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原地,無奈地看着秋野。
對於男人來說,這是一件極大的恥辱,竟被質疑成了女人了嗎?
“秋兒丫頭,你說,爺從上到下,哪個地方不像男人?”我壓着心中的一絲苦悶之氣,這比說爺不帥要更加打擊爺一些。
“嗯嗯。”秋野使勁地點了點頭,神色之間,滿是肯定,“公子,你不是很像男人,你本來就是男人啊!”
哦,對呀。我拍着手掌,我怎麼給忘了,我本來就是男人啊,有什麼好像不像的呢!看着秋野那半笑着的表情,看來,爺真的是被這個青紅夫人氣糊塗了。
“誒,不對啊,秋野,你說,爲什麼青紅夫人會說這麼奇怪的話,你說,她是什麼意思呢?”
在我還在瀰漫在一片迷霧之中的時候,秋野早就已經捂着嘴,笑個不停。她那對彎彎的眉葉可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出賣了呢。
笑就笑吧,可是秋野丫頭總是該告訴我,你這是在笑什麼吧?
“公子,你自己看!”
秋野指了指我的下身,那滿目的鮮紅,擺在了一個不該擺着的位置。
秋野和青紅不會都以爲,我跟所有的女人一樣,濺了紅吧?
這個……那個……秋野丫頭,你倒是聽我解釋啊!
公子……你不要先飛奔回去先換身衣衣服嗎?
映楓閣中沒有外邊的繁鬧。這一次,水明山莊裡,真的是上上下下的忙碌着,誰都也沒有閒着。
“公子還不準備去看熱鬧?”秋野彎下身子,試探地問着。
是啊,轉眼,我已經看着她把所有塗抹了些特別顏色的衣服已經洗好,然後晾在了外面。恍惚間,竟然對了這樣的畫面楞了這麼長的時間。
爺,真的是有點佩服自己了。
還有什麼熱鬧可看的呢,只是不要讓自己成爲別人的熱鬧纔是,怪不得,我剛剛的時候就覺得,那幫小廝和丫鬟們,笑得如此地詭異,到頭來,笑的居然是爺。這一次,糗大了,爺也不想見人了。
我捂着被子,往牀上就這麼一躺,然後把自己當做了一個死人。
秋野從窗戶外面探出了一隻冰涼的手,帶着水珠子,伸向了我的脖頸,“公子,水明山莊的笑料很多。所以,大家笑過就會忘掉的。”
她想着長輩哄着一個孩子一般,不斷地說着好話。
我哼了一聲,要是真的如她所說的這樣的話,那麼,爲什麼她還沒有忘掉呢?
我起了身子,趴在窗臺之上,外面,便是一個小院子,周圍是花包圍着,而中間卻是光禿禿的雜草,秋野說,這樣曬衣服方便多了。
我的心中藏着一個很大的疑問。青紅指着說我非要說爺偷了那粉白色的圍兜,可是,要是小孩子的圍兜,怎麼可能會這麼大呢?
秋野笑着,“那個東西,大概是白桔小公子的東西吧。白桔小公子是青夫人從滄明界帶過來的,因爲長得非常可愛,所以,深得青夫人的喜歡,所以,基本青夫人出門都會把這個自己唯一的還在帶在身邊的。那個孩子雖然只有十歲,卻最是喜歡帶着圍兜,不過呢,他的體型卻要比公子寬上那麼一大圈。”
肥肥的小胖子?
誒,秋野還要說得這麼地圓潤。
“秋野。”我突然地沉寂着,“爲什麼,你要對雪兒那麼好呢?看到她受傷,你不解恨麼?”
我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秋野在旁邊幹活,卻在不斷地挑弄着她。
“秋兒覺得很解恨。”
秋野一字一句地吐露着,然後給了我一個很淡的微笑,“但是我必須對她好。這個也是實話。”
“你也害怕她?屈從在她的淫威之下?”那一刻,我是有那麼一點點看不起秋野的,人生在世,怎麼可以這般的沒有骨氣。“我可以幫你啊!”
“公子,你可以幫我多久呢?一個月還是兩個月?要不是你是大小姐的朋友,在水明界這個地方,誰會給你幾分薄面。你走了之後呢,雪兒照樣可以欺負我。與其這樣,倒還不如乖乖地順她的意思,順從得多了,討到她的歡心了,那麼,我的鞭子也就會少挨一點。”
“那……”
“不要說!”秋野打斷了我的話。“不要說你可以救我出這個地方,像我這樣的人在水明山莊之中到底有多少個,公子可以把她們全部都救下嗎?”
是的,秋野的心思是那麼低玲瓏剔透,那一刻,我的卻有這麼想過,但是正如她所說,我即便是救了她,也不可能帶着她過一輩子,她總是要有一個靠山的。而我,更加不可能去救這水明界之中每一個如她一般的女子。
似乎,這個世界上,最渺小的便是自己了。那麼的無力,什麼都無法做到。
那麼,小妞,如果我執意地想要帶你走,那麼,是不是有這個能力去保護你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呢?
“你帶不走她的!”
這一刻,出現在我腦子裡的聲音,居然是銀翠。
一片混沌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最近也許真的是精神太過於恍惚,導致自己出現了幻覺。我居然在這樣的呢喃之中聽到了銀翠的聲音。
自嘲地笑了笑,這裡,可是水明界的水明山莊,銀翠此時應該還在驚仙居之中享受着所有男人的贊捧與溫柔,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我的窗臺之上,凸顯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冥月?怎麼會是你!”
冥月趴在我的窗前,使勁地往裡看了看,似乎,她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秋野呢?你把她怎麼樣了?”我急切地看向窗外,除了那些依舊晾曬着的衣服,除了空蕩蕩掃過的風,什麼都沒有。
冥月扶着自己的見,然後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看起來,她想要站在這個位置老長的時間,所以,連連試換了幾個舒服的姿勢。“秋野?沒想到,蘇雲流天,這麼快又有了新歡。哦,不對不對,蘇雲流天,要是沒有新歡的話,怎麼可以配叫做這個名字呢?”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你找我做什麼?”我皺着眉頭,冥月的心底潛藏着太多對我的敵意,但是此刻,我只想早點打發她走。秋野這個丫頭到底去了哪裡呢,她很少會讓人這樣的擔心。
外面,燈與鑼鼓交錯着。
水明界與滄明界的這等大事,怎麼可能會少了熱鬧呢?
小妞呢?此刻的小妞是不是已經穿着那件“猶是玄天泗臨鳳”,披着鮮紅的蓋頭,在衆人的注目之中,與着傾慕弘行着天地之禮呢?
這個畫面,不敢想,更不願意去想。
也曾在酉時的時候,我偷偷地再次潛入過小妞的房裡,迷暈了所有的人。小妞掙扎地不肯離去。
小妞,我們去一個地方,像月光谷一般,沒有紛擾,沒有爭鬥,也沒有怨恨與無奈,我們在門前中兩株飛花霏,你說過的,你答應我的,要陪我到飛花霏開花的那一天!
幻彩的嫁衣下,她的輪廓依舊分明可見。
她仍舊是不願離去。
一旦嫁了,那麼這一輩子,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小妞,你喜歡我嗎?如果是,請你跟我走!”那大抵是我這一生說過的最不負責的一句話,也是最可笑的一句話。我將我唯一的真心交付了一個我想要用力去保護的女人。然而,這個女人,決然地拒絕了。
理智,這個東西,現在不太需要。
焰火一般的燈,嶄新而亮堂。
我背起小妞,不管她願不願意,只要把她帶出了水明山莊,那麼一切就會有轉機。
小妞在背上使勁地拍打着,想要讓我放開。
呵呵,這輩子,怎麼還會愚笨地想要放開她第二次呢?到驚仙居中的初衷我也可以放棄,因爲眼前的這個女人,比那些過去的任何的未曾存活在我記憶中的人和事,都要重要得多得多。她,是我這輩子,用力摸着心口的時候,可以切實感覺到的力量。
“啊!”我呢喃了一聲,小妞便已經從我的背上滑落。
再次看到她鮮紅的面容之時,她的手中提着一把短刀,很精緻的小短刀,上面摻和着殷紅的血跡。
她說,風流蘇,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是的,她不能跟我走。
我衝着她淺淡的一笑,在鏡子中看着她順着我的傷口用着那把短刀刻畫出的嶄新的痕跡。
“對不起,風流蘇,我只能這樣讓你放下我。”她看着我背後的傷,慌亂間那把短刀便已經“哐當”一聲落在我的腳邊。
她轉過身子想要來扶我,那樣顫動的手,似乎可以把我的心也一併碾碎。
低低的抽泣聲,在她的胸口之間起伏着,我想,我大概已經沒有能力來撫平她的任何的淚水了。
作了一個止步的手勢,然後靜靜地吃力地在地上撿起那把短刀,拿着自己的衣角拭擦着殘留在刀刃之上的血跡,然後小心翼翼地交付到她的手中。
“給你。”
小妞是要開口說些什麼的,但是卻被止住了。
“噓。……”
風掃着後背的血腥,我噬舔着那絲絲沾染在手上的血跡,有點甜。
“風流蘇!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只要我還活着,我永遠也走不出去,不是你帶不走我,而是我的心,永遠也走不出水明界的禁錮了!”
我明白,我怎麼不明白。
她在想水明界,她在想她的父親,她在想她的子民,卻惟獨沒有想過我。
我自私地幫着她做了決定,我自私地企圖想要她成爲水明界的千古罪人。
那一場婚姻,我們都知道,不是一場單純的結合,那一場婚姻,不過是水明界嫁給了滄明界。突然有那麼一種悲哀,是不是,十幾年之後,我們的未來,在重複着過去的現在?
蘇雲錦,北弓凌日,傾慕藍。
花想衣,蘇雲流天,傾慕弘。
誰的結局,會好那麼一些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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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某一些無奈,忘了某一些責任,也許,人生,關於人生,單純一點,自私一點會是一種幸福。
固執的想要把一變成一,把三變成二,剎那間的執念,是不是別人所謂的一廂情願?
某一天,醒來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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