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漓歌不安在牀上轉了一面,碰觸到了一具削瘦身體的溫度。那份熟悉的感覺帶着與陽光瀰漫的角度涌進她的記憶深處。激發出了她心中那點微弱的悸動。瞬間永恆。
立即有一雙溫暖的手把她圈在懷裡,將她包裹着。
漓歌睜開眼睛,就看到趙弒的臉離她那麼近,就在眼前。
“小白?”驚喜的叫了他一聲,高興的伸出手回擁他,緊緊的,“真的是你嗎?我是不在做夢,還是酒沒有完全的醒過來啊?”
趙弒的下巴抵上她的頭頂,手掌在她背後輕拍,“沒有,沒有。是真的,不信你捏我一下。”
漓歌按照他的意思真的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力道不大,只是爲了證明他的真實存在。恩,是真的沒錯。
手掌摩挲着他裸露的臂上那隻黑色霸氣的麒麟,腦袋靠在他胸口。
兩人都無話,只是緊緊相擁。
突然,門被踢開,一個柔軟的女聲氣憤的衝了進來,大叫道,“趙弒,你要死啊?都什麼時辰還不起牀。喂......”
漓歌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往趙弒懷裡縮了下。隨後又擡起頭來遁尋着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
趙弒知道漓歌被嚇到了,立即向衝進來的女子大吼,“張茚,你個瘋女人,快給我滾出去!”
女人?
張茚此時也看到了趙弒懷中還有一個人,頓時臉頰緋紅,手腳並用的跑出了房間。
漓歌還沒看清楚女子的模樣,就只瞧清楚了她倉皇逃走的背影。
誰呀?
該不會是小白的......
“那個姑娘是誰啊?”漓歌看着趙弒的眼睛認真的問,“你幹嘛對人家那麼兇呢?”
"她呀,就是一個小丫頭嘛。官宦子女都這個德行兒。"趙弒說起張茚來毫不客氣,因爲他確實對這個瘋癲的小姑娘關注不多,也懶得去關注。就已經將她定義成了一個沒頭沒腦只是知道吃喝拉撒的小神經病了。可能是有點冤枉,不過也不用去理會。
這一切都遇他無關。
“哦。”漓歌又靠進他懷裡,滿足的將他環住,嬌嗔着,“小白啊,還是小白師兄溫暖。”
“恩,昨天爲什麼要喝酒?還有,你爲什麼會在杭州?”趙弒貪婪的聞着她的髮香,透徹心扉。
“這個嘛,說來話長了。喝酒是因爲......”漓歌頓了頓,又有薄薄的霧氣蒙上了眼眸,語氣也低了下來,有些哀傷,“我幫一個小男孩救治他爺爺,可是......爺爺在昨晚去世了。小白,我真的......第一次感到這麼全面的挫敗感,那麼一個生命,怎麼能......都是因爲瘟疫。要不是因爲瘟疫。要不是因爲災銀被......哎。”
趙弒摸着她的頭髮,淡然道,“上官黯當時也不知道會有這個後果吧,算了,別去想了。都過去,好不好?”說着把她從牀上抱了起來,赤着腳將她抱到屋子裡的一個小櫃子旁。
輕輕的放在地上,拉出櫃子裡面的一個小抽屜拿出一隻精緻的盒子,放到漓歌的手上。
漓歌詫異的擡起頭看着他含着笑意的棕眸,嘴角也嗜起甜甜的笑容。打開盒子,看見裡面躺着一隻蓮花金釵。慢
慢的將簪子從盒子裡面取出,拿在從窗外的陽光下一照,流光溢彩。
“好漂亮哦。”漓歌從心裡由衷的讚美,確實很漂亮,都不似凡物了。
趙弒見她喜歡簪子心情也不由得大好,攬過她,得意的說,“恩,我也覺得好看,特別適合,所以當時就毫不猶豫的揮重金買了。只要你喜歡就好。”他理所當然的忽略了和張茚的那段好戲,沒必要的事情就不用說出來了。
“好了好了,我是喜歡,謝謝師兄,不過我覺得這個釵子怎麼這麼眼熟呢?”漓歌俏皮的瞪了趙弒一眼,又把簪子拿起來細細端詳,但是卻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
可是明明就是見過啊。她自己又不喜歡佩戴這些首飾髮飾之類的東西,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確實又想不起。該不會是......在夢裡見過吧。
夢裡?
“不會吧?”趙弒聽漓歌說見過這簪子吃了一驚,皺着眉頭,奇怪道,“這麼特別的東西應該會過目不忘啊......”
恩,對啊。
可是她真的想不起哎。
“哎呀,不管那麼多了,我來幫你戴上吧。”趙弒搖了搖頭,從漓歌手上拿過簪子先幫她簡單的綰了個髮髻,然後將簪子斜斜的插了上去。
當簪子插上去的那一瞬間趙弒恍惚了一下。
漓歌好像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頃刻之間像成了另外一個人。
使勁眨眨眼睛,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明明還是漓歌嘛......
“不好看啊?”漓歌見趙弒神情茫然,以爲是自己戴上髮簪的樣子很滑稽呢。
“不是啊,是太好看了。”趙弒捏了捏漓歌的臉頰,認真的說,“走吧,我們下去吃飯。這次上官珏也來了,因爲是微服出巡,你等會兒見到他......”
“恩。”漓歌點了點頭。
那天,陽光燦爛。
如同十一年前一樣,他們幾度失散,幾度分別,然後再次重逢。
依然是恆古不變的眷戀纏繞在眉宇間。
即使時光荏苒,即使海枯石爛。
一切......
從未改變。
2
杭州,望月客棧。
漓歌提着裙襬,剛走到樓梯間就聽見了上官珏興奮的叫喚聲,“漓歌,快過來,坐我這裡。”
快步下樓,見上官珏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長凳的另外一端,對她揮着手。
呃。
雖然自己不怎麼喜歡上官珏,但也不怎麼討厭他,可是又委實不想和他坐一起,但是他又是皇上,真的好糾結。
無奈之際,撇了一眼對上官珏這一舉動面無表情的趙弒一眼,只得對上官珏點着腦袋坐了過去。
趙弒坐在漓歌右手邊,對面坐着早上衝進房間裡面的那個姑娘還有一個老者。
漓歌剛坐下,張茚就看見了她頭上那支簪子,心裡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趙弒,把頭埋下專心喝着自己面前的稀飯。
“這個是張......你就叫爺爺吧,這個是張爺爺的孫女,應該比你小,叫做妹妹。”上官珏就着手中的筷子指
了指張茚和張清祖孫倆,對漓歌介紹道。
“恩,張爺爺,張小姐。”漓歌微笑,對兩人行禮。
張清沒什麼大反應,只是摸着鬍鬚饒有興致的在趙弒和漓歌身上掃來掃去,昨天趙丞相抱着這位姑娘下樓的場景,還是讓他記憶猶新啊。
看來自己孫女只能進丞相府當個小妾囉,哎......
喝着稀飯的張茚頭都不敢擡起來,恨不得把腦袋埋進碗裡,對漓歌敷衍的搖晃了下小手,就算打過招呼了。她也想從心裡接納這個美如天仙的女人啊,可是一想到早晨在趙弒房間裡發生的那一幕就......
她是凡人不是聖者。
“怎麼沒去饕國?”上官珏把盛滿熱湯的碗向漓歌面前推了推,熱絡的問。
“恩......”漓歌沉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向一邊的趙弒求助。
趙弒悠閒的夾了一顆盤子裡的花生米扔到口中,嘲諷道,“估計多半都是你那個有才的弟弟吧,只有他纔會這麼無聊,去饕國,總是要過龍穴山的麼。”
上官珏沉默,果然又是上官黯!
漓歌沒去饕國的話,先不說與饕國結下了樑子,若是饕國皇上真的因爲這個病逝了,怕是要打仗了。
現在鄴國他和上官黯的內戰都還沒有停下來,若是饕國再乘虛而入......
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當前更應該儘快除掉上官黯。
“想來也是。”上官珏若有所思的說。
“好了,大早上的,快吃飯吧。”趙弒看着一旁漓歌正盯着面前的飯菜發呆,催促了下,順便抽出一雙筷子體貼的塞到她手中。
“恩。”漓歌對趙弒彎起嘴角。
趙弒也溫柔的看她。
這一幕又恰好被喝完粥擡起頭的張茚看到。
馬上又不動聲色的將頭埋下,向做錯了什麼事情似的。捏緊筷子狠不得把碗底戳個洞。
“就是,不要說這個了,我們先吃早餐,等會去看看災民們。”上官珏也出來打圓場,其實是他自己也餓了。
漓歌緩緩的吃着面前的飯菜,味同爵蠟。
等會她也要回那間破敗的小屋看看,小譽......到底回來沒有?
他那麼小一個孩子。
哎......
想着想着又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趙弒見她神色不對,馬上湊上前去問。
是啊,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
那麼清楚,那麼清晰。
張茚在一旁咬牙切齒,真想把碗扣到趙弒的腦袋上,心裡不停的嘀咕,有那麼愛她嗎有那麼愛她嗎?趙弒怎麼和其他男人一樣膚淺,就喜歡長得好看的。
“沒......”漓歌勉強的扯出了個笑容,卻不再動筷子。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一個尖利的聲音大喊着,“偷東西,快!有人偷東西!”
幾人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穿着布衣的小男孩正倉皇無措的四處逃竄。
“小譽!”漓歌從凳子上站起了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