乾淨利落,似乎是泰拳的招數。
我心思電轉,以現在假冒的**大亨身份,不會一點搏擊之術顯然說不過去,但是如果表現的太高明就難免讓人懷疑了。只得同樣曲起肘部和她對了一下,故意踉蹌退後兩步,低聲輕喝道:“小姑娘,你怎麼了!”
蘇玉香微微一振,酒勁去了幾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眼珠一轉,惡人先告狀地道:“你怎麼摸我?”
我微微一愣,說道:“我摸你個小丫頭作甚?”
蘇玉香晃了晃頭,卻不理我。一邊朝木牀走一邊喃喃說道:“你摸我……我摸你老婆去。”
我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也感到一陣倦意襲來,走到桌子旁坐下睡了……
半睡半醒之際,忽然聽見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我翻身坐起,悄悄潛到門口朝外一看:只見一個人影剛剛從蘇玉香的麪包車上跳了下來,手中提着一根棍狀的條形物,正躡手躡腳地朝吉普車方向走去。
我一貓腰,順着木門竄了出去,來到這人身後低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一驚回手就是一棍朝我掃來,只聽棍身劃過空氣帶起的呼呼風聲,居然武功不弱!
我不想驚動屋內的人,打定了速戰速決的念頭。閃身讓過棍身,就地一滾欺近那人的懷裡,伸掌朝着他小腹按去。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我的身手如此之快,而且一上來就要和他近身肉搏,還在猶豫是要閃身退開還是伸手接招之際已經結結實實地受了我一掌,頓時悶哼一聲。只是此人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硬受了我一掌後不但不退,反而咬牙提着棍尾朝我後腦擊去。
我低頭一撞,讓開棍子的同時一頭頂在他的胸前,頓時頂的他高高飛起。卻聽呼的一聲,卻是那人在被我頂飛的同時已經將手裡的棍子朝我砸了過來。在動手失利的情況下,這人雖亂不驚,展現出豐富的比鬥經驗和頑強的意志來。
好在我的功夫早已今非昔比,反而一把抓住棍子就朝着那人的落腳點追去,只見那人扔完棍子,正要伸手進懷裡掏出什麼東西。我連忙橫棍朝着他腳下一掃,將他掃倒在地,一腳踏住他的胸口喝道:“再動我就不客氣了!”
那人掙了一下,巋然扭過頭朝我看來。
我就着月色看見他的相貌,頓時一愣,呼道:“小高!怎麼是你?”原來剛纔和我過招之人,正是先我一步來到西雙版納的朋友,高泰安!
小高眯起眼睛看來我一眼,問道:“你是誰?”
我收起腳將他拉了起來,沉聲罵道:“你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是李斯衛!”
小高這才又驚又喜地叫道:“老李!你怎麼來了?”
我噓了一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棍子還給他說道:“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小高跟着我走到遠處,迫不及待地問道:“還有誰跟你一起來的?”
我看了他一眼,沉聲反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到底掌握了永生教的什麼證據?”
小高頓時得意地一笑,說道:“那證據可多了!我現在已經把永生教的底細摸的差不多啦……就差進到他們的老窩裡一探究竟了!”
我不屑地曬道:“我以爲你早就找到他們的老窩了呢,原來也不過是在外圍打轉而已!”
小高怒道:“胡說,我早就進過他們的老窩了!只是進去了才發現他們真正的秘密根本就不在那個地方,所以又重新回到這裡來的!”
我心中一動,問道:“昨天你來過這裡?還和人交過手?”
小高奇道:“你怎麼知道?”
我於是把撿到他的鋼筆,並順着腳印分析所得的判斷說了一番。
小高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怎麼也想不到,我爲什麼要冒充毒販子吧?”
我曬道:“不就是永生教和一位毒梟之間互有勾結麼,這有什麼想不到的?”
小高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不可置信地說道:“我給你的資料中根本沒有這部分,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心中好笑,板着臉說道:“你以爲全世界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其他的都是傻瓜嗎!”
小高露出一副倍受打擊的樣子,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我通過多方的推測,又花重金買了不少資料,這才知道永生教和金三角的毒梟之間過往甚密。你怎麼一到西雙版納就知道了……肯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悠然說道:“你先把你手中的資料說出來,再一五一十地把你這兩天都幹了什麼重複一遍,我就告訴你……”
小高喟然一嘆,緩緩敘述起來:“就在前兩天,我派出追查線索的一個得力手下帶着重傷回來了。告訴我的信息就是,永生教的神棍和西雙版納的某個毒梟之間聯繫密切,兩者就算不是一體兩面,也必然有從屬關係!”
我點點頭道:“這些我都知道了,後來呢?你就自己跑到西雙版納來了?”
小高苦笑道:“我得了這個消息,當然要來!那永生教雖然行蹤隱秘,這個毒梟卻是有老窩的。既然兩者之間的聯繫如此緊密,從這名毒梟身上,說不定可以找出什麼線索!”
這個思路和我與君蘭最開始的計劃如出一轍,看來小高不但順利和毒梟的手下接上了頭,真正還已經進到毒梟的老窩打探過一番。我忍不住問道:“那你在這名毒梟的老窩裡發現了什麼?”
小高曬道:“他那個地方就是幾個破屋子,偏偏卻戒備的像中南海一樣,就是一個純粹的毒品生產線!根本沒有其他什麼秘密。”
我問道:“那你又是怎麼追查到這裡來的?”
小高嘿嘿一笑,說道:“跟我接頭的那個毒販子,被我揍了一頓以後反而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主動跟我說,他們有一個永生教,加入的信徒可以獲得永生不死一類的鬼話……泄露了不少秘密!”
我沉吟道:“這個地方就是他告訴你的?”
小高點點頭說道:“不錯。就是他對我說,這裡會有一些人不定期到他們教派的總部去!所以我才偷偷潛過來打算裝兩個追蹤器,沒想到就遇見了你!”
我嘿了一聲,笑道:“你把追蹤器給我吧,回去我就裝上。”
小高頓時叫道:“還裝啥啊?你是怎麼找到這條線的,帶我一起去不就得了!”
我只得把一路追來的經過說了一遍,只把小高聽得目瞪口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想進有生門,必須是男女夫妻才行。你就算想去,現在又到哪裡找個身體不孕,又肯扮成你老婆的人?”
小高啞然無語,哀嘆道:“看來我只好跟在你們屁股後面吃灰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連忙說道:“不對!那永生教爲了追你,甚至不惜暴露實力追查到我家去!你究竟掌握了什麼東西?僅僅是你剛纔說的那些,絕對不至於讓他們如此作爲!”
小高神神秘秘地一笑,說道:“我的確拿到了一件古怪東西,不過也是這兩天才注意到罷了……差點把這個重要東西順手扔掉。”
我連忙問道:“什麼東西?”
小高一揚手中的棍子,答道:“就是這個!”
我剛纔已經拿過這個棍子一次,只覺得入手沉重,卻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這時聽了小高的話,復又把棍子接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見這個棍子大約三尺長短,似乎是一件銅器,棍身上鐫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紋路,似乎是某種文字,又像是某些符號。
小高微笑着問道:“看出什麼來了?”
我搖頭答道:“好像就是一根普通的銅棍,要是拿到古玩市場上,沒準還能有點價值……”
小高忽然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來,一邊擰上消音器,一邊朝我說道:“你把棍子舉起來。”
我頓時明白小高是要開槍射擊這根棍子,想必是子彈打擊之下,能夠看出什麼特殊之處來。不由曬道:“到底有什麼古怪,你直接說就得了。我還能不信你麼?”
小高看我不肯配合,只得作罷。把槍收進懷裡,沉聲說道:“這個棍子絕對不是銅器!我的子彈打在上面,連個印都沒有……”
我微微一愣,信手掂了掂手中的棍子,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小高緩緩說道:“我也是偶爾發現的。這棍子本來是我的手下帶回給我,說是從他所追蹤的那個永生教神棍手中所得。我以爲只是這些神棍做法騙人時候的道具罷了,就順手帶在身上……沒想到進到毒窩,卻發現接待我的頭目身上也有一根!被他拿來當刑具,抽在一尺厚的鋼管上連彎都不彎!”說着,小高心有餘悸的笑了笑:“幸虧我嫌這東西沉,都放在這邊的車裡……要是被他們發現,估計我也回不來了。”
我凝視着手中的棍子,涌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這種非金非鐵,還能達到如此硬度的東西,和我不久前探險中遇到的一夥外星科技所使用的武器極其相似,難道也是從人類以外的地方來的?
小高尤自說道:“看起來這根棍子應該是他們教派中十分重要的東西,所以這些人才會派人監視你家,想要把這件東西拿回去!”
我沉吟着說道:“一個頭目身上就有的東西,就算重要也應該有限。倒是這個棍子本身,說不清是什麼質地,很可能不是地球現有科技能夠製造出來的!”
小高興奮地問道:“你是說,這件東西是外星來的?”
我緩緩答道:“很有可能!”
小高搓着手笑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你們明天什麼時候動身?我就跟在你們後面!”
我沉聲說道:“這個永生教最近警惕很高,你最好小心一點!今天我們就差點被原路送回去……”說着,又把遇見那位赤腳郎中,以及他幫我們掩蓋病情的事情說了一遍。
小高頓時變色道:“不好,這人既然是永生教的長老,又怎麼會幫你們掩飾?說不定只是故意穩住你們,等着在前面的路上設伏捉拿你們呢!”
我沉吟道:“應該不會。他如果要拖延時間,根本無需當面點明我們的身份,這樣做豈不是讓我們有了警惕?”
小高想了想,說道:“還是小心一些的好!這樣,你把追蹤器在車上裝一個,再往自己口袋裡放一個!我在後面如果發現異常,馬上前來救你們。”
我淡淡笑道:“你自己也小心一些。不要我們沒事,自己卻被人抓住了!”
小高笑罵了幾句,又和我商量一些細節,留下兩個追蹤器,轉身離開了。
我揣着追蹤器走回木屋,先在吉普車尾部裝上一個,這才緩緩走進屋子。只見潘家夫婦睡的正沉,蘇玉香和君蘭也擁在一起做海棠春睡狀,十分的香豔動人。忍不住苦笑一聲,繼續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四人都已經起來了。我身上還被披了一條薄毯,大概是君蘭的手筆。再次吃了一頓罐頭,一行五人坐進美式M151野戰吉普,開始了新的一天行程。依舊是蘇玉香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君蘭和潘家夫婦三人擠在後面。
叢林中的早上,空氣格外清新,四處鳥語花香。只是吉普車已經徹底偏離了公路,行駛在近人高的雜草之間,顛簸得潘家夫婦叫苦不已。足足開了三個多小時,纔在一處樹林邊緣停了下來。
蘇玉香跳下車,看了看錶說道:“咱們休息一下,一會再走。”
君蘭歡呼一聲,跳下車來,潘家夫婦則被顛的不行,賴在車上動也不動。
我看了一眼近前的樹林,奇道:“這裡太陽正毒,爲什麼不進樹林裡休息?”
蘇玉香笑了笑,答道:“現在樹林中可能有狩獵者,如果遇到他們,會有麻煩!”
君蘭奇道:“什麼狩獵者?”
話音剛落,忽然聽見樹林裡傳來一陣密集的槍響,竟然好像有十幾人在互相開火一樣。蘇玉香臉色一變,喝道:“快上車,咱們必須先離開這裡!”
我見她臉色嚴肅,也無暇多問,拉着君蘭跳上了車。蘇玉香早已經發動了機器,一踩油門,車子像脫繮的野馬一樣順着樹林邊緣飛快地跑了起來。
蘇玉香一邊開車,一邊從座位地下摸出一把槍來,遞給我道:“會使不?一會如果有人追上來,聽我命令開槍,不要猶豫!”
我神色自若地接過槍,檢查了一下,沉聲問道:“到底是些什麼人?”
蘇玉香苦笑道:“野人!”
我還想再問,只聽呯呯兩聲槍響,不知打在車體的什麼地方。潘家夫婦立刻殺豬一樣地驚叫起來,我只好厲聲喝道:“想要命的就把嘴閉上!”一邊朝蘇玉香說道:“還有槍麼?我老婆也能用一把!”
蘇玉香微微一愣,又掏出一把槍來遞到我手上,我轉身交給君蘭,囑咐道:“你小心點!”
君蘭點點頭,警惕的掃視着周圍,忽然叫道:“左邊樹林裡有人!”
蘇玉香立刻一扭方向盤,一串子彈追着車子畫了個S形,激起大片的塵土。我也顧不得隱藏身手了,朝着大概的方位呯呯還了幾槍,也不知道射中了沒有。
車後又是一聲悶哼,君蘭急叫道:“潘夫人中彈了!”
我又驚又怒,站起身來朝着樹林裡連射數槍,一邊朝蘇玉香喝道:“爲什麼不往回開!”
蘇玉香猛一打方向盤,叫道:“不行!往回開的話,他們會用火箭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