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長眼睛啊,沒看到這是縣太爺的千金過來嗎?”一聲嬌喝,杜榆和周慧從這個胭脂水粉鋪子出來一看,原來是有人的馬車停在這水粉鋪子前面了,剛好擋住了魯金鳳的馬車。
而那嬌喝的聲音,就是孫訓導的女兒孫玉梅,按照周慧的說法,那就是魯金鳳的一個小跟班。
孫訓導的年紀沒有魯大人大,不過魯大人這個不是小閨女嗎,年紀和這位孫玉梅差不多大的,和魯金鳳就關係密切,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主意還是家裡提醒的,對魯金鳳是唯馬首是瞻。
難聽點叫狗腿子,現在這位小跟班就因爲這馬車擋住了他們的道路,而大聲嚷嚷起來了。
“得虧不是咱們的馬車,不然咱們兩個必定還要給她賠禮道歉了。”周慧對杜榆說道。
不過這孫玉梅嚷嚷了半天,怎麼也沒有人過來說話呢?這馬車的主人也太厲害了。
杜榆想到了一個可能,不會這馬車是張家的吧,要說張家,人家在青陽縣可是地頭蛇呢。歷屆縣太爺都和張家的關係弄得很好。
這兩位姑娘不會啥都不知道,就惹着了不該惹着的人吧。
“這是誰家的姑娘,這麼的沒有規矩,在大街上大聲嚷嚷?看你也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姑娘,怎麼一點兒規矩也不懂?路是大家的,總有個先來後到,你自家落在了後面,還怪別人擋着了你的道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從這水粉鋪子出來說話了。
那婆子根本就不怕孫玉梅這小姑娘,昂着頭對這小姑娘說話了。
周慧興奮了,覺得今天有好看的了,拉着杜榆的手不放,對杜榆眨巴眼,意思是好戲開始了!
這位婆子,杜榆也認識,真的是張家的人,好像是張家大房的管家媳婦,孫玉梅這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竟然惹上了地頭蛇家。
“哪裡來的婆子?給我掌嘴!”車子裡的魯金鳳竟然發了這樣的話。她身邊的丫鬟估計幹這種事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上前擼起袖子就要打人家的嘴巴。
“我看你們誰敢!反了天了!”張家的那婆子真是沒有見過這樣蠻不講理的,一言不合就要打人,隨着張家婆家的大喝聲,鋪子裡又出來了四五個人,站在那婆子旁邊,一下子氣勢就出來了。
“我看看是誰,想要打我的下人!”隨後出來了一箇中年婦人,周慧小聲說道:“這不是張家的大奶奶嗎,這下好了,魯金鳳是踢到了鐵板了!”
張家的大奶奶可是個不能惹的人物,在張家是一把手抓內院,據說和京城張家的人還是親戚關係,人家靠山硬着呢,而且這位張大奶奶喜歡擺宴席,經常請青陽縣的大戶人家的太太去張家玩兒,只要她說上誰家的姑娘不像話,那這姑娘估計在青陽縣很少能找到好人家了。
現在魯金鳳這個樣子被張大奶奶看到了,還直接挑釁了張大奶奶,魯金鳳這想要找好姑爺的打算,估計就已經失敗了一大半了。
“我堂堂的縣令千金,還惹不得你們了?你們讓不讓路?不讓路,我讓你們都去坐一坐縣衙大牢!”
“我還不知道,這青陽縣的縣衙大牢是你家的了!去,找個人去縣衙那邊,說他們家的人在這邊大放厥詞呢。可別因爲你一句話,那你親爹的名聲給玷污了!”
孫玉梅早就不敢說話了,因爲她看出來了這位太太肯定不是個小人物,不好惹,她可不敢繼續嗆聲,眼看着魯金鳳還要跟人家掙個你死我活,就忙拉着她的手,想讓她轉回去,可是魯金鳳從她爹中了舉人後,就沒有受過委屈,在家裡因爲是老小,更是誰都捧着她,養成了這種目中無人,誰都要讓着她的性子。
杜榆道:“走吧,這個時候的熱鬧也不好看了!”
魯縣令的女兒和張家的大奶奶嗆起來了,他們可不要做殃及池魚的池魚。雖然說看熱鬧很興奮,可是戰火就要起來了還是趕緊溜吧。
“你要知道結果,這種事兒,別人肯定會傳出來的,咱們別看了,小心他們惱羞成怒。”杜榆說道。
主要是魯金鳳這個人,她肯定是鬥不過那張大奶奶,說不定就遷怒到他們兩個身上了,說他們只顧看熱鬧,這種情況,還真說不準那,魯金鳳就是這種奇葩。
而魯太太的孫媳婦王氏是頭疼的要命,這個小姑姑,又惹禍了,當時就不該把她帶到任上來,她以爲她爹是個縣令,就是土皇帝了?
要知道張家在這青陽鎮,那就是真正的土皇帝,魯縣令都要依賴他們張家的支持呢。
這個小姑姑膽子可真大,竟然和張大奶奶嗆聲了,她這是不想把自己嫁出去了是吧。
一看她這樣,就讓人懷疑魯家的家教問題,有個這樣的小姑姑,真是丟人!
魯大人知道這事兒後,也回來把魯金鳳給狠狠的罵了一頓,對魯太太說道:“找個時間,去張家跟人家道歉去,都成何體統,大白天的,你顯擺什麼顯擺?”
上頭催着交春稅呢,要是這張家的人都不支持自己,他這個任務完成不了,不被上頭給批死了?
他可不想考績成個差了,那樣豈不是一點兒前途也沒有?
還有這青陽縣的人脈,都得和張家打交道呢,他可不是跟上任縣令齊大人一樣,娶的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千金,背後有靠山,不怕這張家,他就是個窮苦出身,頂多就是讓小孫子娶了同年的孫女,也只能相互扶持了。
張家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以後三年要是張家和自己不對付,那麼這三年,在青陽縣就過的很艱難了,甚至過不下去。
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是這個道理。
魯金鳳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曾被自己的爹責罵過,立刻就哭了,堅決不去道歉。
魯太太就哄着她道:“乖女,咱們不去就不去,不就是一個張家嗎,還沒有人當官,就是有點子錢,你一個縣太爺還怕他們家?好不好的,把他們都給送到監獄裡去,他們就不蹦達了,讓我乖女受了這麼大委屈,悄悄,小臉都變瘦了!”
魯金鳳的小臉可真沒有變瘦,還是圓圓的一大圈呢,魯縣令一聽自己老婆的話,就罵道:“無知婦人!早晚我要被你害死了,你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則我休了你!”
“你個忘恩負義的,死老頭子,老孃就知道你早就有這個花花腸子了,想休了我,你找個小狐狸精,美得你!老孃可是給你爹孃都守過孝的,你要是敢休了老孃,老孃直接告你去,讓你官也做不得!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砸鍋賣鐵的,讓你個死鬼讀書,緊巴巴的過了幾十年,現在你富貴了,有出息了,就想休了老孃,你個陳世美啊,你不得好死啊!”
一聽到這撒潑的聲音,幾個孫媳婦都恨不得立刻逃走,他們好歹是在魯家富貴了才嫁進來的,但是看着這位祖婆婆跟鄉下婆子一樣,在地上打滾撒潑,還是覺得接受無能,甚至覺得丟了好大的臉!
真是有辱斯文!王氏看得是目瞪口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祖婆婆這樣,這簡直是,太可怕了吧,粗俗不堪!
得了,他們趕緊的離開吧,不然戰火燒到他們頭上,那就完蛋了。
不管魯太太如何撒潑,魯大人這次振了夫綱,給了魯太太兩個選擇,要麼是帶着魯金鳳去給張家道歉,要麼是帶着魯金鳳滾回老家去。
魯太太的大兒媳婦勸道:“娘我看不如忍這一口氣,帶着金鳳去道歉吧,不然爹的差事做不成了,咱們都得回老家了!”
魯太太還是比較信任這個大兒媳婦的,說道:“他們張家就那麼大的本事?還能讓一個縣太爺給弄倒了?”
“娘啊,聽說張家在京城還有個侯爺呢,人家跟侯爺一說,你說爹的差事還保不保?就是這縣城,到處都是和張家有關係的,到時候這張家的熱亂說,金鳳的婚事可怎麼辦?”
後面這個話倒是觸動了魯太太的心思了,她可是一直想要自己的金鳳嫁個好人家的,“大不了,不要在這邊給金鳳說親了,咱們去京城給她找人家,我們金鳳這麼好的人才,到哪裡說不到好人家?”
“娘,您忘了,京城也有張家的人呢,萬一他們跟京城裡一說,金鳳不就是被他們給害了嗎?咱們忍一忍,把這個事兒給弄回去,等爹的官升了,還怕個甚?”
“也好,只是到底忍不下這一口氣!”魯太太早就鬆動了,現在大兒媳婦給了她一個臺階下,這就回過神來了,她可不想被趕回老家去,到時候這老頭子還不是被狐狸精給包圍了,要是再生幾個孽種,她可真是上吊都沒有辦法了。
“娘,我看,不如找幾個人陪着您一起去,好歹您是縣令太太,多幾個人去,也是有面子,同樣也是給張家的面子,您說是不是?”
這話正中魯太太的下懷,她可不想一個人呢去賠禮,多幾個人,也是給自己提氣的意思。
只是,“人多了,看着我去賠罪,俺不是沒有面子?”
“娘,人多了,張家那邊纔不好意思讓你賠罪呢,不是更好?”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就讓周太太杜太太他們幾個陪着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