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怎麼了?”王婉柔看見了王世充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愁,還有那微微皺起的眉,她不解的問。在她的心中,每天何必那麼憂愁呢?她的屋外是幾條小河繞成的院子,有假山,有河流,還有她親手栽種的花草,親手餵養的小魚。空閒的時候,她就來到這裡,看着那一片嫩綠,還有河水裡的魚兒歡快的遊着,她就感到了開心。
王世充回過神來,笑道:“婉柔,叔叔沒事。”說着,他站起身來,道:“你身子不好,注意多休息,叔叔有事,先出去了!”
“叔叔慢走!”王婉柔笑了笑,柔聲道:“叔叔你是朝廷的重臣,千萬要小心身子!”
王世充身形一滯,似乎想說什麼,想了一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輕輕跺了跺腳,走出屋子。
王婉柔看着他走出去的蕭瑟背影,心中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她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浮現,可是她想不起更不敢去想,她將掛在腰間的一塊淡藍色的玉佩拿起,上面印刻着一個“王”字,她看了又看,不覺腦子疼了起來,她嘆了口氣,終於不再去想。
王世充回到屋子,想了一想,吩咐親兵道:“把玄應叫來。”
黎陽。
宇文化及駐紮在黎陽倉外四十餘里處。
最近的他,過的頗爲愜意。反正李密已經同意將黎陽倉給他開放,並首先讓程名振等人押送了一批糧食過來,宇文化及親自驗收,發現的確是白花花的大米,並且,李密還頗爲厚道的送來了雞鴨魚肉以及不少美酒。
宇文化及一一笑納了,既然糧食無憂,前段時間,奉行的減糧的政策勢必不和時宜了,在裴矩等人的建議下,宇文化及下令敞開糧倉,供應三軍,反正已經和李密達成了協議,兩軍結盟,各取所需。宇文化及自然不用再憂愁糧食供應不上。
一時間,禁軍驍果敞開了肚皮吃喝,西歸關中在即,是以人人臉上露出笑意。
“喝!”宇文化及嘴邊掛着酒水,臉上喜氣洋洋,他舉起酒杯,一乾而盡。
一旁是宇文智及以及唐奉義、張愷等心腹。
“丞相,如今李密送來糧食,實乃是天命所歸,日後丞相入關,定能趕走李淵那廝,建立不世功勳!”說話的是張愷,他喝了不少酒,臉色緋紅,笑嘻嘻的向宇文化及恭維。
“哈哈,舅舅,日後定能稱霸天下!”這次說話的是楊士覽,他臉上笑着,拍着宇文化及的馬屁。
宇文化及頓時覺得大爲受用,臉上露出笑容來,道:“他日我若能稱帝,你們都是功臣,一律高官厚祿,哈哈!”宇文化及說着,舉杯一口喝掉。
衆人頓時笑了起來,爭先恐後的拍着馬屁。
衆人談的火熱之際,一個士兵上前,道:“丞相,有人來訪。”
“哦?可是程名振?”宇文化及對此人頗有印象。他暗想,又是來送糧了嗎?
“啓稟丞相,那人只說是故人之子。特來拜訪丞相!”士兵道。
宇文化及皺了皺眉,站起身來,道:“你且帶他來!”說着,他走進了一箭偏帳。
不一會,士兵領了那人來,只見那人,身着厚厚的衣袍,將身子遮住,讓人看不真切。
“參見丞相!”那人一彎腰道。
“你是?”宇文化及疑惑的道。
那人不答,將外袍解下,露出一張臉來。
“是你?”宇文化及驚訝的道。
“呵呵,丞相,家父特遣侄兒前來,向丞相問好。”那人笑。
宇文化及笑道:“玄應請坐。”隨即他叫人端上吃食,續道:“軍中沒有什麼好吃的,你就將就些。”頓了一頓,宇文化及問道:“王世兄還好嗎?”
那人正是王世充的大兒子王玄應,只見他露出笑容,道:“家父安好。”
宇文化及卻是嘆了一口氣,有些感慨的道:“昔日,我與你父親在江都,也是至交好友,只是後來他領兵支援洛陽,不知不覺,就有了一年多。”
王玄應微笑道:“是啊,世叔。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一年多過去了,發生了不少事情啊。”
宇文化及一時愣住,想起妹妹的反叛,父親的死,他惱他怒,想要殺了妹妹解恨,卻被三弟宇文士及勸住;後來他被楊廣看中,做了禁軍將軍,可是那裡知道,天意弄人,大業十四年,甫一開始,他就在司馬德勘,還有宇文智及等人的支持下,發動兵變,將楊廣勒死,並隨後擁立了燕王楊倓爲帝,隨即他率兵被上,可是那裡料到沈光、司馬德勘居然先後叛亂?若非他機警,在他們身邊安插了人手,恐怕早就如楊廣一般。
他的北行之路,可以說是艱辛萬分,想到此,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纔想起,王玄應來,恐怕是有什麼要事。
他不覺問道:“玄應,你可是從洛陽而來?”
王玄應微微一笑,道:“世叔,我此來,正是有一件秘密的事情想要告訴世叔。”
“哦?什麼事?”宇文化及隱隱感到不妙了,他有些緊張的站起來,到了大帳門口,吩咐了幾聲,這才轉回來,道:“我已經讓人看守住門口,不會有人進來,你就放心說吧!”
王玄應點頭,問道:“世叔,李密已經投效了東都朝廷,你可知道?”
“這個,略有耳聞!”宇文化及點頭。
“世叔,李密既然投效了東都朝廷,何故給你送糧?”王玄應說着,臉上露出笑容,道:“依我看,李密一定不懷好意。”
宇文化及笑了起來,道:“這是王世兄的意思?”
王玄應點頭,應聲道:“不錯,這正是父親的顧慮,是以才讓侄兒前來告訴世叔,以免上李密的當。”
宇文化及沉吟,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玄應,見他一臉的真誠,他伸出細長的手指敲了敲案几。他忽然笑了起來,又想了一想,決定將事情真相說出來,反正自己得到糧食就好了,而且,他已經讓人把守大門,想必沒有人知道。他緩緩的聲音響起,道:“李密曾給派心腹前來,說是怕被兩面夾攻,所以才假裝投降了東都朝廷,不過嘛,他已經和我達成了協議,他取他的洛陽,我回我的關中,互不侵犯!”他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看了看王玄應。
果然,王玄應忍不住臉色一變,隨即道:“世叔,此事非同小可,李密卻是這樣說?”
“千真萬確!”宇文化及很滿意王玄應的反應,他滿意的喝了一口酒,這才續道:“李密還送了不少糧食給我,已示誠意。如今他正在調兵遣將,想必不日即將攻打洛陽!”
王玄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回想起一路所見,不由暗自納悶,若是宇文化及說的是真,李密的軍隊爲何是北上而不是南下?他壓住滿臉的疑惑,看了看一臉得意的宇文化及,暗自罵了一聲,這才裝着一臉驚慌的樣子,道:“這,這該如何是好?”
宇文化及一攤手,嘆了口氣,道:“李密老奸巨猾,我看王世兄要小心了。”
王玄應的心中千迴百轉,想了一想,站起來,道:“世叔,此事茲事體大,請恕玄應無禮,就此告辭了!”說着,王玄應披上外袍。
“玄應慢走!“宇文化及將王玄應送到大營門口,這才揮手道別,隨即他回到大帳,只見衆人還在飲酒,見了他,紛紛上前招呼,更有人殷勤的爲她端來斟滿酒的酒杯。
宇文化及一昂脖子,喝盡。
清河。
楊浩手中拿着軍文,眉毛皺成一團。
魏徵在一旁沉默。
”啪!“楊浩忽地暴起,一掌擊在桌子之上,那張用極爲珍貴的檀木製成的桌子頓時轟然倒塌。
魏徵望着那張據說是清河張家特意爲楊浩製作的桌子,心中也是有着苦澀。
又能怎麼辦?遠水難解近渴。
“李淵,你欺人太甚!”楊浩冷哼,他的眼中,有着憤怒,儘管他來自後世,早晚知道入關的李淵稱帝,可是,這廝也太過分了些!
逼讓楊侑退位也就罷了,還讓人毒死了他,哼,說什麼暴斃,你以爲你李淵這麼一招,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麼?楊浩想起歷史上,竇建德、薛仁果、李軌還有杜伏威等人,這些人或是兵敗投降李淵,或是早就投靠了李淵的,可是後來,那個不是被他斬殺於長安的鬧市口?
而且,更讓楊浩憤怒的是,是李世民居然娶了出雲公主楊吉兒!
備註:此處出雲公主楊吉兒,即歷史上,李世民的楊妃,後來生子吳王李恪、蜀王李愔。不過歷史上其人封爵、姓名暫不可考,此處姓名筆者取自某部電視劇。另楊妃應出生於仁壽末年至大業三年之間,嫁給李世民,應是唐受隋禪讓改元武德之時,即西元6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