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做的!”小妞重複着這樣的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的確不知道。
在與冥月的對話之時。秋野便已經不見了。
冥月問我,“你說的秋野,可是她?”
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的時候,只剩下那片血紅了。濃烈的味道,之時隔了那麼一個拐角,我竟然沒有聞到。
“冥月,你太過分了!”
我從着窗口跳出,急急地走到了那片長滿了綠草的光禿禿的草地之上。腳下,粘着某些液體,而步子,卻怎麼也邁不開了。
秋野的眼珠猙獰着,就這樣直愣愣地盯着,她在看我,她在向我求救,可是,爺又在幹些什麼?翹着腿啃着蘋果,啃着瓜子,還做了些什麼?
冥月提着裙子,小心地站在了遠處,搖着頭,憋着嘴,“我可什麼都沒有幹。你看,我早就想告訴你的,可是呢,你一直在那發呆,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空氣中的血腥之感,嗆着鼻尖,似乎已經讓我開始了窒息。掛在樹上的那個人,真的是秋野丫頭嗎?
“誒。”冥月嘆了口氣,迎着風,“這樣的味道,真的是不太適合我呢。”她站在遠處,捂着鼻子,似乎那樣的味道,她已厭惡不已。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握緊的拳頭,早就已經無法掩埋內心的一種衝動,沒有任何的理智可言。然而,我的臉色,依舊波瀾不驚。
“剛剛的時候,她似乎還有一點呼吸呢,怎麼這麼快就死了呢!”冥月再次嘆着氣,似是可惜,似是幸災樂禍。
“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的目標只是我,爲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着一個丫頭。她只是一個丫頭,冥月。”
我靜注着,不敢把她從樹上放下來,因爲,我怕,我只要這麼稍稍地一動,她的頭,便會從我的懷中脫落,脫落,然後對着我微笑。
“蘇雲流天,我有什麼義務要告訴你嗎?蘇雲流天,你又是我的誰!”
是,我的卻不是她的誰。
冥月,難道,你的意思是在說,秋野不是你殺的嗎?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她是我殺的。何況,我還沒那個興趣。要殺的話,殺你比較容易呢!”
冥月清笑着,然後從袖口之中抽出一條小笛子管,擺在身前。我看着從那個青嫩色的管裡漸漸地爬出一條小蟲子,一直從管延爬到了冥月的掌心,然後在掌心噬咬着。
血,低濺而出。
她在掌心划着些什麼,嘴角浮動着笑容。
“啊!”我的後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一般,蠕動着,不斷地蠕動又翻涌着。但是,觸發到腦海之中的並不是疼痛。
爲什麼,痛的是心口,似乎是什麼東西堵在了那裡,一起圍堵着,讓我無法很用力地踹上起來。
那一刻,終於明白,冥月在那些膏藥裡面下的是什麼東西了。不是毒,只是蠱而已。
她拿了自己做了蠱身。
“蘇雲流天,我希望你明白,我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如果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緩緩地起身,保持着站立的姿勢,然後衝着她一個慘笑,“冥月,你喜歡我哥哥。”嘴角的味道,很甜很甜。很用力的相信,冥月一定可以保護好滄際,不管,在什麼情況下。
“有些,不關你的事!”她拂着袖,拭擦着掌心的血漬。
她把手中已經有些發黃的蘋果放置到我的手中,然後詭*笑了笑,“剛剛,我已近吃得很飽了。這個蘋果還是留給你自己吧。哦,我似乎忘了說,其實,你可以去前廳看看哦。真的好熱鬧呢。花想衣與傾慕弘拜堂的樣子,衆人祝福的樣子,還有新娘子臉上洋溢的笑容。最主要的是,少主來了,銀藍姑娘,也來了。”她特意強調着某些,我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滄際來了。銀翠也來了。
水明界熱鬧了誰的熱鬧,我希望那個不是悲劇的開始。
等到小妞趕到映楓居的時候,冥月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甚至,我都沒有看清,她是從哪個方向離開的。難道說,我的洞察力已經退化了,或者,只是因爲秋野的原因,在心底烙下了某一些疼痛的緣由。
秋野非我所殺,但是卻是因我而死。
角落裡,小妞的抽泣聲,漸漸地緩下去。我看着那樣紅撲撲的鼻子,沒有說話。沒有想過要安慰,因爲這個世界上,越是安慰,越是讓一個人無法真正站立起來。事實,總是要面對的,如果你還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一聲聲地嘆息,從心底翻涌而出。
也許,是真的有那麼一股強大的力量,就隱匿在我們的周圍,而這其中的我們,都是那些可以利用的棋子,不管個體的力量是如何的強大,都逃脫不了被操控的命運。
“你的意思是,秋野絕對不會是冥月殺的?”小妞終於開口說了話。
剛剛,對小妞很詳細的說了冥月來時的情況,雖然省略了冥月用着蠱毒來威脅我的無關痛癢的話語。而說了這麼多話,目的就是在於想要告訴小妞,冥月應該不是殺秋野的人。因爲,理由只有一個字,愛。
她對滄際的愛。她既然已經選擇來找我,來警告我,那麼說明,她對滄際的感受非常的在乎。那麼,她既然選擇告訴我,秋野丫頭被放在樹上,要是她是兇手的話,怎麼還會有閒情逸致在這裡告訴我她殺了人,等着我去殺她呢?何況,她根本沒有把握贏過我,難道,她會閒自己的命太長,浪費在我這裡麼?
可是,最大的問題是,要小妞相信這一切,並不是難事。最主要的問題是,小妞相信這一些不是冥月做的,那麼然後呢?
到底,誰纔是真正的兇手呢?
誰會忍心殺了秋野呢?
然而這一場血案,終究是要不了了之的。因爲,水明界的大小姐婚禮在即,誰都不想因爲這樣的慘事而影響到水明界的大事分毫。秋野只不過是個丫頭,充其量,也不過是小妞比較喜歡的一個丫頭,再怎麼好,也不過只是一個丫頭而已,又有誰會在這裡花上多少的功夫來關心她的死因呢?
縱是小妞有心,水明界也無力。
臨走的時候,小妞交代了一定要徹查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的安葬秋野,還要把秋野送回她的家鄉。這個是小妞唯一的條件,在她的堅持之下,慶姑姑也算是點了頭,爲秋野準備了一副還算是體面的棺材,一塊對着一片夜合花的山地。
而小妞說要徹查的事情,卻依舊沒有人去執行。因爲,誰都不會願意在這件這麼詭異的事情之上再沾上幾分,要是沾染上了,也許,下一個人就會得到秋野一樣的下場。
離秋野的離開纔不過隔了幾個時辰,水明界中的丫鬟們就已經開始小心地議論了。
我沒有去給秋野送別,映楓居中又來了一個丫鬟,聽說,也是小妞親自點了名字帶過來的。我趴在長長的案臺之上。叫着她,秋兒。
“炎公子,奴婢叫葉兒,不是秋兒。”
“哦,知道了,秋兒。”
似乎在不自覺間,我又已經把她當成了秋野,那個不太守規矩,但是又心思細膩的女子。
“炎公子,外面又要開始熱鬧了呢!”
又是一天,這一天似乎過得特別的快,我想,我是時候出去看看了。錯過了第一次,怎麼可以錯過第二次呢?
雨花廳前,擺了近二十桌的酒席。小妞,在慶姑姑的牽引之下,從內室緩緩地走出。
“猶是玄天泗臨鳳”,這件七彩的嫁衣,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是卻依舊保持着它的風采。它的氣質與着小妞與生俱來的感覺相互吻合着,這一件衣服,的確只是爲全天下她一個人所作。
小妞,算不算是乾坤四方城中最美麗但是卻擁有了所有詛咒的新娘呢?每一次的婚期,都是一再地拖延,不管因爲什麼都好,乾坤四方城中的人們只會認爲那是一場詛咒。
我坐在那樣的不起眼的角落裡,看着她成爲別人懷抱中的新娘。
要是不能擁有的話,那就祝福吧。這一句話,怎麼這麼像是一個情聖所說。但是,爺也就是一個情聖。
“等等!”
兩個紅色的胭脂球牽引着一對新人鮮紅的外衣,而那根線卻在那一刻斷了,揮灑在地上。
小妞撩開懸掛在眼睛之前的珠竄,看着來人。
傾慕霜雪持着劍,然後走到了衆人的面前,一副凌然稚氣,絲毫不像是個小姑娘的風格。
“霜雪,不要胡鬧,今天是你二叔的婚禮,你快點站到一邊去!”青夫人皺着眉頭,對於橫生出來的小丫頭的行爲,只是當做她平日裡被寵慣了的後遺症。在這麼莊重的場合,她居然也敢胡鬧。
誰知,傾慕霜雪只是淡淡的喊了一聲娘,便不去理會青夫人拉長的臉。
“霜雪想當着傾慕弘,還有水明界大小姐的面,問問這天下衆英雄,到底,花想衣憑什麼能夠成爲傾慕弘的女人呢?”
臺下絲亂成了一片。
“胡鬧!這傾慕弘也是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叫的嗎!”青夫人的臉色鐵青着。
誰都知道,花想衣嫁給傾慕弘是因爲兩家人的實力的聯姻,但是這一刻,卻沒有誰會說出這樣的大實在話。實話,總是不能擺在檯面上的。
酒席之上,有人在喊,“是因爲德才兼備!”
“因爲美麗無瑕!”
“因爲知書達理!”
似乎,這不斷扶起的人頭,似乎要把這個世間所有美麗的詞彙都用在小妞的身上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馬屁都拍完的時候,小妞也不一定能夠記住,到底是誰拍了她,又是誰讚了她幾分。
“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還不趕快退回來!”青夫人幾乎是小聲地呵斥着。
傾慕霜雪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衆人面前垂着手,“要是沒有德才兼備,美麗無瑕,知書達理,那麼,是沒有資格成爲傾慕弘的女人的吧!”
衆人先是沉默了一會,最後高聲附和着。
她神秘地一笑,然後作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眼前的這個女人,無貞無潔!所以,她不能給家傾慕弘!滄明界,也不會允許這樣的女子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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