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頭上……”
銀藍把身子漫在水中才不過只是頃刻，她的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又多出了一朵杜鵑花。明明，她剛剛把那朵花拋到了水裡。
她下意識的撫着的髮髻間的花朵，微微地一笑，對着前面微微清漾的水面故作怒氣地道，“就知道是你這個鬼靈精幹的好事！”
我隨着她的目光看向水面，那個盪開的水暈，漸漸地散開，變大，然後消失不見。
銀藍的臉上披灑着月光，“你知道嗎，藍青是最喜歡杜鵑花的，她總是會在自己的髮髻之間插上一朵，或是在腦後，或是在耳邊，又或是垂在胸前的散發之間。她固執的意味，她所喜歡的東西，別人也一定會喜歡。只是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她只是想把她最喜歡的東西送給她喜歡的人而已。以前的時候，我總是不明白，煩她，惱她。呵呵……”她淺笑着，臉上的水漬清晰可見。
“她是怎麼死的？”
“如同這千千萬萬的雪魚人一般，被那些人給殺了。而她的魂，隨着她的念，因爲太過於執着，而以着這樣一種不生不死的方式存在着。看不到，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就像你的那個夢。那一天，她就在這個湖水之中玩耍着，身邊有着一個年輕的外族人，也是她在山崖邊上救回來的。
誰也不曾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他也只是說迷路了。雪魚人與世隔絕，很偶爾的時候，纔會用着一些特殊的東西到附近的鎮上去交換一些日常用品。所以，除了雪魚人以外，藍青從來沒有見過別的男人。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的身上變散發出一種我們雪魚人才會有的香味。那個時候，我便已經知道，我那不經世的妹妹，已經爲了她心愛的男人，想要變成一個女人了。“
“公子，快來抓我啊！”
“公子，我在這裡呢！呵呵……”
“呵呵……”
我回憶着夢裡的情景，那些話，“難道，我的夢裡……”
“你夢到的情景，其實就是當天發生的事情。其實，在那個男人抓到了藍青以後，並沒有給她一個擁抱，而是把他藏在水中的劍刺入了她的尾部。血，從整個湖面之上慢慢地散開，涌動的白色，是那麼的耀眼，帶着狡黠一般的光亮。浮在水面之上。”
“爲什麼那個男人要殺藍青？”
“不是殺藍青，是殺光我們所有的雪魚人。他在得到了上面的命令之後，便開始大開殺戒。雪魚人可以活一千年，比一般的人要長命一些，生命力也要頑強一些，而這個男人，在大軍攻入雪荒山之前，早早的潛入這裡，就是爲了知道關於雪魚人世代守護的秘密。同時，他也從藍青的口中得知了雪魚人的死穴，便是尾巴。所以，那些人才可以輕而易舉的殺光所有的人。”
“那個男人是誰？現在又在哪裡？”
“那個人，你也認識的，他就是今天的青石城城主石多光。十年之前，他不過只是青石城城中的一個小兵，沒有地位，沒有身份。就是因爲他勾結了滄明界的人，依附了蒼明界，並在這次事件之中立下了大功，滄明界界主傾慕藍纔會這麼用心的提拔他，一步一步讓他成爲了青石城的城主。”
我沒有說話，石多光的突然發跡，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因爲滄明界，但是的確沒有人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樣的事情。與其說是石多光有功，不如說是傾慕藍害怕這件事情被張揚出去。
“我永遠也記得那一天的情景。死的雪魚人越來越多了，石多光親自打開了大門，迎接着那些穿着盔甲的隊伍涌上來。到處都是白色的血，我們雪魚人的雪。可是，我卻沒有一點還手的能力，只能靜靜地躲在水底，看着那一幕幕發生，然後記下了他們每一個人的模樣。”
“他們到底爲什麼要來襲擊這裡？”
“這個，當然要拜你的父親所賜！當年的時候，其實，他是第一個闖入雪荒山的人，說要我們交出蘇雲錦。蘇雲錦是他的人，爲什麼還要我們交出人來呢，何況，那個時候，我們誰都不曾知道蘇雲錦是誰，又怎麼會在我們這裡呢。再後來的時候，他說借我們雪魚人的聖物一用，即便他是曾國後人，我們族的寶物，也不可以借給他。他還是走了，才過了幾天，我的族人便遭受到了滅門之災。我親耳聽到那些人笑得肆無忌憚，什麼要不是北弓凌日的話，我們還不能這麼快找到這裡。”
“那北弓凌日和蘇雲錦到底去了哪裡？他們還有沒有再回來？”
“呵呵。”銀藍輕蔑的笑着，“蘇雲流天，他們，不就是在這裡麼！”
什麼意思，銀藍，你到底是在說些什麼？
“爹爹是雪魚人的首領。那一天，那些人抓了我爹，讓他親眼看着他所有的親人死去。我娘，我姐姐，我妹妹……還有我所有的族人。那些人說，只要我爹可以交出寶藏的話，可以放過我們。可是，我們哪裡有什麼寶藏啊。有的只是一個傳說，我們雪魚人世世代代守護的聖物，等待着一個可以得到它的人。然而，就連我爹都不曾知道，那個聖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又談何來交換呢？
雪魚人不會死，除非先把身上的血放幹了，然後把頭，手還有尾巴砍下來。在折磨了我們七天七夜之後，他們終於離開了，並且放了一把火。那些火很快便蔓延開來了。直到很久以後，我纔敢從水底爬起來。周圍，並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反而是有着漫天的雪，覆蓋着。而所有的人屍體都已經殘缺不全，就像是一個肉*qiu一般，覆着皚皚的銀雪。
在那一天，所有的人都死了，也包括我。
那一年的春天到來的時候，這個地方的雪終於融化了，我甚至有一絲的期盼，那一堆堆的肉qiu裡面，還有我活着的族人。然而，當陽光開始照射到的時候，這些身子，卻隨着雪，消失了。
那些虐氣重的，所有的殘骸便匯聚在一起，成了可以蠕動的球，守在雪荒山的山麓之下，等待着人的氣息。而那些已經連屍體都沒有的，他們的怨念早就已經化成了雪荒山中一條條的小魚，有人的模樣，但是卻偏愛食人血肉。”
“那麼，你還是沒有說北弓凌日到底在哪裡？”
“蘇雲流天，難道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當所有的人，都不能倖免於難，你覺得，還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銀藍苦笑着，在水中跳起一道輓歌。
舞至半處，她卻停住。
“蘇雲流天，你知道嗎，是藍青的一句話，讓我更恨那些人。她說，姐姐，請帶着我的恨去愛所有的人。不，我不要愛所有的人，我只是想愛我的家人，愛我的族人，那些不需要我用想象用感覺便可以真實存在的人。”
“北弓凌日呢？他到底在哪裡？”
“在他們進行最後屠城的那一天，北弓凌日和蘇雲錦不知道從哪裡被抓了回來，傾慕藍把他們綁在樹上，一直一直地折磨至死。所有的人，都死了，都死了。他們兩的魂也應該被附在這裡，合着我所有的族人一樣，永世都不能安寧。”
我跪倒在水面之上，看着水面之上平靜得沒有半點波瀾。不是北弓凌日忘記了對我的承諾，而是他再也沒有心力回到帝都界，回來再看我一眼。這十幾年一直追隨的夢，已經到這裡就終結了，然而，爲什麼心裡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蘇雲，想衣的病好像嚴重了！？”
想衣？！
我狂奔着過去，銀藍跟在我的後面，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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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本來就很弱，再加上曾經胎死腹中，身體又沒有很好的進行調理，所以，抵抗力要比平常的人更加差一些。”
我沉默着，看着她臉上的白色斑點越來越稠密。
“你幹什麼！”
我抓住銀藍的手，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是對着她有戒心。
“雪魚人天生會醫術，因爲我們本身就是很好的藥材。”她劃破自己的手掌，把自己的血滴入到她的口中，“沒事。這幾天我一直用這個方法來幫她緩解毒性的，雲歌也是這個樣子。”
雲歌被月秦川扶在一邊，連連點着頭。
“爲什麼你要救她？！救我們！”不得不問得這麼的直白，一直以來，這個是我最想問，也一直沒有問的問題。
銀藍大笑着，“救了與不救，是沒有分別的。”
“這話你是什麼意思？”月秦川插了話。
“因爲，那一年，他們那些人走後，我也離開了雪荒山，爲的就是替我的族人報仇。但是這麼多年來，我才發現，我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我回到了這裡，陪着我所有族人消失的地方，就此終老。從這裡出去本來就有兩條路的，一條是你們的來路，因爲在懸崖之上，除非你能爬上去，再除非你能再次幸運的躲過那些白球團的噬咬，另一條路本來是可以走的，但是，已經被我封死了。千年玄冰石，非人力所能開啓。當年的時候，要是我爹能夠有足夠的時候來開啓這道門的話，也許，我們雪魚人也不至於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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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五十萬字了，感慨下。
最初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連三十萬字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何況，我是出了名的龜速。
《流雲天下》沐沐作品，縱橫中文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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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已解禁。從30號開始，沐沐會陸續解禁前面的VIP章節，一天一章，不間斷。感謝訂閱過的親們，謝謝你們的支持。另：第四卷，第21章，是免費章節。
在第一卷中，沐沐會放一些關於本書的評論和番外歪歪等小短片，也興趣的親可以告訴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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