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身後,有人在爲我鼓掌。刺耳而尖銳。
向我靠近的那些人中,除了歸塵,還有十幾個黑麪的死士。他們看上去,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眼神空洞,只是一味地服從命令。
“這樣你都不死嗎?”歸塵靠近了我,難爲她有了身孕還要特地用這麼特別的方式來替我送行。毫無疑問,是她故意激怒那些餓狼,來殺我。若一切都是她做的話,我的心裡倒也踏實。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爲什麼你會知道我在這裡?”我逃出來的路線,根本是繞了遠路的,而且只有我和燕慕然兩個人知道,爲什麼她會知道。難道,是燕慕然出賣了我。不,不會的,他不會。
“你都已經知道了答案,何必還要問我呢?”歸塵笑着,“你大抵還不知道,燕慕然是我的哥哥,你覺得他是該幫着你呢還是幫着我呢!”
歸塵是燕慕然的親妹妹,恐怕沒有什麼事情比這個看起來更加可笑,“所以,是你叫他來見我,是你叫他帶我出鬼斬門的?”
歸塵附在我的耳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要驚訝,也對,我和燕慕然的關係,連門主都不曾知道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呢。嘿嘿。你是不是該感謝我呢,畢竟,是我救了你出鬼斬門。”
我站在風口,看着歸塵一臉的得意。“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撩撥着我的青絲,“不想幹什麼,只想讓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安心。”轉眼,她對着身後十幾個的死士下着命令,“給我抓住她!”
十幾個死士將我團團圍住,沒下幾招,便把我的雙手雙腳一併擡了起來,舉在空中,然後綁到了樹上。
血無痕。
我在嘴裡唸叨着。
“真的是很聰明,花了錢就是好,血無痕的人果然有兩下子。”歸塵擡起我的下巴,左右觀望着,稍稍地爬上了幾個眉頭。
“花想衣,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從你一進鬼斬門,門主的所有喜怒哀樂便都與你牽扯在一起。甚至那一次,你走了之後,他在夢中摟着的人是我,而嘴裡喊的卻是你的名字。哪一點,我會不如你呢?我總是想,你走了,門主總會有忘記你的一天。可是,你居然又在暗流界出現了,你居然又要來勾引門主。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的。還記得那個醉花蔭嗎?就是我把你賣到那裡去的,因爲辛綠這個女人的手段多的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着從裡面走出來。而這一次,你再也不會這麼幸運了。”
一直都以爲進入醉花蔭是個意外,歸塵,我的威脅,真的有這麼巨大嗎?夜非凰把我從柳安那救下以後,他便處置了柳安,也包括醉花蔭的人。在很後來的後來,我也曾知道他殺掉了西門和那四個老婦,而對於辛綠,卻並沒有過問什麼。
“門主是不會動辛綠的,哪怕只是分毫。一直以來,都是醉花蔭在支持着鬼斬門的日常開支,沒有了醉花蔭,沒有了辛綠,鬼斬門的兄弟吃什麼穿什麼。所以,即便辛綠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他也不會去動她分毫。你,不過是他一時欣喜上的女子,棄之可惜,說到底也不可能爲了你,連鬼斬門都不要。”
我是夜非凰的誰?他的確沒有什麼必要爲了我,跟整個鬼斬門過不去。我知道,我都已經知道了。歸塵,夠了,我不想再聽了。
“不聽嗎?那還有一件事情,相信你也會感興趣的。辛綠一直對門主有意,你知道的,他們男人總是對這樣的女子有所憐愛,這也是門主不動辛綠的一個原因吧。因爲他實在捨不得。”
辛綠,夜非凰。
我早就該知道,像夜非凰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只喜歡我一個,只要我一個人呢。
“你的時候到了,花想衣。”歸塵走了過來,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是在微笑。
要怎麼殺我呢,是一刀一刀的割,還是想要坐下來讓我和她一起吃從我身上割下的肉?
她發現了刀,我靴子中插着的刀,逼近我。
冰冷的刀身,就躺在我的臉上,上面,還有野狼的血跡。“別怕,用刀不好玩,我們來電新鮮的,好不好?”
她問我,有沒有聽說過仙繡。
仙繡,我是知道一些的,曾經是仙繡莊的東西,但是早在幾年前就被鬼斬門滅了。
“你是仙繡莊的後人?”
“仙繡莊莊主繡靈是我娘。”
“既然是滅門之仇,爲什麼你今天要呆在自己的仇人身邊,還爲他生兒育女?”
“哈哈,”歸塵笑着,“我現在靠着鬼斬門不是更好嗎?夜非凰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
我輸給了歸塵,因爲,我的骨子裡,沒有歸塵的狠絕與果斷,即便在心裡有恨的時候。
她打開一個小箱子,裡面的繡絲散發着淡淡的光亮,柔韌有餘。“在你的臉上繡一朵七彩雪睡蓮,這樣可好?”
她的手早就提到了我的臉頰之旁,狠狠地刺入。
“啊!”
黑衣死士按着我的身體,歸塵說,要我清晰地看着她繡完這幅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繡品。血,撲簌在臉上,緩緩地留下,一點一點的jinrun着裙角。不知道過了多久,歸塵滿意地聽了下來,然後拿着一面鏡子放到了我的手中。
“縱有傾城的容貌又如何,看現在,還會不會有男人喜歡你。嘻嘻……”歸塵掩起袖子,擋在自己的嘴脣邊。
我看着鏡子裡的容顏,陌生而熟悉,一朵雪睡蓮在臉上綻放着。
歸塵說,這種繡線,是仙繡莊獨門的活,即便是放上幾百年,都不會斷掉。她也說,這樣的線,一旦陷入了骨髓與皮肉之間,早就與它們融爲一體,再也分不開了。除非,連同整張臉上的所有皮肉都撕下來。
“她死了沒有?”
一耳光死士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後對着歸塵報告着,“快要斷氣了。”
“花想衣,你就在這裡慢慢地等死吧,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死得再慢一些,這樣的話你就可以每時每刻看着自己的臉。多麼神奇的一張臉啊,只是可惜了,這個地方一年都沒有人會經過,這麼美的臉蛋,別人看不到,是在太可惜了。”
“花想衣,最後的時間,留給你自己慢慢享受吧。放心,我會在旁邊靜靜地陪着你的。”
寂靜的夜中,我袒露着半張血紅的臉,直到那些濃烈的血腥味被漸漸地風乾。一個黑衣人突然地闖入,與着所有的死士拼殺着。會是夜非凰嗎?會是他來救我嗎?我無力地垂着頭,靠着聲音分辨着那些激起的打鬥聲。
歸塵見勢不妙,早早地逃離了。
“你是誰?”嘴角微微的choudong着,每每的蠕動,臉頰之上便會有很多的血跡滲出,就像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盒子,再怎麼也盛不住滿盒的水。
面紗落下,而面紗下的那張臉,卻是我詫異的。
“燕慕然,既然你是歸塵的人,又何必此刻來救我呢?你不怕歸塵知道嗎?”
我現在的樣子,應該跟鬼沒有什麼分別了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表妹會這樣對你。她只是說,她只是想讓你離開。”燕慕然砍斷了在我身上的所有的束縛,抱歉的樣子像極了夜非凰。
我驚訝於自己此刻的微笑,平淡,沒有波瀾。
燕慕然終究是走了。畢竟,他能救我到這步。雖然有所愧疚,但畢竟,他要忠於的人是歸塵,而不是我。
天,是什麼時候亮的呢?我又昏睡了多久呢?口,真的好渴好渴。
一對平繡對花鞋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樹枝被壓在腳底,發出着清脆的裂響。
我仰起頭,看着眼前的女子,血紅色的長衫,面容姣好,但是卻帶着一副難掩的病容。說話之間,冷淡清漠。
“姑娘,你想要死嗎?”
我搖着頭。
“姑娘,那你想要活下去嗎?”
我點頭。
“那麼,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眼前緋色長衫的女子,就是殺手組織血無痕的主上百里瑤。
“我能保住你的性命,但是你必須要加入血無痕。”
“好。”那一刻,我想都沒想,便已經答應她了。本來,我就想到血無痕,去查明賬本的事情。百里瑤要是肯收留我在血無痕中的話,那麼,追查事情就會方便許多。
“爲什麼救我?你不想問我是誰嗎?”
“水明山莊的大小姐,花想衣,嗯?”
百里瑤治好了我的傷,只是這臉上的痕跡,再也無法消弭。她說,想要忘記某些,還是改個名字吧,就叫喚殺,喚醒的喚,殺戮的殺。
直到百里瑤派我去請蘇雲流天來血無痕,我才知道,爲什麼當初,百里瑤要這麼堅定地救我。
我是她的一個籌碼,與蘇雲流天談判的籌碼。可是,此刻的我,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花想衣了,他還會在那樣面紗輕遮的時候認出我嗎?
蘇雲流天,你真的會認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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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花想衣,我早就已經想到,喚殺就是她了。從她在藏花閣之中看着夜合花的樣子,就已經給了我一種錯覺,還有她的冷淡她的倔強,與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如出一轍。
夜空,寂靜如水。
“想衣,忘記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我堅持要等她的傷完完全全好了以後才繼續前進,雖然比較耽誤時間,但是想衣的病比什麼都要重要。
來奪賬本的人,比我想象得來得慢了些。不知道,帶頭的那個人男人,看着那本《三字經》會做什麼樣的感受。
“蘇雲流天,你居然暗度陳倉!”白衣男子憤憤地把那本燒了一半的書甩到了我的面前。
人要是傻,那就絕對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他搶走的那本書就是賬本。
一場廝殺不可避免,唯一有效除去這些人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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