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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案几發出一聲巨響,然後哀鳴着倒下。
“陛下,息怒啊!”裴寂趕緊上前勸道。
“楊浩小兒,欺我太甚!”李淵狠狠的說道,隨後再度看了一眼中的書函,臉色陰沉。他人雖然極度的暴怒,爲隋帝的言語所不喜,可是他已經明白,大唐在河東大勢已去,是的,大勢已去。
裴寂沉吟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外面忽然一片嘈雜的聲音,隨後是一名太監急匆匆跑來的腳步聲,聲音又高又尖:“陛下,秦王回來了!”
“回來了?”裴寂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難道是……
“秦王何在?爲何不來見朕?”李淵沉聲問道,目光之中,猶如鷹隼獵食一般,緊緊的盯着太監。
“陛下,秦王,秦王他在秦王府……”太監有些不敢說下去了,縱使他知道原因,可是適才,皇上已經暴怒,再有這樣的消息,後果他已經不敢再想。
“世民他……”李淵的聲音戈然而止,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已經不用問了,李淵已經明白了。
秦王府內,大唐皇帝李淵、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等人正在秦王府中,看着躺在軟榻之上的秦王李世民,大唐的重臣一片沉默。
空氣凝重,雖然一片寂靜,可是誰都知道,在這片寂靜之下,究竟都多少暗涌。秦王帶兵收復河東,如今他人倒是回來了,可是他的大軍呢?在哪裡,難道都葬身在河東了嗎?
李世民的身上,已經被秦王府的女傭清洗乾淨,只是,整張臉之上,依舊是那麼的恐怖,憔悴,黑瘦,這些都不說了,爲何他的臉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刀痕?還有,爲什麼他的眼睛,缺少了一隻?留下一個空空的洞,從哪裡,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李淵,已經四十五歲的李淵,已經忍不住的哭泣起來,雖然他對李世民越來越忌憚,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如今爲了大唐,在河東一戰,竟至於斯!
淚水一滴滴,掉在了地上,可是李淵究竟是爲什麼而哭呢?爲李世民,也爲大唐吧,沒有人知道是爲什麼,或許除了李淵,誰都不知道他的心中究竟想些什麼。
“父親!”李建成沉聲,河東的戰況已經不用問了,如今李世民的情況雖然還是危險,可是河東的情況纔是最重要的。沉吟片刻之後,李建成說道:“父親,還是讓趙郡王速速發兵吧!”儘快的奪回蒲阪,才能稍稍的挽回局勢啊。
李淵守住淚水,他本來就是老謀深算之輩,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適才看到李世民的模樣,不過是因爲父子之情,這才一時顯得無比的脆弱,當李建成叫醒了他,他這才點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吩咐長孫氏照顧好李世民,然後秘密的潛回了皇宮之中。
裴寂等一些重要的大臣也被招到了密室之中,畢竟這個消息,是讓人震撼的,在關中其他世家得到這個消息之前,李淵要將這個消息牢牢的控制,不然,可能會造成這些人的恐慌,從而影響大唐的穩定。
“父皇。”看見衆人沉默不語,李建成再度出言,道:“如今之計,不如收取關外精兵,迴轉關中,保存實力!”李建成的這番話,並非無的放矢。在不久前,大唐就接到大鄭王世充整頓兵馬,準備北上汲郡、河內郡等地的消息,意圖打擊李唐在關外的實力。
當初,劉武周南侵太原,河東處於風雲飄搖之時,王世充就藉着大唐騰不出手來,在河南一帶攻伐,奪取了大唐潼關以東的土地,如新安縣、白馬等地。基本上統一了河南。原本,李淵是想着擊敗了定楊軍,然後在收復這些土地,可是現在看來,並不現實。
河東這一戰,大唐損失慘重,如今李世民昏迷不醒,誰也不知道河東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建成的建議,就是將李唐在關外的四郡放棄,這樣做的目的,是收縮戰線,保存實力,在黎陽倉還有數萬的唐軍,其他魏郡、長平郡也有一些兵馬,加起來,還是有七八萬,足以拱衛京師。
至於,關外四郡,那就讓隋楊和鄭王去爭奪吧,他們之間,無論是誰勝誰負,必然會大打出手。就像當初大秦統一天下的計劃一般,在實力弱小時,固守潼關,等關外各大勢力互相搏鬥,消耗實力,而李唐則在關中養精蓄銳,靜觀天下變化。
“不可!”李建成的話語剛剛說完,裴寂就表示了反對,他雖然傾向於太子,可是他瞧出了不妥之處,“陛下!”裴寂的言語之中,透露出種種擔心:“關外四郡,士卒大多是當地的將士,如何會拋棄家園,進入關中?更何況,這種大規模的遷徙,必然是驚動河北、河南,若是楊浩與王世充趁機派出密探,恐怕屆時關中四處,都是這兩大勢力的密探,而且,這種暗探無從查處!”那倒也是,若是真有密探,總不能全部殺死吧,若是這樣,那倒不如不遷徙。
李淵沉吟,李建成的建議雖然不錯,可是難免考慮不周,裴寂雖然軍事才能不足,可是對於目前的政局顯然看得極爲透徹。輕輕的叩打着案几,李淵有些急躁,河東已失,縱然已經是事實,可是顯然對李淵的打擊頗爲沉重,此刻的他心智已亂,眉頭緊蹙,顯然在沉思。
如果,劉文靜在就好了。李淵有些悶悶的想着。雖然劉文靜很是狂妄,心胸也不寬闊,可是說起來,才能還是有的。唉!可惜了。李淵深深的嘆息,如果他在,一定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吧!
一直沉默的武士彠,忽然出言道:“陛下,不如令關外四郡,引兵攻打河北!”
裴寂略一沉吟,讚道:“陛下,此乃好計,好計哪!”
李淵也是一愣神,他本來就精於政事,就是兵法也非常的精通,武士彠的這一番話,雖然只是說了一下,可是李淵已經明白了武士彠的意思。
河北遠征,同時在河東、山東用兵(涿郡雖有,可是李淵還不知道),勢必造成河北的空虛,如果在這個時候,由關外四郡發兵,攻取清河,一定會給河北巨大的打擊。就算河北能夠堅守,隋帝也必然會引兵回河北救援,說不定,大唐還能乘這個機會,再度奪回河東呢!
踱了幾步,李淵終於狠狠的一拳擊打在案几之上,憤憤的喝道:“傳朕旨意,令李世勣出兵河北,務必攻下清河郡!”
反擊隋楊的計劃就這樣定了下來,當裴寂、武士彠等人離去,李淵留下了李建成。這個時候,他能依仗的,只有處事沉穩,做事幹練的太子李建成了。至於齊王,雖然勇猛,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是說起智謀,卻是欠缺了。
“父親,還有何事?”本來依照計劃,接下來李建成就要前去草擬聖旨,然後令人送往汲郡,畢竟這事情,十萬火急。
“建成,你且看看!”李淵從案几之中的一堆奏摺之中,撿起一封信函。
太子李建成只是看了一眼,不由愣住了,那封書信,居然不是大唐的,而是隋?接過書信,李建成皺着眉頭,將書信看完,這才擡起頭,道:“父皇,這絕不可信!”
“建成,你是說,不換回平陽了?”李淵的聲音平穩,在度過最初的驚慌之下,他已經穩定了心神。
“啊,父親。”李建成皺眉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認爲,楊浩一定有什麼陰謀!”
“陰謀?”李淵沉吟,他的目光已經有些渾濁,踱了幾步,坐在軟榻之上,道:“建成,你說說看!”
“按照常理來說,換人就換人,可是楊浩在書信之中,竟是如此的耀武揚威,同時還說,柴駙馬已經被他斬殺。這是何等的囂張!”李建成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一絲不忿。當初,楊浩與他的關係還不錯,時常外出踏青遊玩,那個時候,飄揚的青春就在嬉笑的日子中,當初,他們還相約他日一起狩獵,品酒。可是誰又知道,如今已經誓不兩立?
“父皇,依兒臣看,他是想騷亂父皇的心神。還望父皇保重身子啊!”李建成沉聲,然後他踱了幾步,沉吟道:“至於平陽,不妨……”
河東諸郡,除了長平郡與北方的馬邑等地,其他各郡已經復歸大隋所有,在這種情況下,楊浩帶着禁衛軍四處巡視,一來表示安撫,二來則是視察諸郡的情況。
秦叔寶、楊敘等諸將也已經迴轉,至於尋相、尉遲敬德兩位猛將,楊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分別對兩人委以重用,在蘇定方獨當一面的時候,楊浩讓兩人統領禁衛軍。
禁衛軍何等重要,尋相、尉遲敬德兩人大爲感激,發誓一定報效大隋。一路上,一萬大軍,浩浩蕩蕩,沿着太原、離石、龍泉,然後轉由西河、絳郡等地緩緩而行,這一路的終點,是河東郡,按照計劃,楊浩準備在河東郡,與李唐進行人質的交換。
所經過的郡縣,紛紛前來向楊浩表示效忠,有的縣治,還依着當初明帝在時,運送了大批的美食,其中不乏一些山中的珍奇野獸,更有老虎、黑熊之類。
這讓楊浩十分的憤怒。河北諸郡,在楊浩的治理下,尚且廉潔,以節約爲榮,對於鋪張極力的制止。
離石郡,這裡處於連綿千里的呂梁山之中,土地貧瘠,農田產量不高,加上河東這塊地方,經歷了連番的惡戰。雖說離石郡並不是定楊軍與唐軍的主要戰場,可是難免也會受到波及,農田多有荒蕪。
這些田地,因爲戰爭,或是無人耕種,或是少人耕種,放眼看去,滿地蒼涼,顯得很是悽悽。
楊浩一路上,帶着太原郡的諸多糧食,就是因爲他知道,河東諸郡久受戰亂,百姓嗷嗷待哺,難免會有一些地方,百姓沒有糧食。
沒有糧食,如何熬過漫漫的夏日、秋日,乃至於冬日?雖然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可是楊浩知道,糧食,沒有了可以再種。可是這民心,丟失了想要撿回來,可就千難萬難了!
楊浩的這一番作爲,也算是爲明帝贖罪。雖然,他一直認爲,明帝算一個了不起的皇帝,文成武德,功高寰宇,可是那都是建立在百姓的身上的啊。
君不見,數徵遼東,百姓流離失所;君不見,大運河、長城之上,屍骨累累!大隋明帝,過在當代,功在千秋!
本來的歷史之中,隋朝雖然滅亡,可是沿着大運河兩岸,衍生了無數的城市,汴梁、揚州、蘇州、杭州,在唐宋,尙或是更遙遠的時代,都是鑲嵌在大運河岸邊的明珠,熠熠生輝。
大運河,實在是溝通華夏的一條紐帶,同樣是浩大的工程,可是大運河比起始皇帝的萬里長城,有着更大的意義。
抱着爲明帝贖罪心思的楊浩,哪裡料得到,離石郡平夷縣縣令(今山西中陽縣),一臉笑意的獻上當地的土特產粕籽羊的時候,楊浩已經出奇的憤怒了!
一旁的離石郡郡守擦着冷汗,可是已經不能挽回什麼局面。
百姓,乃天下之根本,可是如今,平夷縣百姓面黃肌瘦,你一個縣令不思恢復縣治生產,讓百姓過得安穩,卻在想着如何討好皇帝陛下,勒命百姓上山捉拿粕籽羊、獐鹿!
儘管凌敬、楊伏念等人已在勸阻楊浩,不必如此動怒,楊浩還是決定將此人擒殺。這樣做的決定看似有些魯莽,畢竟河東諸郡初定,需要的是安穩。而安穩,需要依靠這些在河東諸郡有着極大實力的世家支持。
但是,斬殺平夷縣縣令的事情還是就這樣定了下來,那一日,即使事隔多年,平夷縣的百姓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老掉了牙的老頭子,坐在搖椅之上,對着他們的孫子,說起了那一日的情形。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十二三歲,正是長身子的年紀,可是河東戰亂,沒有糧食,他只能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身子單薄的能被風吹倒,那個時候,他們以爲,一生就這樣的度過了,沒有人在乎他們的生死,他們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等待他們的或許只有死亡,如果運氣好一些,能夠在那個世家中爲奴爲婢,那應該算是一個比較好的結局吧!
可是有一天,皇帝出現了,帶着他的數萬精兵,抓住了貪贓枉法的縣令,然後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軍容威嚴,那個縣令被嚇得跪在行刑臺之上,屎尿迸出,全身的哆嗦着,隨後,威嚴而年輕的皇帝,站在高臺之上,向着百姓宣佈了縣令的罪責,然後,舉着大刀的行刑手上前,一刀將那個肥頭大耳的縣令一刀斬殺。鮮血涌了出來,有的人被嚇昏,有的人興奮。
隨後,年輕的皇帝當衆任命了一個爲百姓所推崇的書生做了平夷縣令,隨後開倉放糧,興辦州縣學,而所有的學費分文不取!只要你願意,就報上你的年齡、興趣,然後縣令就可以爲你安排入學。
那個時候,老頭子就是這樣入學,從而改變了他的一生!當他面對着皇帝已經出巡的方向磕頭的時候,幾乎懷疑還在夢中!
楊浩並不知道,在他離開離石郡之後,有一個少年對着南方磕頭不止,更不知道,在他白髮蒼蒼的時候,也有一個同樣白髮蒼蒼的男子,對着自己的孫兒,說着當年的事情。
楊浩斬殺的這個縣令,算起來,他背後的家族只能是個二流家族,也正是因此,楊浩纔在不動搖根本的情況下,毅然斬殺了此人。
換來的後果是可喜的,接下來的龍泉、西河、臨汾等諸郡,所有經過的縣治,一片火熱的建設景象,這是楊浩願意看到的。
在不動搖根本的情況下,楊浩收穫了民心,也讓那些世家知道,如今的大隋皇帝,不同往日的明帝。所有的縣令戰戰兢兢,爲百姓坐着好事。
河東的建設,依照河北的模板,爲此,楊浩在進駐太原之後,看到河東的戰局已經爲大隋所控制,特意從河北調集了大批的基層人才,用來支援河東的建設。只有牢牢的掌握基層,大隋的根基纔會穩固。
楊浩沒有想着他的朝代可以千秋萬代,畢竟,他不可能長生不老。他要做的,就是爲他的接班人,尚未出世的皇子打好一個基礎,而不是從明帝手中接下的一個爛攤子(注一),這個亂世,一定要在自己的手中結束!至於,千百年後,他楊浩早已經化成了一縷青煙,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呢?
在這一路的巡視之中,楊浩接到了大隋各地的消息,漁陽郡的戰況依舊膠着,在燕王初勝之後,高開道困守城池不出,隋軍幾度攻打,卻因爲高句麗的援軍而功虧一簣,並沒有擴大戰果。
至於山東,彭城郡在隋軍大兵壓境之下,選擇了投降,不過據說,僞鄭王世充似乎在調兵遣將,有所企圖。
至於,李唐,已經接到了李淵的回函,同意了楊浩的交換人質的請求,畢竟,一個楊吉兒對於李淵沒有什麼用處,可是平陽就不一樣了。
武功、智謀,平陽雖爲女流,可是卻是不輸於男性,巾幗不讓鬚眉。
當然,在時候,李淵的這個決定受到了李世民的極力的勸阻。在昏迷了三天之後,李世民之中醒來,他無非是睏乏了。而這個時候,李淵也知道了許多的事情。
當初,在龍門,雖然被隋軍的箭支射中,可是並沒有什麼大礙,他在河水之中浮沉,靠着抱着一顆樹木,這纔沒有被淹死,隨後,在河邊的百姓救治了他。
傷勢剛好,可以行動,他就匆匆的趕往了長安,被守城的士卒所救。只是他一心想要趕回長安,報告這個消息,這才心力憔悴,以至於在長安一睡數日。
當然,最讓李淵震驚的,乃是李世民口中所謂的平陽已經因爲那個男子而投降了隋楊的事情。
這件事,李淵自然是不信的,對於平陽,他自然是非常的瞭解,知道平陽不可能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李世民卻是十分的肯定。
父子幾人,曾經一度的爭吵,拋棄幾乎沒有什麼頭腦的齊王李元吉不說,太子李建成與大唐的主宰,皇帝李淵的意見是一樣的,一同反對秦王李世民的想法,認爲平陽不可能投敵。
所以,儘管李世民據理力爭,可是用楊吉兒換回平陽的決定還是這樣的定下來了,憤怒的李世民一拳砸壞了廳中的案几,然後憤憤的走出了議事大廳。他爲父皇,爲太子的一意孤行而感到憤怒,他們居然,居然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難道只有平陽是他們的女兒、妹妹,我李世民就不是了嗎?
鏡中,往昔英俊的那個秦王已經不見了,獨眼,刀痕,這讓一向對這自己相貌頗爲自信的李世民很是鬱郁,就連秦王妃走到了身後,他有沒有感覺,冷冷的站起來,他決定做一件事,這樣他的心中才會好受一些!
注一:這個表述其實不是很準確,因爲嚴格算起來,楊浩也是奪取大隋江山中的一員(奪取楊廣一系的皇位繼承權。),但是畢竟,楊浩將大隋延續下去,而其他勢力,則是顛覆。這點還是有本質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